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爛片之王

一部電影的前期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劇本和投資，現在這兩方面都已經解決，《聖杯》就可以直接申請立項了，同時找主演和製作班底，成為了當前電影籌備的最重要工作。

陳永學在娛樂圈混了十幾年，對這一行門清，得到白禮堂的授意后，立刻就聯繫起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選。

三江市一家不起眼的街邊酒館中，齊思遠正在借酒澆愁。

他曾是章華國中生代導演的代表人物，代表作《那些年華》名噪一時，但在那之後拍攝的幾部大投資電影全部票房慘敗，現在所有人都在說，他不過一時運氣好，如今江郎才盡，被打回原形了。

就連他的家人都不支持他，覺得外面說的都是對的，他其實沒有天賦吃導演這碗飯，以前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是因為運氣好。

運氣好？

齊思遠的確得承認，他的成名作之所以能夠造成轟動，的確有一定的運氣因素，但那絕對不是全部。

他內心裡其實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失敗。

就以他最近拍攝的《華亭壁壘》為例，作為一部打著真正科幻題材的旗號的電影，整個電影的拍攝周期，居然只有不到短短半年。

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罷了，電影男主角的戲份甚至只拍了不到一個星期——因為人家忙啊！

這導致齊思遠不得不大量使用替身、摳圖、等方式來補充男主角的鏡頭，加上投資方隨意插手，要求更改劇本，導致電影劇情崩壞，《華亭壁壘》成片的質量可想而知。

至於說總投資，《華亭壁壘》號稱總投資三個億，實際投資額度虛得很，不過只是幾家娛樂公司左手倒右手的把戲而已。

男主角胡敬超一個人就拿了1.2億的片酬，真正能夠落實到劇組的，可能還不到十分之一。

在資金捉襟見肘的情況下，齊思遠不得不拿模型當特效，而被宣傳搞得充滿期待的觀眾，在發現電影簡直就是濫竽充數之後，自然不會買賬。

齊思遠已經看清了，現在的娛樂圈，不過只是資本圈錢的地方而已，或許是時候放棄自己的理想了。

他搖搖晃晃地拿起酒瓶，打算再給自己倒一杯酒，卻不料早就已經醉醺醺的他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手指一松，酒瓶直接啪一聲掉在地上。

齊思遠怔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酒瓶，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怒火突然涌了出來。

「馬拉卡！連你個破酒瓶也欺負我！」

齊思遠瘋了一樣，撿起酒瓶對著桌子一頓狂砸，碎屑濺了一地還不夠，又抄起椅子，把桌子砸了個稀巴爛。

酒館老闆嚇得趕緊抓起電話選擇了報警，警察很快趕到，把已經醉得躺在地上的齊思遠抓了起來。

好在酒館老闆跟齊思遠本來就是老相識，齊思遠醒酒之後，選擇了賠錢了事，被警察教育了一通之後，他就被放了出來。

但這次的事情，還是很快被媒體捅了出來。

本來就因為《華亭壁壘》票房慘敗而被口誅筆伐的齊思遠，現在處境更加尷尬了。

這也讓齊思遠徹底死心了，他知道這是有人在搞自己，而自己根本就沒辦法跟那些人對抗。

算了，是時候放開了，反正最近這幾年也賺了不少錢，不如選個好地段開一家火鍋店或者是網吧，安安靜靜當個普通人，好可以遠離這些媒體的喧囂

就在他幾乎已經快要下定決心的時候，有一個許久不曾聯繫的電話打了過來，是陳永學。

「老同學，最近怎麼樣？」

「呵呵，還能怎麼樣，現在有些人恨不得我能把所有的鍋都背上，我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兩人都不是滿懷雄心壯志的年輕人，齊思遠能夠走到如今這一步，也是十幾年在劇組裡摸爬滾打熬出來的，《華亭壁壘》的失敗，只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陳永學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而是直接詢問道：「我這裡有個很不錯的劇本，現在缺個導演，要不要來試試？重新證明一下自己？」

齊思遠自嘲地笑了笑：「呵呵，老陳，你就別安慰我了，我現在可是爛片之王，還有誰敢找我拍電影，不怕虧到血本無歸嗎？」

「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電影投資額度不大，只有五百萬，而且投資方的來頭很大，天白集團的大少爺，這點錢，人家虧得起。」

天白集團的大少爺？又是一個看到娛樂圈的錢好賺，所以跑來想要分一杯羹的？

齊思遠現在已經恨透了那些資本勢力，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還是算了，我是真的累了，你什麼時候來三江玩玩，咱們老同學也已經很多年沒好好聚過了。」

