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依你
鄔橋進屋喊了一聲鄔鎮，便低著頭默默站在一旁不語，鄔鎮長嘆一聲，「喬娘，你看著爹！」
鄔橋怯生生的抬起頭，抿著嘴看著鄔鎮。濕漉漉的眼睛像剛出生的小奶狗，烏黑髮亮，讓人看之便不忍心責備。
「喬喬，你娘跟我說的，可是真的？」
雖然已經做好了要先教育一頓鄔橋，不能讓她肆意妄為。可鄔橋來了，鄔鎮見了鄔橋這模樣，哪裡還捨得責備，不知不覺間說話的語氣已經放軟了。
「娘說的什麼話？」
鄔橋轉動著眼睛，很是無辜的模樣。
「你娘說，你不願意嫁人，不願意嫁給余公子，可是真？」
鄔橋又低下頭，原來徐氏當日沒跟鄔鎮說，怪不得今日余家會上門提親。鄔橋思緒亂飛，更不知不覺想到，莫不是鄔鎮已經私下答應了余家，那若是今日自己反悔，豈不是害了爹爹的清譽，得一個說話不算話的名聲。
「爹，您是已經答應余家了嗎？」
鄔橋只一句話，鄔鎮便明白鄔橋心中所想，這個多思多慮，七竅玲瓏心的女兒！
嘴角帶著苦笑，鄔鎮搖了搖頭，「爹爹沒答應，所以……喬喬有什麼話便跟爹爹說，無礙！」
方才鄔橋心中已經在想，該怎麼樣才能兩全，既不讓鄔鎮食言，自己也不用嫁人，好在鄔鎮根本沒有答應，這真是極大的好事。
說話間，鄔橋的臉上都帶了笑意，「爹，女兒不是不願嫁人，只是暫時……暫時不想嫁人！」或許再等等，等個一兩年又或是兩三年，女兒再找戶人家嫁了……好不好？
鄔橋小心翼翼的模樣，刺痛了鄔鎮的心，心中越發愧疚！當日章家來人提親，鄔橋那嬌羞的小模樣和如今的戰戰兢兢對比，若不是鄔鎮當日識人不清，又何必讓鄔橋背上一個克夫的名聲，以至於如今想要找戶好人家都難。
「喬喬，是爹對不起你！」
「爹爹……」
鄔橋見鄔鎮態度傷感起來，忙上前，半蹲到地上，雙手放在鄔鎮的膝上，仰著頭，「爹爹，您沒有對不起女兒，這是女兒的命！」
鄔鎮感慨的伸手摸了摸鄔橋的黑髮，鄔橋五歲以前，鄔鎮還會經常和徐氏一塊幫鄔橋洗澡梳頭。只是鄔橋年長，鄔鎮作為男性長輩，已然不適合這般親密的行為，這才罷了。
鄔鎮對鄔橋是真的愛女愛到心坎里去了，卻也因為如此，就越發的心疼，「喬娘，你如今是大姑娘了，爹也捨不得你！更捨不得你受委屈，可你要想清楚，錯過了余家可能再也沒有這樣的人家了，你到時可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鄔橋抿著嘴想了想，余家其實唯一的優勢是家中富貴，人丁稀少，矛盾不多。至於那余公子，鄔橋並沒有好感，只覺得是個無害的少年。便是錯過了余家，往後是個張家陳家李家王家，若依舊對他們家的公子不歡喜，嫁誰對鄔橋來說，都無所謂！
若是並沒有差別的話，她又如何會後悔今日的決定呢？
思定，鄔橋點頭，「爹爹，女兒想清楚了，女兒不想嫁！」
前一次帶著憧憬和忐忑不安，她嫁了，可她受盡了驚嚇和折磨！這一次，她想順著自己的心，不想便是不想，雖然女子命運入浮萍，可這輩子便讓她任性一次吧！
鄔鎮長嘆了一口氣，「依你！」
客廳坐著的秦管事見鄔鎮先進去，而後鄔橋又進去，且還去了這般久，他心中便心知這事只怕有變。
