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城主的家庭教師
房間里被整理的很整潔，林格把自己的東西放下后感覺也沒什麼要擺弄的。閑來無事，便掏出自己的畫本，就着筆桿里還剩下的一點墨水寫點什麼。
時間慢慢流逝，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爬滿一頁紙。林格翻看之前自己的記錄，體會這些天來自己心情的變化。大體上由憤怒轉為平靜，然後又慢慢樂觀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林格就有些想笑，大概每一個翻看自己以前日記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心情吧。
小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偶爾的翻頁聲，直到房門被再一次輕輕叩響。林格站起身，心道：估計這一次是巴斯來找自己了吧。
林格沒猜錯，打開門出現的正是面帶一絲笑意的巴斯。林格正要張口，巴斯已經搶先一步做出邀請：「林格先生，城主大人召見，請您跟我來。」
「非常感謝。」
會客的地點不在林格預想的大廳，而是有點出乎意料的二樓。上樓梯的時候林格有些疑惑地問道：「巴斯先生，不是說二樓……」
「哦，城主大人決定在藏書室會面，那兒就在二樓，」巴斯停頓了一下，微微湊過來小聲說道：「以後因為工作需要，可能林格先生也會經常上下樓的，之前說過的話不必在意。」
「原來如此。」林格心道：總不會讓我做個圖書管理員吧？
直到邁進藏書室的門之前，林格的視線一直都放在地板上，一隻腿跨過去以後才想起來抬頭。然後他便看到了這位城主大人的正容。
一個四五十歲留着細密的寸胡的很精神的中年人。淡褐色的後背頭，淺灰色的眼睛。鼻樑突出，眉骨也突出，臉型偏瘦削。肩膀非常寬，把藍色襯衫撐得很飽滿，上半身看起來像一面盾牌。至於腿……看不見，城主法爾蒂穿了一件遮到腳的青色袍子。右手捧著一本黑皮大書，左手做翻頁狀，不過眼睛沒有看在書上面。林格在不動聲色的打量這位城主，城主顯然也在打量他，目光中帶有一絲驚奇。
「我就是您要召見的魔法師林格，見過城主大人。」林格按照自己心中的印象，右手撫胸來了個45度鞠躬——這是一般魔法師之間初次見面的禮儀。現在城主還不是林格的上司，所以那一套問好方式用不着。
「你好，你好，我是城主法爾蒂，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為法爾蒂，記得不要帶上『大人』兩個字，不然我會覺得很麻煩……嗯……沒想到啊！」法爾蒂子爵先微微彎腰回禮介紹了一下自己，直起身子后又摸著下巴感慨了起來。
「……您說的是什麼，沒想到？」林格有些奇怪地問。
法爾蒂忽然裂開大嘴笑了起來，一大掌拍在林格的肩膀上：「哈！沒想到你居然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子啊！之前巴斯就跟我說，那個魔法師很年輕。我估摸著也就二三十歲吧，但現在看你這樣子分明是個雛兒嘛！怕還沒過20吧？」
林格乾笑了兩聲：「呃哈哈哈……年齡雖然不大，不過等級可是實打實的啊！」實打實超標——林格心裏道，「您要測試測試嗎，城主大——先生？」
「測試？那肯定的！不過在此之前，咱倆先聊一聊。」法爾蒂一揮手，將那早就捧著不舒坦的書扔到了一邊，很武人姿態地把林格摟到一邊坐下。這種見面聊天的方式讓林格產生了他倆是「多年未見面的老友」這種錯覺。
法爾蒂拿着林格遞過去的4級魔法師徽章端詳了一會兒，就像鑒寶一樣。良久，口中念叨：「真是王都魔法師學院畢業的啊！」
林格淡淡地點點頭：「是這樣的，城主先生。」
突然法爾蒂一個轉身湊近問道：「不對呀，像你這麼年輕的高材生，才4級怎麼會突然就放棄了學業呢？繼續學習不是前途更廣嗎？」
「呃……家裏出了些變故……沒有學費來源，所以我打算先出來歷練幾年。」林格給了個不可查證的理由堵了過去。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法爾蒂嘴裏念叨念叨，眼咕嚕一轉，又問：「你在學院裏面的魔法理論課學的怎麼樣？」
林格剛要張嘴習慣性地說「還行」，轉而便認識到現在這屬於面試環節，能誇大不能降低呀！於是挺了挺腰自信地說道：「應該算是班裏的上遊了。」最終還是沒有直接說自己是優等生。
「那就是不錯的了。嗯……」法爾蒂沉吟了一會，開口道，「關於你接下來要做的工作，我就直接說了，我希望聘請像您這樣的一位魔法師，教授我的女兒魔法。」
