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虛空一隅的奇異世界

虛空，是這個世界上孕育一切世界的太初之地，處於創造與毀滅，存在與不存在，過去與未來的疊加狀態，有規律也沒有規律，哪怕是統御了虛空一方的超級文明們：神族、帝國，也沒有用於描述這個「結構」的「模型」。

希靈帝國研究虛空的歷史，已經漫長到人類無法理解的程度，具體有多少年，至今基本上已經無法考證了。在漫長的對虛空的研究之中，這個帝國從凡人走向了至臻，最終比肩神明，掌握了足以創造世界、演化眾生的強大技術實力。

然而即使是帝國，也未能做到真正的掌握虛空。白區，這種存在就是對虛空中未曾探索過的區域的統稱。

自從虛空中發生虛空大災變前夕，帝國就在向所有虛空白區派送大量科研船、探險船、無人機，儘力探索未知區域，以發現和拯救更多世界……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虛空是無比廣大的，以至於無論神族、帝國的體量何其龐大，在虛空面前都不過滄海一粟，以至於最終原本無比密集龐大的探索艦隊在持續不斷的分流之後，都變成了一艘艘形單影隻遊盪者。

石中劍號來自探索浪潮的前期，前身是帝國皇家艦隊的一艘突擊艦。因為裝備革新原因，這艘突擊艦被淘汰到二線部隊，經理了一系列曲曲折折的變更，最終在一次意外海難之後被當成殘骸送到了研究院。

南風當年作為研究院的一名很有天賦的研究員，申請了參加開拓任務，但苦於沒有交通工具，只剩下這麼一艘突擊艦殘骸。當年因為手頭資源緊張，只能把這艘本已經報廢了的艦船一個勁修修補補，最後硬生生改裝成了一艘「奇葩」的科研船。

我之所以要扯以上的這麼六百零六個字，是因為在一個異常疏忽的操作之後，它成功墜毀了。

誠然，虛空廣大，因此它在墜毀前發送的一切求救信號都跟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在了虛空的無秩序環境下。

好在原先作為突擊艦時被賦予了超規格的結構和裝甲設計，還被安裝了一套瞬時出力堪比小型母艦的護盾，雖然這艘突擊艦在突入世界屏障的時候護盾瞬間報廢，但依舊靠著強度驚人的艦體設計存活了下來。

飛船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後，迎頭撞上的就是大量……殘骸。

突擊艦迎頭撞上一艘總長度超過5公里的戰艦的正臉，順著對方的厚重裝甲一路把那倒霉玩意兒撞了個對穿，還引爆了它沒來得及燒乾凈的備用能源模組。但好在艦船結實，最終整艘船都沒有出現嚴重損毀。

「主機，自檢一下……我們到底丟了多少零件？」

「自檢中……情況評級：不容樂觀。」

一幅簡略的艦船結構圖被投影在了艦橋上。

南風看著那結構圖，只是大致看了幾眼，就發現了異常。

「主機，艦船尾端三號區域應該是我們的主超空間引擎機組吧。」

「確實。」

「在進入世界屏障的時候發生的撞擊，你確認完全被護盾吸收了？」

「護盾在進入世界屏障的時候遇上了一層能量富集區，護盾短時間內抵抗了90%的衝擊，剩下的部分被充能裝甲抵抗。理論上沒有波及到艦船內部……」

「那為什麼我們的主超空間引擎機組……離線了？」南風感覺有些理解不能。

這就像你戴著三級頭穿著三級甲上街，身後有個人趁你不注意，用BB槍給你來了一發，結果邪門的是你防彈衣和頭盔屁事沒有，你腦殼卻被人打了個對穿一樣。

邪了門了。

全天下，估計只有每天三盒煙最後卻是因為肛門癌死了能比得上這情況的離譜程度。

「日誌顯示，在穿過能量富集帶之後的第三秒，本艦的第一至第三護盾發生器退出過載狀態失敗，發生了爆炸事件。按照艦船緊急損控協議，本艦緊急拋棄了護盾發生器。」

「但……我……唉……你個二里橋淘回來的憨瓜……」

無奈之中，南風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了。飛船損管這個腦癱系統在剛才居然把工作一切正常的主超空間引擎當成快爆炸的護盾發生器，扔到虛空里去了。

