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子

氣節是什麼，郭綿綿不懂，但它有菜好吃嗎？既然沒有，那就統統改種菜嘛。

郭老爹真真拿自己這個女兒沒有辦法，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聽她的話把竹子挖出來啊。誰知道一挖土，從下面挖出一個年代久遠的舊陶罐。

罐口密密的封好，用手顛顛，不輕啊。打開一看，卻不想是滿滿一罐金子。

郭老爹是老實人，郭家家貧，那裡見過這樣多的金子。

全家惶恐不已，不想收這來路不明的錢財，想埋回土裡。

郭綿綿安慰家裡道：「這房子是老太爺特給我們安排的，這錢是埋在竹子里的，說不定這就是老太爺給弟弟讀書的錢呢。」

見郭老爹神色略有鬆動，郭綿綿接著說道：「再說了，埋在地里的都是古董，我們能挖出來，就是和我們有緣，爹爹就不要推卻啦。再推卻不定繞怒了神靈，給弟弟帶來災禍。」

郭老爹見綿綿說的不無道理，到底是將那壇金子收下了。

忙活了好多天，總算是搬得差不多了，因著挖出了一壇金子，還奢侈的買了不少新傢具。祖母和胡氏已經在鎮上住下來了，倒是郭綿綿還跟著郭老爹一起住在鄉下，做著過冬的準備。

想要安穩過冬，柴火必不能少，鎮上什麼都得買，還不如在家中早早準備，多擔些柴去鎮上。不然一旦入冬便是雪落滿山，鎮上的柴火價格是要翻上好幾倍不說，還常常有價無市，那時候即便想進山砍柴了，連行路都難。

郭家本是獵戶，對於過冬的各種準備更是爛熟於心，砍柴這事兒早早就安排上了。

屋外寒風瑟瑟，枯葉打著捲兒飛舞，郭綿綿懶洋洋的我在火爐旁，小口喝著燉好的秋梨甜湯，看到郭老爹要出門了，急忙說道：「爹，你等等，我同你一起吧。」

秋風又冷又烈，想著上一世自家老爹今冬上山便摔斷過腿，郭綿綿就不放心她爹一個人上山。雖說不知道時間點會不會因為她的重生而變動，但有自己跟著，到底有備無患。

「哪用得著你啊。」

郭老爹可捨不得寶貝女兒跟他出門吹風，嘖了一聲，拿起柴刀就要出門，「你呀，還是乖乖在家喝甜梨湯吧，出去要是吹病了，可是要喝苦藥汁子的，你不怕嗎？」

「爹爹，我又不是三四歲的小孩了，哪裡那麼容易生病。再說了，我也不怕喝葯的，你太小看我了。」

她一急，光著腳踩在地上也顧不上，跑過去極快兩下穿了鞋，拉住郭老爹的衣角，微微撅起嘴來。

她這樣看起來特別乖巧，讓人一看心都化了，用哀求的語氣對他說：「爹我想跟你一起上山去，我想去撿山珍。」

郭老爹哪受得了自家閨女的痴纏，最終還是拗不過她，只得帶著小姑娘一道出門。

郭綿綿出了門就差點沒被風給刮懵，攥緊了郭老爹的衣袖才勉強跟上他。郭老爹低頭看著小姑娘兩腮泛起的淡紅，還有水汪汪帶著些懵懂的眸子，忍不住低頭親了她一口：「綿綿真乖。」

郭綿綿回給自家爹一個甜甜的笑。

心裡卻有些酸澀。

上輩子她錯過太多了，這輩子……她想千百倍的補償回來。

郭綿綿心裡正感慨著，就聽到李嬸子陰陽怪氣的聲音。

「哎喲，你們郭家不是都搬去鎮上過好日子了嗎，怎麼還打算上山啊？」

郭綿綿聽了這話都不想搭理，倒是郭老爹與人為善並不在意，答道：「住鎮上哪有個營生啊，當然是能省就省，現在多存些柴火，冬天也會好過些。」

聽了郭老爹的話，李嬸子撇了撇嘴，到底沒說什麼，郭綿綿父女也自顧上山了。

兩人到了地方，郭老爹叮囑好她別亂跑，便去一邊砍柴。郭綿綿乖巧地應了聲，順道就在旁邊撿些山貨。

山上山珍野貨不少，遠的不說，光是松塔、榛子、核桃郭綿綿就撿了不少。若是仔細翻看倒了的老樹，還能發現不少晒乾的木耳，扒開厚厚的松針，還能發現一種褐色的蘑菇。

用肥肥的五花肉和著蘑菇一起燉，吃起來滿是松香，油潤潤的，比肉還好吃！郭綿綿可喜歡了！想著松蘑的味道，郭綿綿口中不禁分泌出口水，認真在松樹底下找起了蘑菇。

她蹲在樹下，扒開地上的松針枯葉細細查看，樹底下東西真的不少，除了蘑菇之外還有幾個松塔。

卻是忽然頭上一疼，下意識回頭，才發現自己腳邊好像掉了什麼東西。

仔細看來，粗糙的表皮，纏繞在一起的細須，聞了聞氣味，饒是郭綿綿也忍不住有些訝異。

竟然是人蔘？

這東西金貴著呢，郭綿綿原是不認識的，還是上輩子怕柳詞讀書耗費心神，特特去藥鋪子買了些參片回來。小小的一個木盒，裡面薄薄墊了一層參片，不過二十來片，還不到一錢，就要三兩銀子。