林格驚訝地看着這位城主：「您是說讓我當老師嗎？不過，我記得城主大人您自己就是一位6級魔法師啊。」
法爾蒂露出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這倒是……唉，我雖然是一個魔法師，但是我的魔法技巧都是在戰鬥中學會的，自己用起來倒是沒什麼難處。但要我去教別人實在是不行啊……以前也是試過的。」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這位城主可能是那種不會教授知識的那種人，語言表達能力差，不適合當老師。
「之所以請你來，是因為你是院校出身的魔法師。這個徽章可算是金字招牌啊！王都魔法師學院出來的人，魔法知識基礎都是很紮實的，反正我聽別人是這麼說的，哈哈哈。」法爾蒂笑道。
「那麼我的能力您認可嗎？」林格問道。
「當然要先測試。」法爾蒂將先前捧著的那本書遞到林格面前，「教別人我不行，不過看一個人有沒有真本事還是沒問題的，你打開我夾着的那一頁，把上面我用黑色筆畫出來的三個問題解答給我聽聽，算是對小夥子你的測試。」
說着，法爾蒂情不自禁地翹起二郎腿靠在了沙發上，面帶笑意的看着林格。
林格謙遜地笑了笑，翻開那本書，顯然對於他來說那些問題完全沒有難度，不過林格還是打算做一做認真的樣子給對方解答，算是交上一個滿意的答卷。
測試的環節當然也不止這一個。之後，林格和城主法爾蒂在藏書室里談了幾個小時，一開始的談話還算是法爾蒂對林格魔法知識的考驗。不過同為魔法師且精通於戰鬥，專業一對口起來，交流就會變得順暢。兩人相談甚歡，到最後竟然像拉家常一樣，每說兩句到有趣的，便會一同哈哈大笑起來。
結果自然不必多說，城主法爾蒂不僅認可了林格的能力，還稱他為閣下，原話便是：林格魔法師的學識實在非常令我敬佩啊，閣下真不愧是王都魔法師學院的學生。
總之，林格所關心的工作算是有着落啦。
晚宴，林格吃上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正規的一頓大餐。吃着大魚大肉，喝着城主自稱珍藏了很多年的白葡萄酒，用的是珍貴的玻璃盞，不過……大家都在用筷子吃飯。這讓林格有些許感慨：為啥印象里高級的餐食就一定得用西餐的刀叉呢？我大中華的筷子它不先進嘛？
這頓正規晚餐的樣式大概就跟現代平常人家裏過節時候的那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每一盤菜旁邊都會放上一雙公用的筷子或勺子，挺講究。
餐桌上，林格與法爾蒂繼續交談，互相敬酒。在發現沒有女主人的時候，林格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可有人還沒來，得到否定的回答以後便心領神會，沒有再問。之前見過的兩位小姑娘在法爾蒂要求向林格打個招呼以後便沒有再加入談話，靜靜的在旁邊吃着自己的東西，果然是女兒沒錯了。
晚飯過後，林格和法爾蒂簽訂了一年的雇傭契約。按照魔法師的雇傭慣例，僱主通常會和受雇者簽訂時限從半年到兩年左右的雇傭契約。因為魔法師在雇傭期間如果進階，那麼他自身的價值就會升高，原有的契約條件就需要修改了，所以時限通常都不會太長。
之後林格將在城主家裏先教十五天書作為試用期，十五天過後法爾蒂如果覺得滿意，兩個人簽訂的契約就可以正式生效，但如果要是不滿意的話，林格就得辛苦點，重新找工作了。
「使用期會從明天開始算起，希望林格閣下能拿到這份正式的工作啊。」法爾蒂露出真誠的笑容，握著林格的手祝願道。他心裏想的，其實是希望你的人品能像你的學識一樣令我滿意。
林格當然能或多或少明白一些，對於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的教育大事，身為做父親的當然得上心一些，挑選出來的老師一定要足夠優秀才行。先試用一段時間也無可厚非，雖然試用期間只給一半的錢就是了。
總之林格對於城主法爾蒂和他們簽訂的契約還是很滿意的。
之後，巴斯給林格安排了一個新的房間住宿。這個房間比之前他臨時待的待客房更寬敞和精美，算是體現了主人家對於林格這位魔法師和家庭教師雙重身份的尊敬。
當然了，還是在一樓。
林格在房間自帶的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卸去了這些天風塵僕僕帶來的一身疲憊，躺在了寬大的雙人床上舒服地進入了夢鄉。
不過他忘了一件事，城主大人之前曾敲咪咪地暗示過他：閣下晚上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林格當時對法爾蒂臉上掛有的一絲笑容感覺奇怪，不過沒有多想什麼。他就真的老老實實的去睡覺了。
