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逃

第四章 初逃

晚上未時,公主正坐在窗前發獃,她看雲捲雲舒,看天高地遠。忽然,一隻鴿子飛來,爪子上還帶著一張信紙。她把信打開,上面寫著:有幾日沒見你了,出來逛逛,皇宮門口等你。——易成

她瞧了瞧殿外,見沒人看守,就偷偷溜了出去。皇宮門口,陳翊果然在等著她。

「珞安,這裡!」陳翊揮揮手小聲招呼道。「易成,你怎麼來這兒找我啊?」公主不解地問道。「幾天都沒見到你了,想找你逛街去。」陳翊笑著回道。「好,那,去哪兒呢?」公主問道。「就去解愁酒肆吧!」他說著便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解愁酒肆。「秋墨,來一壺葡萄陳釀!」公主對秋墨招呼道。

「怎麼了?不開心啊?」陳翊試探性地問道。「沒有啊。來,喝酒。」公主裝作若無其事地回道。「好,喝!」喝了幾杯后,陳翊又繼續問道:「我看你跟裴大將軍挺親密的,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麼,別的想法?」

「噓!別讓人聽見。我是信任你才告訴你的哦。其實,我從小時候就已經喜歡他了。我呢,為了能多跟他待在一起,我就天天跟著他,可是他就是對我不理不睬,但他也總是保護我。每次只要我出現困難了,他就替我擋著。就比如上一次,聽說陳國太子要來了,有個婢女端來了一塊玉,可我又貪玩,一不小心就把玉給摔碎了,母後知道后說要罰我跪三個時辰,裴哥哥就替我求情幫我跪了那三個時辰。還有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個賊人,竟然想打裴哥哥的主意。當時啊,你不知道鬥爭有多激烈,我擔心他,還好裴哥哥教過我練過一些功夫和劍法,我也和他們廝打了起來。突然不知怎的,遠方不知是誰朝我射了一箭,裴哥哥看到后立即就替我擋下了那一箭,我真是心疼死了,唉,他那個大傻瓜……」說著,便拿起酒杯喝酒,然後用心疼的眼神瞧著酒杯,似是在瞧裴介。

「看來你們感情挺深。」陳翊失望的說道。

「可他似乎只把我當妹妹看,不是很多哥哥都會對妹妹有保護欲嗎?他雖然總是護著我,可我每次與他講話時他都不理不睬,甚至有時還視而不見。但是沒關係,我覺得只要我能這樣跟著他、看著他一輩子,就足矣。」說著又喝了一杯酒。

「可他是一國的將軍,以後是要去戰場殺敵的。如果哪一天,他戰死了,你怎麼辦?」陳翊追問道。

「如果他戰死了,那我也會跟著去死的。反正,我要保佑他,祈禱上天不要剝奪他的生命。」說著便雙手合十開始了祈禱。

祈禱完后她說道:「哦對了,這些話可是秘密哦,你千萬不要說與別人。」「行,我會永遠替你保守這個秘密。」陳翊回道。

飲罷,他送她回宮。一路上,他們歡言笑語,嘻嘻鬧鬧,公主一下子就開心起來。而這些,裴介全看在眼裡。這一路上,他一直跟著他們,直到看見公主回了寢宮,他才離去。

陳翊今日聽了公主說的這些話,他心裡非常難受,越來越想得到她。

次日,陳翊便寫了封信,差人送往魏王那兒。魏王接到信后,拆開一看,是催促和親的事。魏王思來想去,終於做出了決定。

「來人,給朕召見公主。」魏王命令道。

公主來到了正殿上,她開口撒嬌道:「父王,召兒臣前來何事?您可是許久都未曾召見兒臣了呢!」「朕的寶貝女兒啊,父王其實很想你啊,只是朕最近一直都很忙啊!」說著,便寵溺的笑著用手摸了摸她的頭。公主也一臉幸福的笑了。

魏王繼續說道:「女兒啊,父王想你今年也不小了,是時候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最近,陳國太子前來議政,就是為了和親之事。人家太子親自前來,態度已經非常誠懇了,而我國一直以來都與陳國交好、和親。如今陳國勢力強大,朕也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什麼?!父王,您讓我去與那陳國太子和親?!我不願意!」公主氣哄哄道。

「朕的寶貝閨女,這事是大事。不是你一句不願意就可以推辭掉的。陳國勢力強大,我們必須迎合他們,這事,你不願意也得願意!」魏王的語氣加重了。

「父王,陳國太子我根本就不認識,更沒感情,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父王,難道您忍心讓女兒嫁給一個根本不愛的人嗎?難道您就忍心看著女兒後半輩子都不幸福嗎?」公主生氣的逼問道。

