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地不宜久留
那年輕人答道：「在下免尊複姓公孫，單名一個劍字，請問兄弟你呢？」
那人也不知道是因為酒勁上來了還是何故，紅著臉低着頭，遲疑了半晌才答道：「兄弟我叫古靈兒。」
公孫劍聽了，忍不住將剛喝在口中還來不及下咽的一口酒噴了出來，哂笑不已。
「公孫兄為何發笑？難道我的名字太難聽嗎？」
古靈兒一本正經，一下收住了笑容，似有幾分惱怒，好像公孫劍的笑是對他名字的一種嘲弄。
公孫劍連忙解釋道：「古靈兒很好聽啊，但是靈兒兄弟的名字和你人一樣，怎無半點陽剛之氣呢？」
古靈兒嘟了嘟嘴，瞪了公孫劍一眼，言道：「爹娘取的名，我哪知道？」
公孫劍對古靈兒點點頭，算是對他名字的理解，便將話題轉移：「靈兒兄弟為何到此，要去哪裏？」
古靈兒答道：「在下要去洛陽，路經此處。敢問兄長去往何方？」
公孫劍驚喜道：「太巧了，在下也是去洛陽，我們可以一路同行了。」
……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喝酒，不覺過了一個時辰，桌上的酒菜一掃而光，兩人也已經酒足飯飽。
公孫劍抹了抹嘴，將銳利的目光環掃了一周，壓低聲音對古靈兒說道：「我有一種預感，這裏非久留之地。」
古靈兒向門外看了看，此時太陽已經下山，夜幕即將降臨，於是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公孫劍問道：「公孫兄何出此言呢？天快黑了，難道不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嗎？」
公孫劍其實很想好好的休息一個晚上，他已經連續兩天兩夜的趕路，人實在是疲乏至極，剛剛還和古靈兒喝了幾碗酒，現在酒勁上頭更加的想去睡覺。
但是憑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他隱隱感覺這裏非久留之地，必須得儘早離開，說不定晚上會出什麼變故也尚未可知。
「靈兒兄弟，你不覺得這家客棧不正常嘛？這裏地處僻壤之地，為何這家客棧的客人卻如此之多？並且都是青壯男子。」
公孫劍的話提醒了古靈兒，他急忙轉過頭去四下觀望着，突然感到這裏的所有人似乎一下都變得神神秘秘的。正如公孫劍所說的那樣，確實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無有婦孺。
這裏的一切似乎透著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古靈兒連忙起身，到他剛才坐的那張桌子旁，將他放在那裏的包袱和一把寶劍拿了過來，變色道：「這……這是為何？待我喚來店家問問。」
店夥計聽到古靈兒的喊聲，連忙走了過來：「客官有何吩咐？」
古靈兒突然拔出長劍，架在了店夥計的脖子上，翻臉道：「好啊，原來你們開的是黑店！」
店夥計被古靈兒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直打哆嗦，古靈兒的長劍並沒有碰到店小二的頸部皮膚，但是透過衣裳便能感受到那股劍刃的冰涼。
店小二戰戰兢兢道：「客官，如有招待不周之處，儘管直言，你這玩笑可開不得。」
古靈兒一腳踏在椅子上，一拍桌子厲聲問道：「誰與你開玩笑，我來問你，既然不是黑店為何這裏的客人都是青壯男子，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古靈兒拍動桌子和厲聲吼問，驚動了客棧大廳里所有的人，眾人都將目光向這邊射來，吃驚地望着古靈兒和店夥計。
旁邊有幾個客人似乎是看不慣古靈兒的舉動，站起來指著古靈兒責問道：「我等是何人關你屁事？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行兇不成？」
古靈兒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也許是那幾個人指責他，讓他在公孫劍面前丟了面子，於是指著那幾個人言道：「我看你們和這黑客棧是蛇鼠一窩，一丘之貉，怎麼？你們想趁夜黑風高之時謀財害命啊？」
眾人一下圍了上來。
公孫劍見狀，忙拉住古靈兒的手，把他手中的長劍拿開，因為公孫劍覺得在這裏惹事，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何況圍上來的這些人中，當然有來看熱鬧的，但是說不定其中真有強人山賊混跡其中，伺機謀利。
「靈兒兄弟，快把劍放下，別亂來！」
古靈兒聽了公孫劍的話，突然感覺到自己真的有些莽撞了，於是便收了寶劍，不再言語。
哪知道他剛才的話卻當真惹惱了那幾個人，只見那幾個人吹鬍子瞪眼地將古靈兒圍了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誰是蛇鼠一窩？誰是一丘之貉？誰又圖財害命了？今兒個不說清楚你就別想離開。」
其中一人伸手向古靈兒當胸抓來，估計他的本意是想揪住古靈兒的衣領質問，雖然伸過來的手不是以拳頭打來，但也是先動了手了。