此時，之前林格見過的一位大一些的姑娘，穿着精美的女僕裝，一手輕輕捂著咕咚咕咚跳的胸口，一手糾結地抓着衣擺，走到了他的房間門口。
艾琳，鼓氣！不要緊張，對方長得並不醜也並不怪，而且還年輕有為……這是我的命啊，已經很不錯了，還是不要抱怨了吧……
作為一名在城主家工作還不到半年的年輕女僕，艾琳除了跟在那些四五十歲的前輩後面學習清潔整理等女僕的工作，還有一項潛在工作就是——陪睡。
由於城主自己更喜歡豐滿一些的熟女，像艾琳這樣的年輕漂亮的女僕，通常就是給客人陪的。長得好看並不就是一件好事，艾琳自己有時候會覺得很苦惱。她對陪客人睡覺的潛工作有股反感，但她也知道有很多女人都羨慕她，因為那些女人要麼長得不好看，要麼年齡過於衰老，連陪的資格都沒有。這種靠身體快速上位的途徑也不是誰都能走的。
不管怎麼猶豫緊張，艾琳最終還是伸出了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敲響了房門。
「林格先生在嗎……？」
當然在，但是林格已經睡著了，年輕女孩敲房門，這種距離不近也沒有什麼威脅氣息的聲音還不足以吵醒他。
於是艾琳又用力敲了敲。
「林格先生……已經安寢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仍然沒有人回答她。
艾琳的心中莫名閃過了一絲小慶幸：也許今天晚上自己的第一次還不會丟掉……
不過她還是得面對現實，只能伸手繼續敲門。空曠的走廊里迴響着咚咚咚的敲門聲，讓艾琳有了一種錯覺：自己這簡直就像是在主動送身子給人家。這種錯覺讓她更加面紅耳赤了。
就算是普通人，這個時候也該醒了。剛剛睡着沒多久的林格有一些些不耐的開了門：
「有什麼事兒嗎……嗯？是你嗎，我見過你，你有什麼事情？」
林格一看敲門的是個漂亮女孩子，語氣變軟了不少。
艾琳幾乎想要捂著臉奪路而逃了：哦，天哪！這個年輕的魔法師居然還要問我有什麼事情……難道不應該是悄悄的讓我進去嗎……莫非他……不懂事？
艾琳只是低着頭沒有回答，林格又只開了一半的門，一隻手扶著門框，一隻手扶在門上。這個時候就算她想悄咪咪的一聲不響地溜進去，總不能從人家胳膊底下鑽過去吧……那也太沒有禮貌，而且羞死人了啊……
林格還沒有完全明白現在的狀況，他很奇怪的又問了一句：「怎麼了這位小……姑娘？」怕小姐這個稱呼容易讓人覺得不尊重，林格及時改口為姑娘。他差點就要說出同志這個詞來。
小姑娘……魔法師大人，您看起來比我還小呢……艾琳低着頭想道。她鼓起勇氣抬起頭來輕聲說道：「那個……魔法師大人、林格先生，我……我是來服侍您的……」
艾琳後半段話的聲音像蚊子哼一樣。
當然耳朵靈敏如林格是能聽見的，他現在算是明白狀況了。
原來在城主家工作還有陪睡這項服務的嗎，太——其實很正常了吧。
作為一個年輕氣盛的男子，林格剛想說不用了，卻發現自己很無恥的閉上了嘴沒有說出來。
就這樣接受了的話，雖然會很舒服，但還是……不太能從心理上接受啊！可是……我還沒有碰過女人的身體啊……還是不行啊，這不符合我的價值觀啊……但是對方很明顯是接到任務的，如果不能完成任務就這樣回去的話，會不會受到什麼不好的待遇啊，還是從了吧……但果然還是不能接受啊……
林格腦海中的兩個小人在使勁打架，一時間十分為難，愣在了房間門口沒有移動。這種看起來不給人進去的行為，讓艾琳有點慌張和不安了起來。她有點害怕對方不滿意自己的樣貌，殊不知林格只是在糾結道德和慾望。
噢對了！林格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點：這個世界的女僕是不會有體檢的。對方既然能陪我睡覺，也許之前已經陪過很多次了，萬一身上帶有什麼病菌傳染給我了怎麼辦，也沒聽說魔法師就一定不會生病啊！
這個念頭一出來便牢牢佔據了道德高地，徹底把慾望小人打倒。林格不自主地看了了艾琳兩眼，目光裏帶着同情和警惕，隨即淡然下來，鬆開了扶著門的手側過身輕輕說道：「我知道了，進來吧。」
艾琳點點頭，不動聲色地進了房間。
林格想當然地想錯了一件事：在這個魔法世界的貴族人家，只有在招待尊貴的客人的時候，才會讓女僕去服侍。而他們不可能讓身經百戰的妓女去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每一次去服侍的女子，都是純正的工作不久的處子。
另外林格不知道的是，剛剛他看艾琳的時候，艾琳也稍微抬起了一點目光。她注意到了林格那反射著燭光的眼睛中的警惕，並把那種警惕理解成了鄙夷。這讓艾琳的心情變得糟糕和沉重了。
時隔兩三個月又重新拾起對寫作的熱情了罒ω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