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與敵同行

夜越來越深，凱旋酒吧里的客人也逐漸變得稀少起來，隨著客人一個個離開，空出的座位也越來越多，喧鬧聲也不再此起彼伏。

唯獨那兩張撞球桌，依舊是未滿了人，就像幾個小時前那樣的熱鬧。

菲爾遵守承諾，給凱旋酒吧送來了兩張撞球桌，也是向彼得表達了合作的誠意。這兩張撞球桌的確幫助凱旋酒吧吸引力很多的客人，至少能夠讓凱旋酒吧在深夜裡保持熱鬧。

直到酒吧打烊的時候，圍在撞球桌前的客人們才依依不捨的散去，客人全部離開后，服務生開始拿起掃帚和抹布，清理客人們留下來的垃圾，為明天開業做準備。

彼得坐在角落裡，望著空蕩蕩的球台，回想起剛才那熱鬧的景象，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彼得做了十幾年的調酒師，曾經在很多的酒吧里工作過，甚至能夠在國都王城站穩腳跟，他對酒吧這一行有著非常深刻的了解，他知道全國大約有多少酒吧，也能估算出將撞球賣到全國的酒吧將獲得巨大的利潤。即便是三七分賬，彼得也能夠賺一大筆。

然而彼得想要賺這筆錢的話，就必須與菲爾合作，或者說向菲爾低頭，懇請他分一杯羹，這也是彼得內心深處最為抵觸的地方。

就在不久之前，彼得還得是一副勝利者的樣子，意洋洋的要低價收購「英雄歸來」酒吧，而短短的幾個星期後，彼得的凱旋酒吧不僅被「英雄歸來」打的落花流水，而他自己也要靠菲爾的施捨才能生存下去，這種從勝利者到落水狗落差感，讓彼得覺得顏面盡失。

「我不能答應他，為了尊嚴，也決不能答應他！」彼得攥緊了拳頭，指甲插入肉里的疼痛感，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彼得不由得回想起年輕的時候的自己。

彼得沒有突出的魔法天賦，他只念了四年的魔法學校，連見習魔法師的考試都沒有參加，便去了一個小酒吧里當學徒，跟著一個不入流的調酒師學習調酒。從小酒吧到大酒吧，從小鎮到城市，經過十幾年的努力奮鬥，彼得終於在國都王城站穩了腳跟，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調酒師。

只不過調酒師並不是什麼很高尚的工作，這個世界崇拜的是偉大的魔法師，而不是偉大的調酒師，即便彼得是一個很優秀的調酒師，但也只是比普通服務生高一個檔次而已，隨便一個見習魔法師，都可以對他呼來喝去，彼得依舊是社會的底層。

大城市的夜生活要比小鎮豐富的多，作為資深調酒師的彼得，薪水也非常的不錯，如果他安於現狀的話，可以一直留在王城當一輩子調酒師，運氣好的話能攢下一些錢，等年紀大了回到鄉下買上一作莊園安心養老。

但彼得並不甘心做一輩子打工仔，他有野心，就算不能成為魔法師，他也希望得到他人的尊重，他要擁有屬於自己的事業，於是他離開了王城，帶著多年的積蓄來到了這個小鎮上，開了這間屬於自己的酒吧。

得益於彼得優秀的調酒水平，酒吧的生意一直很不錯，眼看著便可以擊敗鎮上的競爭對手，彼得甚至打算去商會借點錢，把競爭對手的酒吧買下來，擴大自己的生意。直到撞球出現之前，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在發展。然而這一切，卻隨著撞球的出現，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闆，都收拾乾淨了。」一個聲音打斷了彼得的思緒，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服務生。

彼得很隨意的答應了一聲，而後轉頭望向這個年輕服務生，他彷彿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當年的我就是這個樣子呢，孑然一身，在一個小酒吧里打工，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工作，看不到未來，也不知道什麼是未來……」彼得輕嘆一口氣，他環視自己的酒吧，心中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這是我多年來奮鬥的結果，如果我甘心做一個服務生的話，我就不會擁有這一間酒吧！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懵懵懂懂的酒吧服務生了，也不是那個沒有尊嚴調酒師，我是一個酒吧老闆！」

「這間酒吧是我十幾年來的心血，如果沒有這間酒吧的話，我又會變回那個調酒師，又要寄人籬下的打工，要看老闆的臉色。不行，我必須要保住我的酒吧，我不能回到過去，我要繼續當老闆！」

「老闆」這個稱呼，給了彼得極大的滿足感，至少這代表他不再是別人眼中的社會底層。這一刻，彼得有了一絲明悟，他要保住酒吧，他要以「老闆」的身份繼續生存下去！

「只要能賺錢，向那個貴族少爺低頭算的了什麼！要說賺錢做生意，一個貴族少爺怎麼能比得上我？低頭只是暫時的，等我賺了錢，有了更多的財富，我會讓那個貴族少爺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子！」

這一秒，彼得終於做出了決定。

……

英雄歸來酒吧。

菲爾拿著一顆白色的母球，對著陽光仔細的看了半天，又用手摸了摸球的表面，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哈利又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菲爾近前，他先是故意發出了一些聲音，而後才開口問道：「少爺，那個彼得會跟我們合作么？」

「你覺得呢？」菲爾反問道。

「我覺得他不會，說是合作，其實是向我們低頭，就算分給他一些利潤，也像是在施捨他，這麼丟面子的事情，那個彼得應該不會做的。」哈利回答道。

菲爾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如果他還是一個調酒師的話，肯定不會根我們合作，而如果他是一個商人的話，就一定會來找我的。你覺得在生存面前，尊嚴值多少錢？對於一個陷入絕境的人來說，如果能用尊嚴換錢，又何樂而不為呢？」

哈利臉色微變：「少爺，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你可是貴族，怎麼能丟掉貴族的尊嚴呢？」

「貴族的尊嚴？就是把家產賣光了，然後供我去讀那個王國魔法學院？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貴族，要尊嚴還有什麼用！」菲爾冷笑一聲。

「少爺，你不一樣，你跟別的貴族不一樣，你是高貴的！」哈利一臉鄭重的接著道。

哈利還要繼續爭論，腳步聲卻從門口響起，酒保快步走進來，開口說道：「少爺，凱旋酒吧的老闆，那個叫彼得的傢伙，他又來了！」

「哈利，去準備合同吧，看來我們的合作夥伴已經想通了。」菲爾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