果不其然，等鄔橋跟著鄔鎮出來的時候，鄔鎮換了一身舊衣，沖著秦管事只拱手，「秦管事，實在是對不住，讓你久等了！」
「鄔夫子客氣了！」
秦管事很客氣的對著鄔鎮拱手，而後聊起天來。
「鄔夫子近來學堂忙不忙……」
「家中這季可否需要請人……」
鄔鎮也跟著回問，「余家老夫人身體可還安好……」
「秦管事向來都是什麼差事……」
……
二人你來我往說了一堆廢話，直看的媒婆都費勁了，不停的沖著秦管事使眼色：還不給庚帖，這是幹什麼呢？正事，正事！
秦管事卻只當看不見，又說了一會子話，喝了口茶，秦管事便要告辭了。
秦管事起身，「鄔夫子，今日聽夫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夫子不愧是育人能手！鄔小姐也不讓鬚眉！」
鄔鎮也笑著謙虛道：「秦管事謬讚了！老朽也只這一門尚可了，只小女年幼，還想留在身邊幾年，這才多教了幾個字。」
「如此，那我便回去稟告老夫人，鄔小姐才情兩得，只是時間不對，緣分不夠罷了！」
「正是正是，是小女年幼不懂事，讓秦管事難做了！」
兩人一邊說話往外走，此刻話說完，正到了門口的馬車旁，小廝給秦管事撩了車簾要上車，秦管事這才又對著鄔鎮拱手，「今日打擾夫子了！」
「是小女先前沒有說清楚，害秦管事白跑一趟，老朽在這說句對不住了！」
說著鄔鎮恭恭敬敬的對著秦管事的馬車鞠了一躬，秦管事是明白人，這不是對他，而是對余家。
兩家說親不成，又不是因為余家有什麼過錯，更何況余家已經上門提親了，這是鄔鎮因為余家看中鄔橋，對鄔橋據親的歉意。
秦管事自然也受下了，他是替余家受的！
「那夫子，我們就先走了，老夫人與鄔小姐投緣，老夫人在家總念叨鄔小姐，鄔小姐若是有機會，可上余家玩玩！」
「老朽在這替小女謝過余老夫人，若是有空，定然前去探望！」
秦管事自然希望還有一線希望，凡事留一線，來日好相見吧！
而後秦管事一行的馬車噠噠的離開了大坪村，憋了許久的媒婆開口就問，「秦管事，這是個什麼情況，方才明明好好的，怎麼的這親說不說了就不說了？」
小廝也在一旁問，「是啊！秦總管，小的也想問為什麼？」
秦管事姓秦名瓊，是個能人！當年因為余老夫人的恩情，一直留在余家幫襯。對於余家這門親事，他覺得少爺喜歡，便幫著爭取。
可女方不願意，不管是因為什麼，結親不是結仇，哪有硬逼著別人嫁的道理！
更何況，秦瓊覺得，這次……余家有些不厚道！可他自己何嘗不是昧著良心幫著一起遮掩。
只是方才他自己都未察覺，發現鄔家不同意這門親的時候，他的心口突然的鬆了一節。
「結親是結兩家之好，既然別人不願意，哪有鬧翻天的道理！走吧！回去老夫人自然能明白！」
秦瓊這般說，那小廝自然沒話說！
只是那媒婆，噘著嘴，「這不是說定了的親事么，這黃了，我銀子可怎麼辦啊！」
秦瓊眼神都沒掃一下，冷冷的道：「放心，少不了你的銀子！」
那冷冷的語氣，讓媒婆覺得大夏天的車廂內一陣陣發冷，而後也沒在說什麼，之心想，這余家也不是個好東西，往後可是不能打交道了！好在余家也沒什麼公子小姐，數過來數過去，不過一個傻少爺，呵！牛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