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湖亂世(四)江陵小話
江上渡，江邊路，形勝地，興亡處。
江陵城，位於中原腹地，如今的梁國境內，也是曾經昌平君治下昌平郡最南邊，城池臨河而建，兩邊又都是高山仰止之勢。
在亂世年裡難得的幾處桃園之一，城南河水奔騰，城內卻是人蛇混雜，人聲鼎沸。
酒樓內書生，綠林客，商販走卒，你一句我一句，聊的興起時，只見那衣袍沾墨之人口沫橫飛，一臉憤憤之色：
「自開平元年起，皇室漸漸勢微，宗族掌權，氏族林立的漢國末期毀於五族紛亂，又稱「五族之亂」，自此天下一分為五，天下九郡均落入昔日五大氏族之手。又說昔年被漢勾帝削去大將軍職務的昌平君李晸，回到昌平郡頤養天年，沒幾年便被當朝弄得家破人亡。」
當即有人道：「唉～如今啊，皆是昏庸之人當道亂權，老百姓哪還能過上一個太平年…」說完亦是拿起濁酒小酌了一口。
「我呸！你們幾個窮書生，只會在這激揚文墨，憤世嫉俗嗎，給大爺安靜點。」窗邊大漢，滿臉落腮，拿一雞腿啃的滿嘴流油，用手抹了抹，斜眼說道
那染墨書生剛想回嘴大罵，卻見那大漢身穿斑駁鎧甲，頭盔丟與一旁，愣是把話憋了回去，畢竟還是有點自知之明，自己細胳膊細腿怎能舞弄得過那大漢，悻悻一甩衣袖，不在言語。
大漢看了看書生，罵了一句：「哼！就知道你等酸儒沒那根子貨…」罵完便要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樓上忽然閃過一物。「咻」一聲落在大漢身前地板上，剛好離其腳尖一步之餘。
仔細一看，竟是一根筷子。
樓下窗邊一身穿蓑衣，頭戴斗笠之人，輕輕「咦」了一聲，只見那筷子沒入地下寸許，當即朝上微微抬頭。
細看之下，不是那日下了太阿山的李漁又是誰。
若問李漁為何這般打扮，並不是因為李漁生前電視劇看多的緣故…
盛夏當前，頭頂烈日，實在是頭頂無毛，前些日子曬怕了。
而且諸多不便，若讓人看見和尚進酒樓又吃肉又喝酒，豈不是徒添口舌。李漁打定主意，在頭髮長長之前就如此示人好了。
只說那筷子力道，以李漁推斷，至少也是宗師級高手發出的。
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大漢一個趔趄，連忙退了一步，驚異未定。
突聞樓上走下三五人，為首一人錦衣華服，頭梳頂帶，手拿鵝黃摺扇，不溫不火說道：「你這等不識文墨的粗人也配羞辱於讀書人？」
李漁順勢看去，這翩翩公子應該沒有如此能力，隨又看向其身後幾人，只見一壯漢渾身肌肉虯髯，手戴一鐵指環，一人黑衣短靴，背縛兩柄斷鉤，竟是個美婦，另一人雙手後背，身體略微有些佝僂，是一蹉跎老者。
大漢看清陣仗，一哆嗦
卻聞那翩翩公子說道：「掌嘴！」
「是！公子」
大漢眼前一花，只感臉上一片火辣，同時傳來「啪」一聲脆響
其他人或許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但李漁眼眸一縮，心道一聲：「高手！這等來去自如的輕功…老者不是一般人吶，亦是把方才動靜盡收眼底。」
若是放在平時，膽敢有誰惹了軍爺，少說也是挨頓揍，碰上硬茬子更是有牢獄之災。
酒樓掌柜也是個明眼人，連忙兩步做一步小跑而來，笑容滿面低聲說道：「嘿嘿，這位公子消消氣，這等粗人，哪能讓公子出手，我這就把他攆走…消消氣。」
轉身，嘴臉一變，沖著穿軍服大漢低聲喝道：「你這當兵的，擾了這位公子雅興，本店不歡迎你，快走快走…」
李漁位置卻是看的明白，這掌柜背對著那翩翩公子分明在對軍服大漢擠眉弄眼，明顯舊相識。
大漢被掌柜這麼一斥當即低頭哈腰應道：「這就走，這就走…」也顧不得高高腫起的腮幫，抱著頭盔狼狽溜出門外。
只見那壯漢嗡聲道：「公子，要不…」
「無妨，方才吳伯已經教訓過了」
隨即說完對著周邊微微拱手道：「打擾各位」，說完，當即朝著門外而去。酒樓內連忙傳來數聲「不敢，不敢。」
……
「方才那位公子是何任人物，看舉止不像一般人吶」
「我跟你講，我剛好知道…」只見一對行商酒客開始議論起來，其中一人眼神示意。
另一人擺了擺手，「別賣關子，不就是酒錢嘛，我請，」
「嘿嘿」
「真是…小二再來半斤醬牛肉」「快講」
只見小心思得逞，那人剛才繼續講道：「我前些時候去過一趟上京城，我一同鄉請我去花滿樓吃酒，嘿嘿，那花滿樓可是上京最出名的幾處風雅之地，嘖嘖，那姑娘小手白的～…」
「岔了，岔了！」身旁那人一聽，說的哪跟哪，氣不打一處來，連忙提醒同伴道
「哦，哦，那日正好花滿樓選花魁，慕名而來的文人墨客，商賈貴胄可以說肩數肩～」
「然後呢」
這商販忽覺肩膀一沉，身旁多了一人…卻是李漁聽到這等好地方自己未曾見識過，來了興趣。
那商販雖見李漁打扮怪異，也不曾多想嘿嘿一笑：「小兄弟，原來也是同道中人～」
「那花滿樓四大頭牌爭相鬥艷，琴棋書畫無一不絕，爭的那叫一個熱鬧，其中有一環節乃是鬥文…」
商販不覺，身旁好些空桌已是坐滿了人，個個聚精會神盯著自己…那商販雙眼頓時睜圓。
只聽的一旁催促之聲，連忙繼續說道「文斗啊，就是四大頭牌從在座的人裡面各自挑選一位嘉賓，作為自己的文伴，隨後比鬥文筆，分別寫下一首詩詞或者賦，由在場的幾位文豪們點評，贏的那人…還能與美人探討文墨，且聽聞文淵閣的董老先生都是到了場。」
「嘶～莫非是那名滿天下，文人弟子三千的大儒董文卿，董老？」
「正是～要說那四大頭牌個個眼光非凡，琴娘杜月笙，棋魅陸茗萱，書痴柳輕如，畫心蘇玉兒…」
……
「那位公子我記得是叫…宇文孜，字神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