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他說話了（二）

「正安州」，「聽風閣」茶樓門口，還未到營業時間，門口就集滿了一眾男女老少，人頭攢動，議論之聲四起，

他們可不是為了品茶聽曲兒來的，而是為了瞧一瞧那會說話的嬰兒。

「掌柜的，您看這怎麼辦？」店裡的小夥計滿臉焦急的詢問道，

「他們還是為了看孩子？」張伯元從二樓窗口探望了一眼，遂皺眉道，

「唉，是啊，都是那幾個婆子嘴快，現在就算開門，他們也是不聽曲兒，不品茶，只是喊著要看咱們家小少爺。」

「城守大人不是來解釋過了嗎？」張伯元又疑惑的說道，

小夥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城守大人好糊弄，可這幫百姓可難哄，非要見一見才肯罷休，

說要不讓見，就把咱們趕出這「正安城」，還說什麼……唉，算了，

「說什麼了？」張伯元見夥計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又皺起了眉頭問道，

「還說……他們不想和妖怪待在同一個地方……」

小夥計說完，忙抬頭看了一眼張伯元，見掌柜的並沒有什麼反應，便長舒了一口氣。

而後又氣憤的說道，「要不，咱們報官吧，老讓他們堵著也不是辦法啊！」

「報官？」那可真就是心虛了，再說了，得罪了「主顧」，以後咱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張伯元撇了一眼身旁的小夥計，搖了搖頭說道，

這時，身後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說道，「老爺，我倒是有個主意，」

「哦？」說來聽聽，張伯元有些意外道，

「在我們臨州城，有座「鶴鳴山」，山上的道士，法力高強，能降妖除魔，」

這時那小夥計不屑道，「不是聽說他們勾結妖魔，被道統聯盟的紫陽真人給除掉了嗎？」

小丫鬟聽聞，不由白了一眼那小夥計，而後嗤笑道，「你懂什麼？那不過是兩派的恩怨爭鬥罷了，

我奶奶經常與我們講那「鶴鳴山」的故事，他們個個都是守護著臨州城的大英雄，」

還有那痴情的璇璣道長，如是那心腸歹毒之士，又怎麼可能，做出那為「婉兒姑娘」殉道之事？

而後又氣鼓鼓的說道，「如若沒有鶴鳴山，臨州城早就被那妖怪攻佔啦，」

隨後又失落的嘆息道，「可是，大家安穩日子都過習慣了，似乎都忘了鶴鳴山的付出，元道真人……一定也會很失望吧。」

小夥計撇了撇嘴，但也沒再說什麼，

但張伯元卻慷慨道，「沒有經歷過苦難的人，也記不住那些救萬民於水火的英雄，」

在時間的沖刷下，那些耀世之功，也會變得暗淡無光，直至消逝，再也無人記起，再也不會提及。

小丫鬟滿眼帶光的點頭附和道，「嗯嗯，是呢，掌柜的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呢。」

張伯元苦笑著搖了搖頭，「可是，道觀內，可還有人在？」

「以前元道真人一直都在那裡，不過，最近有人，見到山上出現了一男一女，自稱是元道真人的弟子，

「近來又降服了附近的幾隻妖怪，如今，鶴鳴山又恢復了以往的繁盛呢，」

說著，那小丫鬟又有些驕傲了起來。

張伯元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而後望著窗外那交頭接耳的眾人，喃喃自語道，「鶴鳴山……」

「鶴鳴山，玄真觀內，」

「有這等事？」楚璇璣皺著眉頭望著張伯元問道，而後又沉吟了片刻，接著問道，「那他現在又如何了？」

張伯元放下了茶杯哀嘆道，「唉～」如今雖不再開口說話了，但短短兩個月，都已經自己會滿地跑了，我們老兩口，好不容易才盼來這麼一個孩子，可這……「唉」～

望著那唉聲嘆氣的張元伯，楚璇璣與玲瓏對視了一眼又安慰道，「如你所說，「院中「龍吟鳳噦」紫氣繚繞」，「天流五彩祥雲」，「嬰童哭聲震天。」

「這些，都不是那妖物所能具備的」，唯有玄天真神轉世，才能帶來此等奇觀之象，所以，張緣主，也不用太過擔心，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張伯元仍哭喪著臉說道，「我們夫妻倆，哪裡能受的了這種福份，我們就想要一個普普通通，健健康康的孩子，