「女兒,父王當然不想這樣。可這事關乎兩國百姓安危,和親事大,你不能這麼任性胡鬧!」魏王說道。

「我這不是任性胡鬧,我只是在奪回屬於我自己的婚姻幸福權,反正我就是不嫁!」公主氣地大喊道。

「婚姻權?自古以來,兒女的婚姻都是沒有自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是不知道。更何況你還是堂堂公主,不能不嫁!」魏王氣道。

「我就是不嫁」公主又大吼道。

「你不嫁也得嫁,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你回去吧!」魏王皺著眉頭說道。

「我……哼!」公主氣得掉頭就走。其實魏王又何嘗不想讓公主留在自己身邊呢,可是身為國君,自己的女兒身為公主,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可公主哪裡明白這些道理呢,唉!

公主回到寢宮后非常生氣,非常傷心。她這一生,只想嫁給裴介,其他人誰也不嫁。自從喜歡裴介以來,心裡,便再也容不下仍何人了。

她躺在床上捂著被子哭了半晌,傷心不已。她忽然想起皇兄,魏國太子魏幾然。雖然平日不經常待在一起,可畢竟是親兄妹,每次只要待在一塊兒,就非常開心。想著平日里父王也很疼愛皇兄,興許能幫幫自己,她決定去找太子。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公主喊道。

太子一聽是公主,便起身去開門,調侃道:「喲皇妹,你終於捨得來找我啦!」「嘻嘻,太子哥哥,其實我這次來,是有大事要請你幫忙。」公主連忙回道。

「哦?是什麼大事要我來幫忙呢?」太子問道。

「太子哥哥,你不知道,父王他太狠心了,他說他要讓我嫁到陳國去和親。我又不認識什麼陳國太子,我憑什麼要嫁給他?我對他更沒感情,我不想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太子哥哥,你應該也不忍心看著你親愛的皇妹被迫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吧?!太子哥哥,你平日里也討父王的喜,不如你去幫我勸一下父王,讓他別把我嫁過去。好不好嘛,太子哥哥?!」公主撒嬌懇求道。

太子聽后想了想,答應道:「好,皇兄答應你。」說著颳了一下公主的鼻子,公主甜甜地笑了笑。

說罷,太子就去找魏王求情。而結果當然是:沒用。

公主急了,便又去尋母后。皇後知道這件事,卻也無能為力。

她又去尋了太皇太后,她告訴太皇太后自己有喜歡的人了,不想嫁給陳國太子。太皇太后很疼愛這個寶貝孫女,便答應去找魏王。

「來人哪,請皇上到哀家這兒來一趟。」太皇太后吩咐道。

「母后,您喚兒臣前來,可是有事?」魏王問道。

「王上,哀家喚你來是為了珞安的婚事。她年紀尚小,又對那陳國太子沒感情,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難道忍心讓她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太皇太后語重心長的說道。

「母后,您不是不知道,陳國勢力強大,若我們不迎合他,兩國就會交戰,到時候生靈塗炭,不是我們所能承擔的起的。母后,您老人家不要犯糊塗了,和親之事,事關重大,不是您、我所能操控的,天下蒼生,可不能因為兒女私情成禍亂呀!」魏王語氣急急地說道。

「哀家怎會不知,只是捨不得珞安罷了,這國家是大事,家情是小事,唉!」太皇太后哀嘆道。

「兒臣又怎麼捨得珞安呢?可這我也沒辦法啊!」魏王也嘆息道。

公主知曉后,實在傷心,跑去找裴介。

「裴哥哥!」公主喊道。

「末將拜見公主。」裴介行禮道。「不用行禮,快起來裴哥哥。」公主連忙說道。裴介起來後繼續巡邏,公主則跟在他身後,眼神悵惘迷離地看著他。一刻鐘以後,公主開口說道:「裴哥哥,我要和親了。」

裴介頓了一下,卻又只說了句:「嗯。」可他心裡,如刀絞般疼痛。

公主見他這般冰冷的模樣,好像一點兒也不在乎,便忍不住問道:「裴哥哥,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我嗎?為何每次見我,總是這般模樣?你是不是討厭我跟著你?」

