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出爾反爾

「石家的老祖宗衛國公爺被太祖皇帝杯酒釋了兵權，從此之後大宋的武臣過的是什麼日子？狄武襄為大宋立下蓋世戰功，最後被文臣排擠到死，岳王爺何等英雄，最後卻被秦檜那狗賊害死在了風波亭，這些加在武人頭上血淋淋的歷史，你這個勛門後人難不成已經忘的一乾二淨！」

元振的吐沫星子都濺到了石新的臉上，石新卻好像沒什麼察覺，似乎被罵傻了……

「大宋名臣輩出，就好像現在的陸秀夫、文天祥這樣忠貞之士確實很多，但他們會打仗嗎？他們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就在幾年前，也是大宋的相公賈似道主持的幾場大戰，無一不大敗虧輸，幾乎耗盡了大宋的最後一份元氣！

試問在這樣的前提下，石將軍，你敢說鄧帥將三千戰卒拉去福州，就一定能保得住自己的兵權，就一定不會受到文官的猜忌，不要忘了，鄧帥的手裡可染了朱之裔那狗官的血！

戰場廝殺靠的是咱們這些武人在沙場上捨生忘死，不需要那些只會夸夸其談的文臣來指手畫腳，鄧帥話說的這麼透，石將軍你現在還認為去福州是個好選擇嗎？」

石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響才呢喃道:「蒙軍已然南下，不日就會對大宋發起決戰，這一戰大宋不能敗，敗了社稷必亡，身為宋將，更是勛門之後，這個時候如果不去參戰，某如何對得起大宋的世代國恩，將來又如何去面對石家的列祖列宗！」

元振哈哈大笑道:「石將軍想多了，鄧帥說了，這個時候宋蒙還沒到真正要決戰的時候，大宋還有兩廣可做退路，只要還有退路，那麼朝中的那些官員就絕對不會置官家於險地，宋蒙一旦交鋒，不管成敗，大宋朝廷一定會退，直到退無可退，鄧帥預估這個時間差不多在一年半到兩年！而逐虜軍肯定用不了那麼久，最多半年，部分戰卒就會隨鄧帥出山，最多一兩年內整支逐虜軍就會全部拉出去，還能趕得上與蒙軍的決戰！」

「此話當真?」石新一直抵制入山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他身為勛貴之後又是武臣，骨子裡面是不願意當山賊的，而且身為武將最大的榮耀就是戰死沙場，在他看來，宋蒙決戰在即，他又豈有躲在山裡面苟延殘喘的道理！

鄧雲說的不假，大宋武人的地位太低了，哪怕到了如今國之將破，社稷將亡的時候，也沒出現能夠挽社稷將傾的忠勇豪傑，靠文官帶兵，說實話，便是石新自己都覺得憋屈！

「這些都是鄧帥和幾位衛指揮以及軍法官、參贊軍議的時候說的，軍議之後，咱們衛的費指揮跟我們這些翼指揮複述了一遍……」

「某隨你們進山！」石新幾乎是從牙齒縫裡面吐出了這幾個字，著實把元振和林顯嚇了一跳，隨即大喜。

石新只要肯進山，那他們兩個這次出山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而且是兵不血刃，不戰而屈人之兵，堪稱完美，說不得逐虜軍的功勞簿上也要記上一筆！

山腳下說服了石新，逐虜軍平添一員猛將，山中的大比依舊如火如荼。

因為不會游泳而被淘汰的戰卒如喪考妣，但是在鄧雲的厲斥下站的筆直，卻少了一點精氣神。

「親衛營的訓練更加嚴苛，嚴苛到髮指，你們這二百多戰卒進了親衛營，卻不代表能一直待下去，你們當中或許會有人被踢出去，但只要能留下來就是精兵中的精兵！

三個月後，親衛營集訓結束，還能待在營內的親衛將會被分配，你們有可能會成為本帥的親兵也有可能成為各衛指揮的親兵，甚至本帥還會組建一支尖刀，去執行最危險最困難的任務，只要能完成任務，本帥可以保證你和你們家人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全都包在本帥的身上！」

「逐虜軍萬歲！大帥萬歲！」

大帥萬歲四個字響徹整個校場，黎舒臉色也跟著徹底變了！

鄧雲謀逆之心已然昭然若揭！

大比仍在繼續，不過離開了校場去了山中的那面湖泊，第四項比試乃是武裝泅渡！

武裝泅渡顧名思義就是身上帶著軍用裝備涉水，這些裝備包括很多，但最主要的還是武器，能夠完成突襲殺人的武器，但不包括弓弩。

這個時代沒有橡膠，所以弓弩弦最常見也是最次的是用編織繩，好一點的用牛筋、驢筋或者牛皮，更好的就是鱷魚筋……

這些玩意都防水，但是不耐久泡，一旦久泡就會變得鬆弛，筋一旦鬆了，就需要重新調整，沒調整好之前，弓弩就是廢柴……

所以武裝泅渡的武裝包括短刀和腰刀以及一些亂七八糟能夠用的上的東西。

這已經屬於特種作戰的範疇，就好像逐虜軍幾千人馬若要涉河根本不可能泅渡通過，冷兵器時代打仗，打的是後勤，你人泅渡過去了，糧草難道也從水裡走。

這根本不現實……

鄧雲和眾官沒有去湖邊，因為鄧雲估摸著這個時候元振和林顯應該已經拿下了石新和山腳下的兩千人，那麼他這裡也可以攤牌了。

「諸位大人。」鄧雲抱了抱拳，這拳一抱，信州眾官自然不好託大繼續坐著，於是紛紛起身拱手還禮。

鄧雲呵呵笑道:「或許諸位大人覺得這次大比很快就會落幕，那麼鄧某是否也該讓戰卒們收拾行藏，隨時準備出山了？」

黎舒和寧旺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一縷驚疑，倒是同知盧帆一臉的淡定，還微微眯上了眼，似乎已是瞭然。

「本將突然間改主意了……」

黎舒急道:「鄧將軍這是何意?」

鄧雲嘿嘿笑道:「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鄧某突然間覺得，此刻還不是下山的時候，因此決定暫緩出山。」

寧旺頓時怒了，斥道:「鄧將軍身為一軍主將，怎可出爾反爾！」

「魏法官！」

魏肯連忙走過來拱手道:「本將問你，本將說話不算話可犯軍法?」

魏肯一愣，笑道:「自是不算……」

「那就好。」鄧雲笑了笑道:「逐虜軍軍法最大，既然某說話不算話不犯軍法，那本將就說話不算話了，你能怎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