第28章 竊喜

鄔鎮送完了秦管事，自然依舊回學堂去了，只留話讓徐氏別為難鄔橋！鄔橋知道自家爹娘為了不勉強自己，把這般好的親事都拒了，自然是更殷勤的幫著徐氏忙前忙后，徐氏自然也不會怪責鄔橋。

而另一方，大坪村的學堂里，今日馮啟爭幫著老爹在這邊抄寫課本，見鄔鎮被人急沖沖的喊回家。

說是家中來說親的人了，還說的有板有眼，多大的馬車，多少的聘禮，來給他家鄔橋提親的。

馮啟爭聽完就覺得怔住了，鄔橋要嫁人了？

而後一直他的手都不聽使喚，連著抄錯了好幾個字，廢了幾張紙，直把馮簡心疼的，「爭兒，你這是做什麼，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馮啟爭看看腳邊被自己揉成一團的紙張，知道今日抄寫不下去了，便放下了筆，「讓爹擔心了，方才想到昨夜背誦的一片策論，一時分心寫錯了好幾個句子，浪費了這些宣紙，是孩兒的不是！」

馮簡可小氣了，這若不是馮啟爭，若是換了別人來浪費紙，他可是要扯著鼻子罵上天的。

別看是讀書人，讀書人罵起人來更不見血。

但面前的是自己最有前途最引以為豪的兒子，自然就另一番景象了，「無妨無妨，你今日先歇著，其他的留著待會爹下課了來抄！」

這學堂里的孩子，都是大坪村或者周邊離得近的村子的孩子！大坪村算是大村，村人條件好一些，各家各戶集資建了這麼個村塾，算得上族學了。

但到底是資金有限，書籍又貴，更多的都是買了筆紙抄寫而後給學生用，是以馮啟爭經常幫馮簡抄寫課文來練字，也算是減輕馮簡的壓力。

而鄔家，鄔橋實則也會經常幫鄔鎮抄寫，只不過因為鄔橋是女子，女子的字跡不便於流落在外，是以鄔橋只會幫鄔鎮抄寫鄔鎮需要的教案之類的東西。

馮簡囑咐了馮啟爭一句，便上課去了，留下馮啟爭一人獨坐。過了片刻，馮啟爭從常帶的書里拿出一方書籤，上面一手清秀的小楷寫著一個對子：土人土貨搜盡天下奇貨，原汁原味嘗遍人間百味！

仔細撫摸上面的字跡，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清香，如那少女清秀的面孔，沁人心脾。

這是某一日鄔鎮的教案中掉下來的，馮啟爭拾到后，一看便知道，這必然是鄔橋的手筆！

便如他經常幫馮簡抄寫一般，都知道鄔鎮酷愛獨女，從小當男孩子一般教養，讀書識字樣樣不落與旁人，只是後來女兒家長大了，便丟了這書本。

當時馮啟爭聽來還覺得很可惜，覺得世間女子也應該讀書識字，這才能交流有物。

可見了這書籤，便知道，鄔橋定然不是簡單的識的幾個字而已，那一手小楷，定然不是一日之功。

可看著這書籤，馮啟爭心中更是難受。

他不敢直面自己心中的小九九，他知道馮簡對他的期望！

可當得知鄔鎮請假要出門，而馮簡還私下調笑說鄔鎮是陪女兒相親去的……

馮啟爭內心難受，這相親才幾天，提親的就上門了，那成親還遠嗎？

就在馮啟爭反覆摩挲著書籤，心中回憶著當日的驚鴻一瞥的時候，鄔鎮回來了。

臉上不便喜樂，很是正常的喝了口茶，對著馮啟爭點了個頭，「啟爭還在幫你爹抄寫呢！」

而後也不等馮啟爭的回答，便拿了教案便要去趕課，似乎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而已。

馮啟爭心中忐忑，很想上前問上一問，可他沒有理由，沒有立場……

便是這一個猶豫，鄔鎮已經出了屋。

馮啟爭恨自己的不爭氣，長嘆一口氣，搖頭趕走心中的紛雜，看看手中的書籤。

若是鄔橋要嫁人了，還是忘了她好！這不該有的心思，本就是兩人的孽緣。

想到這裡，馮啟爭便拿了那書籤，想要趁著鄔鎮不在，歸還到他的書里去。走到鄔橋的桌子旁，馮啟爭找了本書，把書籤放進去。

剛放進去，就聽見門外有人說話，原是學堂的一個雜工，「鄔夫子，你說是不是，我平時何嘗偷過懶！」

「我知曉了，這事我會跟村長說的，你便放心吧！若是不是你的過錯，定然怪責不到你的身上的！」

「多謝鄔夫子了，還是鄔夫子你人好！你家喬娘定然能尋個好人家的！」

「承你吉言了！我還有課，先去了！」

「嗯嗯！」

接著便是有人離開的腳步聲，突然，

「噯，鄔夫子，您方才回去不是親家上門了嗎？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遠遠的鄔鎮一句話飄過來，直把馮啟爭喜的要跳起來。

「哪來的親家，別聽他們胡說，我家喬娘一時半會還不嫁人呢！我跟她娘準備多留兩年！」

「啊……還留呢，這不成老姑娘了！」

後面那句話聲音不大，若不是正巧在門外，馮啟爭離得近聽清了，那走遠了的鄔鎮不一定聽見了。

不過那人也只是嘟囔一句，而後就走了。

馮啟爭卻一改先前的不安頹廢，轉身拿起那本書，快速的翻開，找出那根書籤，捏在手裡。

這時馮簡進來，「爭兒，你做什麼呢？」

馮啟爭想做壞事被人抓包的少年，心虛又緊張，可內心還帶著竊喜，把手中的書籤放在身後，轉過身來笑對著馮簡說，「爹，我看鄔世伯這裡有一隻蚊子，怕弄髒了教案，過來趕趕！」

「弄那些做什麼，不若到門口吹吹風，歇歇眼！」

「知道了爹！孩兒待會就去歇歇！」

馮簡點了點頭，坐到一旁翻看馮啟爭抄寫了半天的書文。

馮啟爭一顆心卻跳動不安，把手后的書籤藏到袖子里，佯裝無事的踱步到門外，看看村頭的風景。

這學堂建在高處，此刻風清雲朗，真是處處好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