裴介聽她這般問,立即回道:「末將並不討厭公主。」「那就是喜歡!」公主驚喜的喊道。

裴介聽她如此一說又迴避道:「公主嫁到陳國和親,實乃國之好事。末將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轉身走的那一刻,他的心,很痛很痛,卻又只能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公主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睛里噙滿了淚水,心裡十分失落。

她失落地回到寢宮,坐在床邊發獃。眼神迷離、輕蹙眉頭,思念著裴介。

而裴介此時也心如刀絞。暗戀就是這樣,明明非常在意,卻非要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他不敢靠近,也不能靠近。很多時候就是如此,進一步,沒資格;退一步,捨不得。

明月映照著他們,似是在互傳思念。微風起了一絲涼意,兩人卻都沒有要睡的感覺。

次日,公主一夜未眠,眼睛有些紅腫。阿氿給她洗漱好后,給她化了點淡妝。

公主忽然想起陳翊,想著讓他想個法子。她偷偷溜出了宮,去了洛城客棧。

正巧,她剛到客棧門前,他便從樓上下來了。

「易成,易成!」公主向陳翊揮手喊道。「珞安,怎麼,想我了?怎這麼急著來找我。」陳翊笑道。

「誰想你了?我有急事找你,走,先去秋墨那兒。」公主說著就拉著他的手去了解愁酒肆。

酒肆里。「什麼事啊,這麼急?」陳翊問道。「我……我要和親了。可我不想嫁,我不想和親。我都不認識什麼陳國太子,更對他沒感情,我不想嫁。你是我的好朋友,肯定也不願意看我毀了後半輩子的幸福吧?」公主急急的說道。

陳翊聽她如此一說並未作聲。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不想看我這樣。你這麼聰明,不如,你幫我想個辦法幫幫我,讓我可以不用嫁過去,你幫幫我吧,好嗎?」公主懇求地問道。

陳翊沉默了許久之後,開口說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這是國家大事,不是你一個人的婚事,我無法幫忙。」

公主聽他這樣說,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一個勁兒地喝酒,失落地說道:「我這一生,只喜歡裴介一人,也只想嫁給他。可惜我們不會有結果……」「既然你明知不會有結果,為何還痴心不改?」陳翊練忙問道。

「我也不知為何。他就像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照亮了我整個人生,我無法忘掉。」公主說著又喝了幾口酒。

「珞安,其實你人生中不只是那一道光芒,還有其他的光照耀著你,你為何不肯看看?」陳翊又逼問道。

「或許是我太喜歡他了吧。自從喜歡他以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吧,」公主這樣說著,突然問道「對了,你是陳國的商人,你可認識陳國太子?」

陳翊聽她這樣問,連忙說道:「我……不認識。」說著也喝了幾口酒。

秋墨就在後面聽著,他決定幫助公主。因為,他也喜歡公主。

飲罷,陳翊說道:「珞安,我突然記起今日還有些要緊事,就先告辭了。」說完就離開了。他只是聽公主這樣說,一時心慌,找個借口離開罷了。

秋墨見此,便過來與公主談心。「喲,這是怎麼了,我的公主?!」秋墨故意問道。「唉,一言難盡啊!」公主嘆息道。

「我可以幫你。」秋墨認真地說道。「你真的可以幫我嗎?」公主驚喜地問道。秋墨重重地點了點頭。

公主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全都傾吐了出來。秋墨心疼又心酸地看著她。

「我帶你逃離這裡。」秋墨開口說道。

「逃?我們能逃去哪兒?」公主不解的問道。

「你相信我嗎?」他認真的問道。

「我相信你。」公主點頭回道。

「好,今晚亥時,皇宮門口見。記得收拾好行禮,別讓人發現了。」

「嗯,行。你一定要來!」公主確認道。「好,你先回去吧,今晚我等你。」秋墨承諾道。

「嗯!」公主說著就抱了一下秋墨。秋墨愣住了,一瞬間心裡的火花四濺、小鹿亂撞,心撲通撲通的跳。

公主回到宮裡,心裡五味雜陳。畢竟在這兒待了十幾年了,終歸還是有些捨不得的。她更不舍的,是裴介還有自己的至親。她想在離開之前再好好看看他們。

她跑去看太子、皇后、太皇太后、父王,最後,她偷偷地跑去看裴介。可當她看到裴介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終於崩不住,掉了下來。

他是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她捨不得。她偷望著他,沒忍住,差點哭出聲。

裴介聽後面有動靜,便轉過頭來。公主見此,立即捂著嘴巴跑開了,眼淚止不住的流,她依然邊哭邊跑。

裴介看到公主的背影,知道公主哭了。那一刻,他的心猛地痛了一下。他真想跑去追她,然後抱她入懷。可他沒有這麼做,他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感情,可他越抑制,就陷得越深。