可這……

說著就又嘆息一聲說道，「唉～偏偏怎麼就落在了我張某人的頭上。」

楚璇璣見此，便又沉思片刻后說道，「不知張緣主，想要小道怎麼幫你？

張伯元垂首唉嘆道，「現在全城的百姓，都說我家出了那妖精，如今生意也是做不得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希望「真人」能把孩子恢復正常。」

對於降妖除魔，楚璇璣自問是，可以做到手到擒來，如果說，幫張伯元用「幻術」解圍，渡過眼下關節，那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可這關於解決這「輪迴」之事，卻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如果自己知道如何解決，早就把婉兒姑娘恢復回來了。

隨後便搖頭苦笑道，「輪迴已成，天數也算是以定，恢復恐怕是……」

此時，站在一旁的玲瓏姑娘，看了一眼楚璇璣，輕撩了一下額旁髮絲便打斷道，

「還是先去了解一下吧，「上神」借肉體凡胎輪迴，可能與三界之戰有關，

見他身帶記憶，又如此急切的成長，必定也是不會在「正安州」待的太久。」

既然能帶記憶輪迴，又有法力在身，定也不是普通神仙，如果有何解決之法，那位上神應該有能力才是。

此時，本想拒絕的楚璇璣，也附和著點了下頭說道，「嗯，也只好如此了，」而後又對著張伯元說道，「那咱們這就動身前往吧」！

「此時「聽風閣」的後院兒」以是一片熱鬧之像，一名中年婦人，手裡拿著孩童的衣服，滿臉慈愛的一邊小跑一邊叫喊著，

「青城」，「青城」，你慢點兒啊，，只見一個光不出溜的孩童，深一腳淺一腳的，四處奔跑，邊跑還邊不耐煩的喊道，「凡人，離我遠點兒，」

「嗨，這孩子，說什麼呢這是？娘親哪裡就煩人了，還不都是為了你好，院子裡邊邊角角的，要是磕到了，碰到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這門怎麼打不開？」

孩童用力推拉著一扇緊鎖的院門說道，

「這是把所有法力都用在長個子上面了嗎？」

此時院落中，伴隨著一陣旋風降落，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那孩童眉頭一皺道，「有妖氣！」

玲瓏姑娘滿臉不悅的說道，「還是先把褲子穿上再說話吧，也不嫌臊得慌，」

此時，楚璇璣也帶著那臉色蒼白的張伯元，御劍而至，

張伯元此前，還一直都想體驗一把，這雲中翱翔的感覺，所以，歸來時央求了一把，沒想到，楚璇璣還真答應了，

可上了那萬米高空后，楚璇璣與張伯元，兩個人的腸子都要悔青了，楚璇璣剛御劍升空，身體就被張伯元死死的抱住了，險些就「翻了劍」，

飛低了吧，如果被人看到有失體面，高了吧，他又害怕，但玲瓏不想等二人，所以又先去了，唯恐玲瓏再惹出別的麻煩事，

楚璇璣不得又強忍著，把那尖叫不止的張伯元，丟下去的衝動，一路艱難前行。

「玲瓏，不得無禮，」

放下了那仍驚魂未定的張伯元，楚璇璣便制止道，

玲瓏姑娘一臉嫌棄的扭頭就走到了一旁，

那孩童雙手掐腰道，「哦？楚璇璣，我認得你！」

這時，趁他不再跑動，那張夫人趕忙給他穿上了褲子，

楚璇璣強忍著笑意，輕咳了一聲，便好奇的詢問道，「哦？不知仙人法號又該如何稱呼？」

「我乃……切，算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那孩童停頓了一下后，又接著說道，「你來的正是時候，來，幫我一把，」

