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刺探
周掌柜和兩個大兵在校場轉悠，作為間諜，兩大兵倒還勉強算得上是盡職盡責，只不過看的時間越久，眼中的鄙視卻已是越發不加掩飾。
這就是鄧雲入山四個多月練出來的兵，還他媽的精兵！
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襄陽惡戰打了那麼多年，戰死的，重傷無法再戰的戰勇不計其數，最後兵力匱乏之時便在城中招募精壯上了城頭！
那些個精壯看上去五大三粗，有模有樣，可上了城頭，見識了經歷了殘酷的血戰，不知道多少被嚇得尿了褲子，可那又怎麼樣！
等到見到死人多了，等到在血泊裡面吃飯睡覺成了常事，就算你以前是挑大糞的，也會蛻變成為合格的精兵！
以戰帶練，方才是練兵之根本！
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如今校場上正在操練的千把來個大兵，看看那些拿著裹了槍頭嘻嘻哈哈對練對戳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過家家，再看看那顆大樹下幾個膛胸露ru的大漢躺在地上，簡直不忍直視，還有那些個軟綿綿的趴在地上又用雙臂將身體撐起來，還有站個馬步腿都發抖的，他娘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就這種貨色，兩大兵已然認定，這就是一群垃圾中的垃圾，當年守襄陽時候，只要有像他們這樣的兵一百個，甚至五十個，就敢拿著鋼刀對這些烏合之眾發起衝鋒，然後一衝而散，進而屠殺！
阿裏海牙將軍竟然因為這麼一群垃圾，就遲緩了西征的步伐，簡直就是好笑……
沒人會去理會兩個大兵的心思，包括跟個行屍走肉一樣走在校場上的周掌柜……
周掌柜確實很信任鄧雲，也知道鄧雲一定會清楚明白自己的意思，同樣他也知道鄧雲的三個條件壓根就是在開玩笑，不過忽悠阿裏海牙那個匹夫問題應該不大。
畢竟這三個條件聽上去確實合情合理。
但是在這校場上，周掌柜的一顆心已然掉到了谷底，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鄧雲在演戲，如果不是演戲，這眼前看到的一切本身就是逐虜軍的軍容，那麼他費盡心力，甚至還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給鄧雲輸送巨量物資，無疑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靠這樣的垃圾去上戰場，那不是去打仗，那是去送死……
送死也就算了，關鍵是他這幾個月時間的努力將不存在半點價值，他所憧憬的那一絲希望，轉瞬之間已然破滅……
怎麼看待怎麼胡思亂想，鄧雲管不著也沒那個精神去費神，周掌柜和兩個大兵像遊魂似的在校場上鬼轉，而鄧雲和盧帆加上石新三人去了作坊區……
作坊去的規模比起兩個月前擴大了不少，新建起了一座被服廠，顧名思義就是專門為戰卒們縫製軍服的地方。
逐虜軍的軍服採用的是後世解放軍的軍裝樣式，不過沒有肩章和胸牌的位置。
軍服的種類則分為夏裝和冬裝兩大類，區分到用途則只有常服一種，不存在受訓裝和作戰服，因為沒用。
逐虜軍的戰卒在訓練場上操練，穿的都是布甲，現在入選親衛營的更是要穿差不多有十五斤重的輕甲，尋常布料縫製的布甲根本不耐磨，要是穿新裝去操練估計一天下來就得滿目瘡痍。
至於作戰就更不可能了，冷兵器時代和熱武時代的根本區別就在於作戰方式的不同。
冷兵器時代打仗想要保住戰卒的命，那麼防護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不管是盾牌還是甲胄，最起碼要能抵擋得住普通羽箭的射擊，好一點的鐵甲，至少要能防的住刀劈，裡面要是再加一層棉甲，還能擋得住弓箭的穿透。
至於神器一個級別的鎖子甲、魚鱗甲、明光鎧等等，這些用刀劈在上面和饒痒痒沒什麼區別，弩箭射上去最多也就凹進去一塊或者直接被卡住，要是重甲兵，那就是個罐頭……
至於熱武就不用說了，子彈的穿透力根本不是甲胄能防得住的，穿上盔甲和沒穿幾乎沒區別，那麼為什麼要穿?
所以這軍服說白了就是禮儀服，要求是在戰卒沒有操練的時候，山中值勤以及學習文化課時候穿……
但是此舉引來軍需官張煥的極度不滿，原因很簡單，被服廠需要人手啊，你要說被服廠縫製過冬棉被，和戰卒們的棉襖什麼的也就算了，畢竟天氣漸涼，沒有過冬的棉服棉被也不是個事，但是把人力白白耗費在沒多大用的衣服上簡直就是犯罪！
身為軍需官，張煥雖然不用親自動手幹活，但亂七八糟的事情千頭萬緒，屁大點的事都需要他親自拍板，至於分給他的那幾個大老爺，現在已經徹底淪為混吃等死的米蟲……
眼看著鄧雲給出的期限就快到了，三千支強弩現在完成的還不到七成，這還是數百壯婦日夜操勞趕製才有的成果，在緊缺人手的當下，在鐵器作坊不斷和南坊搶人的情況下，張煥甚至抽調了不到十歲的孩童和五十高齡的老漢……
就這也還是人手短缺……
信州鄉兵家眷一千多人入山，等於是給極缺勞工的兩大作坊輸入了最為新鮮的血液，然而……
幾乎很少過問作坊事務的鄧帥竟然心血來潮又在山中開闢出一塊區域成立第三作坊！
而第三作坊又分為三大塊，一塊是被服廠，一塊為磚窯燒制區，燒出來的磚塊用於校場的鋪設，排水溝的修葺，以及亂七八糟需要用到磚頭的地方。
這一點讓張煥極其難以理解！
逐虜軍練兵武夷山，山中之人誰不知道乃權宜之計，一旦時機成熟，鄧帥必然會將全軍拉出山去，要麼勤王要麼逐鹿天下！
也就是說，這武夷山中的營地是必然會被廢棄，既然註定會被廢棄，那麼又有什麼必要將營地弄得那麼好，校場乃練兵之地，戰卒本就該在泥濘之中摸滾摔趴，又不是住人……
但是鄧帥的回答直到現在張煥依舊記憶猶新，或者說壓根沒懂……
「這裡是逐虜軍的誕生之地，是革命的發源地，是老區，今後必然會成為聖地，本將會在這裡建上一座紀念堂，為後世所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