公主跑回寢宮,哭了幾個時辰,眼睛已經紅腫了。

「公主,別哭了,有我陪著你呢。」阿氿安慰她道。「阿氿,我好捨不得,我好難過。」她抱著阿氿邊哭邊說。阿氿輕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晚上戌時,公主收拾好行禮,說道:「阿氿,你願不願意與我一起離開?」「我願意,只要能跟著公主去哪我都願意。」阿氿鄭重地說道。「嗯好,我們一起離開。」公主回道。

亥時。

公主與阿氿一同背著行禮偷偷逃出宮,跑去皇宮門口。果然,秋墨已在此等著了。秋墨見是公主,揮手悄聲喊道:「珞安,這裡!」

「秋墨,他是我的貼身婢女,阿氿,我們要一起離開。」公主說道。「行,只要你樂意。」秋墨回道。

公主回頭看向宮內,喃喃自語不舍的說道:「裴介,再見了。」

「我們走吧。」「嗯。」

秋墨早已備好了馬車,他們三人開始了逃離。

次日凌晨巳時,有人大喊道:「不好了,公主不見了!」

裴介一聽,終於知道昨日公主為何哭泣。他的心猛然一頓,抽痛了一下。

魏王和皇後知曉以後心急如焚,立馬派大量人馬去找。而此時,陳翊已經回到了陳國,並不知曉此事。魏王實在是焦急,決定親自帶著一隊人馬去找。

一日之後,魏王在一片樹林里發現了一輛馬車的痕迹,猜想應該就是公主了。於是他立即帶人兵分幾路,在一個山丘旁找到了公主。

「女兒,快隨父王回來!」魏王焦急地喊道。

公主一見是父王帶著一隊人馬來了,開始慌了。秋墨安慰她道:「別怕,有我在。」

他們繼續往前趕,魏王又追了上去。隨後,魏王對準馬兒射了一箭。馬兒被箭射中,直接「嘶」的叫了一聲撲倒在地,秋墨三人同時從馬車上掉下來,不過他們都手拉著手,三人並未摔傷。

「女兒停下來,別再逃了,快跟父王回去吧!」魏王喊道。「父王,您若是不讓我嫁去陳國和親,我就跟你回去。」公主喊道。「珞安啊,這不是兒女情長這麼簡單的私事。這事我也做不了主,你快些同父王回去吧!」魏王又喊道。「我不會跟你回去的!秋墨,我們走。」公主說道。

他們繼續往前跑,突然魏王喊道:「珞安,你若是不跟我回去我就用箭射死你身旁的婢女!」

公主聽魏王如此一說,停了下來。但阿氿卻說道:「沒事,公主。我不怕死,快走!」說著便拉著公主的手往前跑。魏王見此情形,就從馬背上拿出了一隻弓和箭,對準阿氿,射中了阿氿的心臟。阿氿忽地倒下。公主大聲哭喊道:「阿氿!阿氿!」秋墨則拉著她的手說:「我們先走吧!」說著就拉著她跑。

士兵們立即追上去將他們攔下。秋墨手執柄劍,與他們打鬥起來。公主跑去抱著阿氿,淚光閃爍,傷心的喊道:「阿氿,阿氿……」

「公主,對不起,奴婢不能再陪著您了,您要……要……保重……」阿氿說著眼睛便垂了下去。

「阿氿,阿氿!你快醒醒啊,我們一起離開啊,阿氿,阿氿!」公主撕心裂肺的喊道。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眼睛里噙滿了淚水,頭髮已經凌亂,衣服也沾滿了泥土。

「珞安,跟父王回去吧,你逃不掉的。」魏王說道。

此時秋墨已被擒住。魏王繼續說道:「你若再不回,我就把他給殺了。」

公主淚光閃爍地看向秋墨,擔憂又無力地說道:「好,我跟你回去,放了他。」

「放了他不行,若他再次把你帶走怎麼辦?不過,饒他一命可以。朕會把他關進牢里好好伺候著。放心,朕不會傷害他,我怕你再傷心,女兒,別怕。」魏王和藹的說道。

公主聽父王如此一說,也沒辦法,只是擔憂的看著秋墨。秋墨對她說道:「珞安,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說完便被押上了馬車,帶進了牢里。

公主獃獃地看著阿氿的屍體,無力呻吟。

隨即,魏王讓人將公主帶回了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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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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