掛斷電話，齊思遠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用力閉上了眼睛。

結束了！

還沒有結束！

掛掉電話，陳永學感覺心中有一團火在燒。

老同學，當年我快混不下去的時候，是你拉了我一把，才讓我不至於淪落到街頭乞討，只是我自己一直沒能做出什麼成績，也不好意思跟你攀交情。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知道你心裡還有熱血，而我也有這個能力給你提供幫助，那我就不會輕易放棄！

想到這裡，陳永學的眼神堅定了起來。

哪怕頂著可能會被老闆開除的風險，陳永學也要決定試一試！

……

「所以你想給我推薦的導演，就是他了？」

白禮堂指著手裡的資料，看著陳永學的眼睛。

陳永學微微垂下目光，舔了舔嘴唇，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再次抬起頭，直視著白禮堂的目光：「是的！老闆。」

根據心理學，躲避目光、舔嘴唇、深呼吸，都是緊張或者是恐懼的表現，但最後陳永學抬起頭直視白禮堂的目光，還是讓他看到了對方的決心。

白禮堂沒有立刻給出回應，而是繼續玩著自己的遊戲：「啊，這些小事，等我這把遊戲打完再說。」

「好的，老闆。」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白禮堂結束了今天的副本之旅，隨手拿起了陳永學整理出來的資料。

齊思遠，男，四十三歲，曾經國內中生代導演代表人物之一，有十年劇組助理、副導演的經驗，對劇組管理得心應手，鏡頭畫面表現出色，代表作《那些年華》曾經引起轟動，最近拍攝的三部電影全部是投資上億的大製作，全部票房慘敗。

居然還是個爛片導演？

這還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白禮堂在粗略看過資料之後，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想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他了！

但表面上，白禮堂還是要裝出十分慎重的樣子。

「老陳，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個齊思遠拍的電影，好像不怎麼樣啊。」

「老闆，請你聽我給你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他……」

白禮堂擺了擺手：「好了，我知道一部電影的失敗，不一定都是導演的問題，我也有自己判斷問題的標準，所以你那些解釋的話，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你把他最近的作品給我找出來，我先看看，最後再給你答覆，你看怎麼樣？」

陳永學大失所望，白禮堂這番話，其實基本上就已經是委婉的拒絕了。

「好吧，老闆。」

他失落的低下了頭，就連回答的聲音都變小了很多。

但白禮堂吩咐的事情，他還是很快就辦好了，為了創造奇迹，陳永學甚至把齊思遠最近拍攝的幾部電影的未剪輯版本都給送了過來。

事關自己是否能夠順利回家繼承家產，白禮堂當然不會馬虎大意，但在看到齊思遠的電影的時候，他還真有些坐不住。

這都是些什麼垃圾電影？

劇情混亂、邏輯不通，特效讓人吐槽不能。

白禮堂幾乎是全程2倍速跳著把幾部電影看完，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就他了！」

這麼出色的爛片導演，不用白瞎了自己一番苦心孤詣的準備啊！

第二天上午，白禮堂把陳永學叫了過來。

「老陳，昨天我仔細看了看你說的那個導演的電影，錯不在他，所以我決定給他一個機會，讓他來公司簽合同吧。」

一旁安靜侍立的華啟真大驚失色：「大少爺，三思啊！齊思遠在圈子裡的名聲已經臭了，就算電影拍的不好不是他的錯，我們也不能冒險用他呀，我們就算是現在去導演學院找一個學生，也比用齊思遠要強吧？」

陳永學頓時對華啟真怒目而視：「華老弟，我倒想問問你，公司的決策是老闆制定的，還是你制定的，老闆怎麼用人，用得著你在這裡指手畫腳嗎？」

「陳永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跟齊思遠是老同學，看到他現在落難了，你想要拉他一把，但是我提醒你，現在你只不過是我們公司的員工而已，別想著用公司的資源，去回報你的那個老同學，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這是譏諷我任人唯親是吧？現在當著老闆的面，我敢拍著胸脯打包票，齊思遠的能力，絕對配得上我們的電影。」

看著兩人激烈爭吵，白禮堂心中卻是喜不自勝。

任人唯親好啊！

要不電影成功了，不能回家繼承家產的我，豈不是要哭暈在廁所？

待二人爭吵了幾句，白禮堂才假惺惺的用力拍了一把桌子：「都給我住嘴，我自然有我的想法，老陳你去聯繫齊導，讓他儘快來公司報到。」

誰知陳永學卻露出了尷尬討好的笑容：「老闆，可能這裡面稍微有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