看樣子剛剛艦船後半段發生的爆炸也解釋的通了。

「好吧……看樣子只能在這裡停一段時間了。」飛船看樣子要擱淺在這片殘骸群里了，但南風也僅僅只是沮喪了片刻功夫，就重新找到了一些令他感興趣的地方，「話說，這裡是怎麼一回事？掃描一下這裡的環境。」

他這才注意到周圍是一片廣袤的戰場。看樣子應該是在一段「相對較近」的時間前剛發生的太空戰鬥——根據殘骸的富集程度，可以判斷出場個戰爭爆發的時間最晚也不可能超過兩百年。對於永生者們而言，這片戰場還算得上「新鮮」。

「廣域掃描結束……檢測到作戰船隻殘骸7000艘，小型飛行器20000餘，基本完全報廢。」艦載主機廣播著自己的發現，同時把一份更加詳細的報告呈現在了大屏幕上，而且還附加上了大量全息掃描成像，以供駕駛員自行分析。

南風對星際戰爭並不十分熟悉，但依舊能通過現場的殘骸數判斷出一個事實：

飛船源於兩個文明，若是沒有人後期處理過這片戰場，那根據殘骸的來源可以分析出雙方的戰損比達到了35.6：1。這完全就是一方對另一方的碾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聯想起先前收到的信號，南風心中已經有了一點頭緒。如果這其中的一方就是通信中的所謂「幽靈文明聯合體」，那麼另一方，應該就是那個讓人有些在一的「未知來源的強大種族」了。

看樣子在雙方的較量之中，那個未知來源的強大種族確實有著讓當地人難以反抗的強大力量，以至於能夠做到這種碾壓。這就更讓人懷疑它們的來源了。

只是現在依舊不能搞明白它們究竟姓甚名誰，是何許人也有些讓人難受。

艦船在周圍的殘骸中偵測到了尚還在運轉的引力阱發生器，這也許就是導致飛船在進入世界之後直接落在這片殘骸中的原因。

觀察一番之後，南風打算出去收集一些殘骸樣本回來，進行進一步研究，便釋放了大量無人機和工程機器人。這些東西在他隨身空間裡面堆了成百上千個，今天總算是到了能派上用場的時候。

無人機們輕盈地在那些相距十幾二十公里的殘骸之間活動，收集著看上去有收集價值的殘骸碎塊，將它們託運到石中劍號的科研格納倉里。不到半個小時，工作就進入了尾聲。

但不知為何，南風總有種不安，似乎是自己搞出來的動靜有點大了。

雖然身處一艘虛空頂尖的科研船上，但他依舊萌生了進行轉移的念頭，他查看了一下緊急空間傳送模塊的運行狀態，好在這部分設備依舊完好，隨時能夠進行空間轉移。

「對了，主機，我們先前不是收到一個空間信號和密鑰嗎？現在應該能派上用場了吧？」

「確實。」

「那就過去看看。」

……

星環屏障是一個宏偉的奇觀設施，它圍繞在022避難所的赤道軌道上。它由三個大星環層層嵌套形成，能夠將一顆星球隱藏在「毀滅與生存」的邊緣——也就是一個能級接近創世之初的黑洞的邊緣。

庇護所將自身隱藏在數個高維度上的坐標之中，設下多重扭曲力場，利用各種諸如曲速屏障的東西隔斷空間，最終達成了類似光墓一般的效果：把外界與內部完全隔絕。

儘管它內部的時空結構和外部世界完全同步，卻因為這層人工增加的屏障，導致內部與外界幾乎完全阻隔，人若是想要上浮到主物質位面，就必須通過迷宮一般的時空結構，繞開所有曲速屏障，最終經過一層複雜的力場遮罩，才能抵達內外世界的大門——黑洞邊緣。