楚璇璣抬頭望了一眼，那緊鎖的院門，而後輕笑一聲說道，「仙人莫急，張氏夫婦老來得子，實屬不易，生而為子，您就如此一走了之？」

而後又豁然道，「當然，仙人肯定也是為了拯救蒼生而來，但是，可否也體諒一下凡人的感受？」

那孩童掏著耳朵，一臉不屑的說道，「就聽你說話了，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而來，我這不是正教你怎麼做的嘛！」

楚璇璣聽聞，不由愣了一下，便有些尷尬的說道，「是，是在下有些無理了，還望仙人賜教！」

「得」，「得」，「得」，我告訴你啊，門外有一個討飯的小乞丐，你開門把他讓進來，

孩童一臉不耐煩的擺手道，

打開門，果然有一名正要抬手敲門的少年，那少年愣了一下，便小心翼翼的問道，「能，能施捨些飯菜嗎？」

楚璇璣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孩童雙手抱臂的含笑著點了點頭，這場景不由得讓楚璇璣有些恍惚。

張伯元連忙安排人去取飯菜，趁此空當，楚璇璣按照孩童的指示，在地面畫下了一個繁複的法陣，

「這樣就可以了？」

「當然不行，」那孩童有些鄙夷道，

楚璇璣一愣道，「還需什麼？」

「還需要你借我點兒法力」。

楚璇璣又是一愣道，「借？怎麼借？」

「當然是這麼借啦」，說著，那孩童就一把拉住了楚璇璣的手，

楚璇璣頓時就感覺，一股強勁得吸力，自孩童手中而起，幾乎是瞬間的功夫，身上的靈力全部從手心處被抽空。

楚璇璣頓時被驚的說不出話來，雖還是凡人之軀，就能施展出如此手段，況且，還只是剛輪迴人間不久，

「難道？這就是仙人的力量嗎？」

楚璇璣頓時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與那香爐峰眾生的不自量力。

那孩童見此，不由得又鄙夷道，「我好歹也是「天道」的一部分，至於這麼吃驚嗎？」

見楚璇璣仍呆立在原地，又撇了撇嘴說道，靈力你再修鍊個把時辰就有了，不會這麼小氣吧？

這時，楚璇璣終於反應了過來，「讓仙人見笑了，」

而後又恍然大驚道，「天道的一部分？難道！你是……」

「沒錯！」我正是那……

「哎！我說，你倆在那裡裝腔作勢的，沒完了是吧？！」

兩人同時被玲瓏姑娘打斷了講話，隨後又一同看向了，那環臂而立的玲瓏姑娘。

而後玲瓏姑娘又白了兩人一眼說道，「我說，這樣做合適嗎？為了兩個人的心愿，就犧牲一個無辜之人？」

那孩童有些不悅道，「你懂什麼？這都是天意，他的身體與靈魂，在這苦難人間也是折磨，與其如此，倒不如成全我們，一，二……四個人的命運。」

「嘿，他還能趁早的解脫，來生也好做個花天酒地的「闊少爺」

「豈不美哉」？

「你如果能做到，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玲瓏姑娘得意一笑道，

「哎呀，你是在套我的話嗎？真不愧是只狐狸，」

「你！」玲瓏姑娘氣鼓鼓的轉身就又走了。

而楚璇璣則對著那孩童，深深的躬身一拜，

孩童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那「乞丐少年」其實是具「靈根慧體」，

無論是「道門」還是「佛門」都能幫他擺脫這人間疾苦，

可是，如此一來，就無法幫助到其餘三個人了，總歸，結局也不算太壞，而且，孩童說的四個人，並不包括那「乞丐少年」。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完畢，那「乞丐少年」，也被強行留下，「戰戰兢兢」的吃了頓，這輩子最美味的佳肴。

此時，那孩童拉著那乞丐少年的手，故作天真的說道，「哥哥，哥哥，幫我個忙唄，」

乞丐少年聽聞便是一愣，隨即「受寵若驚」的說道，「小少爺有事只管說就好了」，

張夫人見此，卻有些心軟了，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張伯元忙安慰著，將夫人扶到了屋內。

那少年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一掌擊在了胸口，靈魂也應聲脫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