她伸手將東西撿起來，忍不住起身抬頭往身前的這棵樹上張望，踮腳便瞧見好像樹的分叉中間有個小樹洞，再定睛一看，居然裡面還有一根人蔘！

「爹！」

郭綿綿還挺驚喜，幾步跑到旁邊把郭老爹叫過來，郭老爹過來看了也是大喜過望。

「這可是好東西啊！」

他欣喜道，「現在外面的野貨賣的可貴，到時候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郭綿綿卻想了想，輕輕搖頭：「爹，家裡不缺這幾個錢，人蔘是大補，還是留在家裡吧。」

她話里的意思郭老爹一下子聽出來了。

綿綿她娘胡氏身子骨弱，再加上祖母年紀漸大，凡事肯定要先緊著她們的。

他也意識到自己考慮得不夠周到，同時欣慰於女兒的懂事，連忙點頭，把人蔘收攏起來放進包里：「綿綿說的對，爹一定給咱家留著！」

郭綿綿只覺得自己這一世似乎運氣都變好了些，心情也稍微放鬆了點，問：「我們這山上還幾乎沒有發現過這麼多人蔘呢，這是誰放在這的嗎？」

「不可能。」

郭老爹一想，哈哈笑起來，「肯定是石老鼠囤著的。」

「石老鼠？」

「嗯，冬天山裡沒什麼吃的，石老鼠鼻子靈，聞到什麼就挖什麼，這怕是它們給自己準備的過冬的糧食。」

「那我們拿走了它們過冬怎麼辦啊？」

「你要是擔心就放些松塔、榛子進去吧，對於石老鼠而言，這些怕是比人蔘更好呢！」

郭老爹越想越覺得運氣好，人高興起來幹活也利落，不一會就砍了一大堆柴。

看著滿地的乾柴，郭老爹有些發愁，這麼多，要怎麼帶回去哦。自己背，兩趟是肯定能背完了，卻又不放心郭綿綿在山上看柴。可要是不放個人在這看著，村裡人誰管這是別人砍的，分分鐘就給搬光了。

正當郭老爹遲疑的時候，郭綿綿瞧見了同樣是砍完柴下山的張家兄弟，張生和他大哥張全。

「張大哥、張小哥，有件事能不能托給你們啊？」

遠遠聽見郭綿綿喊自己的張氏兄弟走了過來。

郭老爹看著兩人過來，商量著：「全哥兒，你看我今天打的柴太多了，你看能不能讓生哥兒幫我在這守守，我把綿綿送下去后馬上就上來拿。綿綿還小，我怕她一個人在山上有個什麼閃失。也沒什麼好拿的出手的，家裡還有些大秋梨，也好拿給你們下一下秋火。」

「這哪值當，看郭大叔說的。」張全聽了沒覺得有什麼事，繼續說道：「我們兄弟兩幫著您擔，一趟下去得了，哪用得著來回跑。」

說罷也不等郭老爹反應，就招呼著張生一起把柴給背好了。郭老爹推辭不及，暗想，這張家的哥倆可以啊！

一進門郭老爹先是看了看郭綿綿被風吹得發紅的臉蛋，一邊給她抹蛤蜊油，一邊頗有些責怪：「讓你不要跟著還不聽，看看你的臉，都吹紅了。」

郭老爹手上繭子多，力氣又大，郭綿綿的臉蛋本來都不疼的，硬是被郭老爹搓疼了。

郭綿綿連忙上去拉住自家爹爹的袖子：「爹爹你輕點啊，有爹爹給我抹蛤蜊油，再大的風我都不怕！」

小姑娘語氣嬌軟，又懂事又乖巧，郭老爹立刻綻開笑容，嘴裡還是嗔著她：「抹抹抹，看你小臉紅的，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嗯！」

郭綿綿立馬點頭，心裡卻想著下次還不一定呢。

張家兩兄弟在一旁看著郭家父女相處，露出羨慕的目光，郭老爹趕緊把家裡的大秋梨包給兄弟兩。

郭綿綿看著兩兄弟，想了想，說道：「爹，不然我們請張家兩位哥哥，幫我們送柴好不好？」

郭家是獵戶出身，自然是沒有牛馬，但郭老爹會做木工，之前給家裡做了一輛板車。這些天搬家，就是在村裡借了頭牛，靠著板車拖了好幾趟。

借牛是要花錢的，借一天就是二十文錢，二十文夠買好多柴啦，倒還不如請兩個人幫著推車。柴不是很重，就是不好弄。要是不砍，到處都是枝丫，不好拉；砍好了一截一截的，倒是好拉了，就是愛掉，不好裝。要是有個人跟著一起，輪流拖車省力氣不說，還能多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