然而，這裡才是這個避難所上最危險的區域。太初時代殘存下來的高能粒子流以無限接近於光速的速度環繞黑洞運行，以至於其動能無限接近於創世之初的能級。這顆質量達到太陽的200000倍的究極黑洞在過去的無數年間吞噬了它所在星系的絕大多數質量，以至於其引力環境極其複雜，單純的引力屏障根本無法抗衡它的引力撕扯，最終只能無奈地墜入黑洞內部。

希靈帝國通過特殊的時空表述，能夠改變物質的質量屬性，使得自身擺脫常規的萬有引力的束縛，因此可以輕鬆地在這種黑洞周邊展開活動。一艘常規的帝國戰艦依靠自身的護盾就足以硬闖入黑洞的視界。

石中劍號脫離了超光速狀態之後，出現在了這顆黑洞的邊緣。

「本艦偵測到一個加密的偽裝引導信號……」

「正在嘗試破解引導信號……」

「正在接受引導，進入加密空間。」

艦載主機廣播著入港操作，與此同時，也在忙著引導這艘強大的突擊艦在其他維度上進行移動。

因為某種原因，常規的宇宙主物質位面只存在三個維度，其他所有維度處於蜷縮狀態。物質之間的相互作用被束縛在著三個維度上，因此想要向其他維度進行觀察和移動就十分困難。

一般文明通過在某些個維度上進行位移，就能夠把某一物體從主物質位面上抹去。本質上就像是讓一隻螞蟻從地板來到了桌面上。較高級的加密手段便是在所有的11個維度上都運用這種手段，讓自己的位置處於11個時空坐標之中，增大自身的定位難度。

信號的發送者不但如此，還在所有的十一個維度上都設下犬牙交錯的曲速屏障，形成一種迷宮結構，以至於想要突破這層封鎖達到了一個十分困難的程度。

南風曾經在空間加密方面有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對於空間加密這門藝術而言，這種迷宮外殼+多維度坐標的偽裝只能說在一個有限的技術水平下，把加密做到了極致。

要是真想做到空間加密，就至少要賦予空間一個定製的外殼——也就是加密空間屏障，讓只有特殊標記的物質才能在這層屏障中移動，以此來做到隔絕外部，這需要用到數學率修改裝置和法則修改裝置。但顯然的是，信號的發送者明顯沒有那種技術實力，來製作一個能夠覆蓋一個地月系大小的加密空間屏障。

飛船其實並沒有理會那些光速屏障，在向著目標坐標突進的時候，是直接直線前進的。以至於從黑洞一路下潛到目標坐標只用了不到十分鐘時間。

剛剛把喝到一半的咖啡放下，外景監視器上就出現了畫面。

「已經抵達遮罩空間內部。」

下一刻，外景監視器上出現了一顆隱匿於黑暗中的星球。

「……卧……槽。」

雖然這艘船上除了南風再無其他人，但是該感嘆的時候還是要感嘆的。

畢竟你要是本著濟世救人的心態跑到一個窮鄉僻壤，打算來個扶貧，卻在到了貧困戶家裡的時候發現一座用百元大鈔當磚頭壘成的房子，你也會跟他一個想法的。

「能量反應達到小型能源井出力，表面裝甲強度接近常規星球戰艦，護盾強度接近帝國降級星球護盾……」

大致估算了一下，南風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那就是要是真要扶貧的話，自己反倒更像是個貧困戶……

「偵測到通信申請。正在嘗試接入……」

「未知來源的訪客，這裡是022避難所星球防禦中樞。請通報你方身份。」

「這裡是希靈帝國域外探險隊3440艦，我方收到了你方在虛空中廣播的通信請求，特此前來確認情況。」

南風趕緊端正了坐姿，就在下一刻，顯示器顯示對方申請了視頻通信。在同意了視頻連線請求之後，沒過多久，就有一張大臉出現在了不遠處的艦橋空中。

通信器對面的男人是一個雙眼中滿是血絲，神情憔悴的男人，他有著一張冷峻的臉，穿著一身筆挺的不知什麼世界的軍制服，身上的氣質與裝扮十分相稱。他對通信器的這邊充滿警惕。

「希靈帝國？」那個男人說話了。

「沒錯，希靈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