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病
兩人在小院里坐了一會,楊湘湘忽然想起了蘭溪,想著自己生病的時候蘭溪也出了一份力,再加上她給自己做了許多衣服,便讓小包子帶自己去了蘭溪的房間。
蘭溪的房間在整個四合院的最後面,而且還是一個朝西的廂房。
這種廂房西晒特別厲害,冬天陰冷,夏天悶熱。一般人家都用來做雜物房或者柴房,很少有人當卧室。
楊湘湘輕輕敲了敲門,「蘭溪在嗎?我是湘湘,帶著小包子來看你了。」
門內一陣沉默,楊湘湘看了一眼小包子。「她是不是不在家去布莊了?」
小包子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二姑姑成親這麼大的事,連爹爹都被叔爺爺叫來幫忙了。小嬸子應該也會在家幫忙的吧。」
就在楊湘湘打算離開的時候,忽然裡面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緊接著楊湘湘又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門才打開,只見上次見面還活潑俏皮的蘭溪,此刻小臉蒼白,頭髮披散在腦後,病容憔悴。
「嫂子。咳咳……小包子你們來啦。」蘭溪有些驚訝,忍住咳嗽輕輕笑著說:「快請進,外面太陽曬,進屋裡坐。」
「我不知道你生病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楊湘湘坐在桌邊有些內疚。
蘭溪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綉布和綉線,給楊湘湘倒了茶又給小包子拿出了幾個蜜餞。
「沒關係的,你們來看我我高興來來不及呢。就是屋子太小,太亂,這幾日忙著給桂雪綉嫁衣,沒來及收拾。」
楊湘湘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小小的房間左側有一個洗漱架和矮桌,一張床,右側是一個書桌,和一個衣櫃,中間是一張圓桌几個凳子。
簡陋的程度,對比剛才她看到的前廳,簡直天壤之別。
「這是你繡的嫁衣?手工太棒了!」楊湘湘拿起桌子上的一塊紅布,上面的飛鳳隱隱可見雛形,針腳細密工整,比現在高級定製的純手工縫製還要好上許多。
蘭溪抿嘴笑說:「嫂子說笑了,我這幾日生病,有時手裡沒有準頭,有的地方也不是太精細。」
說著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六月天。她竟然還裹著幾層棉布衣,額頭的虛汗直流也不敢脫掉。
楊湘湘伸出手往她的額頭探了探,溫度燙的嚇人。
「你這還發著燒呢,快別綉了,回去床上躺著,病好了再綉。」楊湘湘想把人扶上床,卻被蘭溪拒絕。
「我沒事,嫂子,嬸娘說讓我三天後把喜服縫製好,如今這前襟的鳳凰還只綉了一半,時間不多了,我還能撐住。」
「可是你都生病了。還管她三天不三天的,再說嫁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呢么,這麼趕做什麼。你先把自己養好,到時候干起活來也能利索點。」
蘭溪搖搖頭,「不行不行,如果三天縫製不完,嬸娘是不會讓我吃飯的。」
靠!楊湘湘差點爆粗口,就算是家裡養的牲口還得餵飽了才給幹活呢,怎麼都把人不當人使喚呢。
「整個唐家沒人知道你生病了嗎?」楊湘湘覺得不可思議,這家一共就這麼幾口人,雖然蘭溪是個童養媳但好歹從小在這裡長大,竟然連生個病都沒人知道。
蘭溪再次搖頭苦笑。
楊湘湘看著她嘴角牽強的上揚。心裡微微發酸,也許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從小被人買來當童養媳,地位自然是低人一定,就連生病了都享受不到特殊照顧。蘭溪今年才十六歲,想自己十六歲的時候,還是個犯中二病的無知少女,可是在這裡,蘭溪早已經成了人婦。得不到丈夫的關愛,還要守著一大家子人為奴為婢。
她走出房間,來到旁邊的小廚房,用小砂鍋熬了一鍋白粥,吩咐小包子看著火,自己則跑出去給蘭溪找大夫。
……
直到何子岳站在蘭溪房門口,他的臉色都一直沒有好過。推開門見到蘭溪靠在床頭,手上還趕著綉活,臉色更是黑到極點。
楊湘湘感覺到身邊冷風陣陣,抬頭看到何子岳的臉,趕緊出聲說:「蘭溪還小,你別嚇著她。」
「她都十六了還小?」何子岳冷哼一聲。瞥了縮在床角的蘭溪一眼,冷冷的說:「把手伸出來,我又不能吃了你,離我那麼遠幹什麼?」
蘭溪伸出手剛要放在床邊的脈枕上。就聽何子岳開口:「等一下,讓你放了么?」
蘭溪尷尬的把胳膊懸在半空,看著何子岳從懷裡拿出一塊白色絲帕蓋在脈枕上,輕哼一聲說可以了。她才把胳膊放上去。
楊湘湘一臉吃驚的看著何子岳,這是什麼意思?是嫌蘭溪臟還是嫌棄脈枕臟啊?
何子岳的手指輕輕搭在蘭溪的手腕,眉頭不自覺的緊皺,而且越來越糾結。
「怎麼樣?很嚴重嗎?」楊湘湘在一旁也跟著緊張起來。
何子岳收回手,緩緩地說:「沒什麼,就是著涼發熱,喝點葯休息一晚上發發汗就好了。」
那你一副得了絕症生無可戀的表情!楊湘湘在心裡吐槽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多喝水,吃了葯睡一覺,多休息。」何子岳把診脈的東西一一放回藥效,說:「等下我讓我藥鋪的小廝給你把葯送過來。」
蘭溪點頭,有些怕怕的小聲說:「多謝何大夫,請問一共要多少錢啊?」
何子岳啪的一聲合上藥箱,瞪著蘭溪,好一會才開口。聲音隱隱帶著憤怒,「閉嘴,不許說話,趕緊睡覺!」
眼看著蘭溪被凶的要哭出來,楊湘湘恨不得拍死何子岳,就不能好好說話么,小姑娘看病給你錢天經地義,你生氣個毛線啊。
楊湘湘白了何子岳一眼。轉頭問蘭溪,「你病了,要不要讓唐丑通知一下唐雲青,讓他回來看你?」
蘭溪搖搖頭,「這點小事就不要打擾他了,過幾日便是書院的夏試,他正忙著讀書,沒有時間下山。」
「我看是讀書讀傻了,自家媳婦病成這樣都不聞不問,整年整年的窩在山上書院不回家,也不見考個狀元回來,真不知道這些年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何子岳的風涼話讓蘭溪的小臉瞬間垮了下去,眼眶裡也漸漸濕潤。
楊湘湘沒有想到蘭溪和唐雲青的關係會是這樣,瞬間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楊湘湘替蘭溪整理了一下被子,像個大姐姐似的哄著她說:「你什麼都不用操心,只管好好休息。嬸娘那邊,如果追究起來,我幫你解釋。」
「可是嬸娘很兇的。」蘭溪替到唐夫人的時候,眼神明顯帶著害怕的閃爍。
「你放心,惡人自有惡人磨,」何子岳的聲音從一旁冷冷的飄過來,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楊湘湘,「她就是專門磨唐夫人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