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最終選拔賽
在這片靜默中，林辰站起身來，朝着舞台走去，連眼角餘光都克制的沒有落在旁邊那個少年身上。
一步一步......
顧陽忽然有一種古怪的預感，對方是在一步一步離開自己的世界，他嘴角嚅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格外靈敏，似乎只能聽見呼吸聲和緊張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
隨着那份不可名狀的緊張達到了最頂峰的時候，舞台上突然打下了一道追光，薄色的追光更像是朦朧的月光，溫柔的撫過舞台上那個少年的臉龐，轉瞬又溜走......
但驚鴻一瞥間，已經抓住了所有觀眾的心！
隨着音樂前奏響起，舞台漸漸被點亮，彷彿灑了一層月光的湖面，波光粼粼間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少年身影。
林辰站在舞台中央，緩緩抬眸，明滅的燈光落在臉上，將他清亮的眸子照得溫柔如含着一泓清泉。
僅是一眼，已經有小姑娘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尖叫出聲，卻又擔憂自己的尖叫會錯過對方開口，於是，短促的尖叫之後，又克制的壓下去。
但是更多的觀眾一聽這過於抒情的前奏又重新失去了興趣，繼續轉身和旁邊的人講閑話，剛剛的噱頭並沒有持續引起他們的注意。
幾位導師更是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表情很是冷漠。
這種抒情的曲子很難調動舞台氣氛，而且前面已經有了太多相似風格的選手，在感官上已經使人厭倦。
會選這樣的曲子，說明這個選手對於流行樂以及舞台的把控敏銳度很低，光是選曲就已經註定了失敗。
伴隨着輕緩的前奏，少年慢慢舒展開手臂，高高舉過頭頂，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追夢的白鴿。
看上去脆弱到令人心驚，卻又忍不住屏住呼吸，唯恐驚動了他。
然而，隨着鼓聲的驟起，少年睜開眼，輕抬着下巴，掃視了一眼台下，除了清冷，更帶着幾分睥睨，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些人暫時的嘈雜。
只消一眼，就讓一直關注着他的人清楚地意識到方才想法有多麼的錯誤。
少年分明不是白鴿，而是遨遊天際的鷹，他只是在巡視着自己的領地，而在場的所有人，終將對他俯首稱臣。
鼓點越來越密，燈光始終纏繞在少年的身上，透出一股驚心動魄的美感。
在一個節點分明的鼓聲結束之後，少年忽然開口了，聲音乾脆利落，完美的踩上節拍，音樂極強的節奏感帶動着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擺動身體，漸漸的，台下的聲音小了很多，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在了舞台上。
少年動作里透著十足的力量感和對肢體的高度把控，隨着音樂推向高潮，很快少年前額的劉海就被汗水浸濕了，但是，氣息卻依舊把握得很穩，每一句歌詞都咬字清晰。
這樣亮眼的表現一下子就將前面的幾位選手都比了下去，哪怕是底下的觀眾都能明顯察覺到此時此刻舞台上這個少年和先前那些選手之間的實力差距。
少年在這個舞台上與其說是在表演，不如說是在逐夢。盡情揮灑著汗水與青春，絢爛的叫人挪不開眼，掌控著所有人的情緒。
在一整晚的觀演中，在座所有人終於有了享受的感覺。
如果說之前那些看起來還不錯的表演只是讓人覺得好聽或者好看，那麼，林辰則是整整比他們高了一個層次！
在這個舞台上，他掌控了所有人的情緒！掌控了他們所有的喜怒哀樂！真正的讓人從這場表演得到了享受的愉悅！
真正好的音樂，不只是給人聽覺和視覺上的觸動，還應該牽動人的情緒，讓他們感受到表演者所要傳遞的感情！
原本興緻缺缺的觀眾們早就被他打動，目光黏在林辰的身上，整齊劃一的為少年打起了節拍。聽到精彩興奮處，更是異口同聲的為他歡呼尖叫着。
就連那幾位一直表現得十分冷漠的評委都不自覺的跟着音樂擺動起來，更有一位導師到了精彩的地方就站起來引導著觀眾們吶喊歡呼。
台上台下，出奇的和諧。
這樣火熱的氣氛，將整場比賽推向了最高潮。
顧陽站在台下的角落裏，混在人群中為他一起鼓掌。
今天林辰沒有戴那副黑框眼鏡，頭髮也梳上去，露出漂亮的額頭和清亮的雙眸。
這樣的林辰，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站在舞台上的林辰，耀眼的令人陌生。
在顧陽的記憶中，林辰始終是那個需要他保護的、有些怯懦靦腆的男孩。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對方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蛻變成了這樣光芒萬丈的樣子，而他對林辰的印象卻始終停留在過去。
音樂結束之後，全場沸騰，尖叫聲在耳邊炸響，已經能夠預料到成績。
那一刻，顧陽不知道自己是慶幸更多一些，還是失落更多一些。
慶幸對方發揮得很好，抓住了最後的機會，終於能夠站在喜歡的舞台上，為熱愛的事情奮鬥。
慶幸他那天拒絕了和對方共進退，沒有影響到林辰的決定。
失落的是，二人的關係再也不復從前了。
最難過的事情莫過於曾經關係那麼要好的人，忽然對你視若無睹。
林辰的表現是出乎意料的精彩，珠玉在前，後面出場的幾位選手壓力倍增，更是希望渺茫。
輪到顧陽的時候，有些觀眾在看到推出來的鋼琴時就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場了，完全沒有半點兒興趣。
底下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蜜蜂在耳邊嗡鳴，眾人不耐煩的態度以及無奈的神情像是一記耳光扇在他的臉上。
第一次，顧陽在彈琴的時候沒法兒靜下心來。
抒情的前奏結束，少年乾淨的聲音隨着伴奏響起......
「這唱的什麼呀？」
「一點感情都沒有，跟沒吃飽飯一樣，我服了，就這也能過初篩？」
「不過，他雖然唱的不怎麼樣，彈琴還是彈的挺不錯的。」
「不會唱歌就別唱啊，好好的彈琴不行嗎？生怕自己的缺點暴露得不夠徹底？但凡多吃兩粒花生米，也不會醉成這樣。」
「現在的人真的是仗着自己有那麼幾分姿色就敢來參加男團。自信是好事，但是對自己幾斤幾兩沒數就不太好了。」
林辰聽着坐在自己後排的那幾個人充滿惡意的吐槽，險些就坐不住了。
但就在他即將站起來與對方理論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來，他和顧陽已經決裂了。無論別人怎麼說，都輪不到他來不平。
況且，人家或許也並不稀罕他的維護。畢竟，對方從來都沒有把他當成真正的朋友。
想到這兒，他的動作僵住了，半起的身體也重新坐回座椅，強迫自己不去在意後面那幾個人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