公孫劍本不想惹事，出門在外以忍字為先，息事寧人可以省去許多麻煩。但是公孫劍看見這幾個人以為自己人多而以眾欺寡，咄咄逼人，這讓一向最見不得仗勢欺人的公孫劍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公孫劍一把將那人伸向古靈兒的手抓住，對那人言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這位小兄弟剛才言語冒犯，在下替他向諸位道歉，如是這位壯士不依不饒，休怪在下對你不客氣！」
公孫劍跟隨師父在山中習武，十年的光陰並無虛度，並且得到了師父的真傳，不僅精通劍法，太極拳法也是一流，徒手擒拿與打鬥是公孫劍的拿手好戲。
站在面前虎視眈眈的幾個漢子，公孫劍雖然不知道他們武功如何，但是公孫劍並沒有將他們放在眼中，如是真的動起手來，這區區幾個人公孫劍量他們也不是對手。
被公孫劍抓住其手的漢子，使勁反抗了幾下，想將手抽回去，但卻被公孫劍緊緊地攥住，使了幾下勁都沒有成功，便漲紅了臉，額頭兩邊青筋暴出，一時惱羞成怒用另外一隻手握成拳頭，一拳向公孫劍面門打來。
公孫劍頭也不偏，又一手接住了那人的拳頭，順勢一帶，那人一個踉蹌頓時摔倒在地。
那伙人看見同伴吃虧，立刻拔出腰間的大刀，向公孫劍逼來，眼看一場惡鬥即將在客棧的大廳里展開。
看熱鬧的人瞧見那幾個人亮出兇器，呼啦一下驚叫着紛紛四下散開，生怕接下來的惡鬥傷到了自己。
「好漢們都住手！」
這時只見客棧掌柜急忙忙跑了過來，不停地向那幾個人和公孫劍行禮作揖，並滿臉堆笑過來勸架。
「諸位大俠息怒，息怒！千萬勿要動手，本店小本經營，經不起諸位在此折騰，請看在鄙人的面子上，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客棧老闆說的沒錯，出門在外，以忍字當先，以和為貴。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只要不是深仇大恨，有人過來勸架，這架就打不起來。
這時眾人也都圍上來你一句我一句，並且將那幾個人和公孫劍拉開，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祥和起來。
那幾個人惡狠狠的瞪了公孫劍和古靈兒幾眼，看樣子極不服氣，但還是嘴裏哼哼幾聲拂袖而去。
客棧老闆叫客人們也都散了，然後對公孫劍和古靈兒陪着笑臉道：「剛才聽店夥計說，這位小兄弟想問什麼來着？請儘管問，鄙人當如實回答。」
古靈兒瞥了客棧掌柜一眼，言道：「我剛才就問你們店裏的客人為何都是男人而無婦孺。」
公孫劍也道：「我的這位兄弟用詞不當，舉止魯莽，還請掌柜海涵！」
「不妨事，不妨事，剛才的事都過去了。」
客棧掌柜坐了下來，耐心地向公孫劍和古靈兒解釋他們的疑問。
「這裏是通往豫州的必經之道，但卻是一條小路，兩位有所不知，過了本店往北三百多里沒有人煙，都是崇山峻岭和深山老林，常有虎豹出沒，故而敢走小路的一般都是青壯男子以及趕路之人。」
客棧老闆繼續道：「眾所周知，走大路要繞過這一片山脈，就要多走半月以上的行程。但一般婦孺和膽小者，哪個敢抄近道而走？所以從此地過的就沒有婦孺，這就不足為奇了。至於小店客人眾多，他們都是在此呆兩天等人多一些結伴而行……」
「哦，原來如此！」公孫劍點頭道。
客棧老闆又笑道：「兩位來的正巧，本店現在已經有幾十位客人了，明日你們就可以一同起程，前往豫州。」
「嗯嗯！」
公孫劍連連應允，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今晚實在是走不動了，再說此去三百多里沒有人煙，一個人走確實太不安全。
「還有上房嗎？」公孫劍問道。
客棧老闆答道：「你們兄弟倆是有福氣之人吶，樓上剛好還剩下一間上房，鄙人這就叫夥計帶你們上去。」
古靈兒這時突然插話道：「一間？我們兩個人要兩間。」
公孫劍看了古靈兒一眼，他覺得古靈兒說的沒錯，他們倆雖然此時已經稱兄道弟，但畢竟剛剛認識，如是住在一起勢必尷尬，於是便對客棧掌柜道：「樓上的上房就給我兄弟吧，沒有上房我住一間普通房也行。」
沒想到客棧老闆卻為難道：「今日客人眾多，普通房也沒有了，就剩下一間上房。」
……
「就剩下一間房？我要單獨住一間，老闆你無論如何要給我們騰出兩間房來。」
古靈兒的表情有些怪異，瞪着客棧老闆詫異地質問，一副極不開心的樣子。
公孫劍瞧見古靈兒這般模樣，以為他不願意與他同居一室，這讓公孫劍也感到有些為難。
本來出門在外，哪來這般講究，有個地方歇息就已經不錯了，何況兩個人男人住一間房又有何妨？
公孫劍本想把房間讓給古靈兒，但如是這樣他又住到哪裏去？這幾日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加上今晚又喝了不少的酒，現在頭已昏昏沉沉，懨懨欲睡。
公孫劍看了看古靈兒，他穿着考究，皮膚光潔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哥。這種人在家中被寵慣了，受不得半點委屈，而且往往性格倔強，如不順他的意便不高興。
這種公子哥的脾氣和性格，一般都很討人厭。公孫劍心想：出門在外就由不得你了，這裏又不是你家，愛住不住吧。
「靈兒兄弟，在下不勝酒力，現在酒勁上頭，就先上去歇息了。」
公孫劍說完，提上自己的包袱，丟下古靈兒和客棧老闆，自個兒上樓去了。
「這……這……」
古靈兒「這這」半晌，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也沒有跟着上來，而是繼續和客棧老闆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