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道歉

這天，郭綿綿正在菜園子里摘夜晚要吃的蔬菜，還沒等她把成熟的黃瓜一切摘完，郭果便找來了，只說嬸娘回歸了跪在堂屋裡不肯起來。

這會兒郭樹去鎮上給本心齋送鮮花醬，郭老實等人一切去花生地里除草去了，因此除了幾個孩子便沒有大人在家，郭果勸了許久劉氏也不肯起來，她只好跑到離家很近的菜園子，喊郭綿綿這個姑姑了。

聽說劉氏回抵家裡便跪在堂屋不起來，郭綿綿邊走邊揣摩，不曉得劉氏曉得錯了，此舉是給婆家請罪，還因此退為進謀算她這個小姑子。

想到這兩種大約，郭綿綿停下來對郭果說：「你先去地里把你爹娘另有爺奶叫回歸，然後去村口等著，等你二叔回歸便讓他趕緊回家。」

郭果只曉得這幾天家裡的空氣不太正常，並不曉得細緻發生了什麼事，眼下聽了姑姑的叮嚀便明白到事兒不小，趕快應道：「我這便去，姑姑你快些回去吧，我出來的時候棗兒還在哭呢！」

郭綿綿點了點頭，表示郭果快去快回后，快步朝著家裡走去。

剛剛湊近院子，郭綿綿便聽到了郭棗的飲泣聲以及劉氏撫慰的聲音。她站在院子門口聽了一下子，內心逐漸有了計較這才走進去。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在安慰女兒的劉氏體態一僵，緩緩地轉過身子來。當看到面容清靜的走進入的郭綿綿時，她猛地站站起衝到院子里，噗通一聲跪在了硬實的石板路上，眼淚順著臉頰彎曲而下：「小姑，我錯了！」

堂屋裡，劉氏跪在地上生死不肯起來，內心填塞了遲疑不安。她不敢仰面，也不敢說話，害怕看到那一張張熟識的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態。

郭老實坐在桌前，默默地抽著旱煙，縈繞的煙霧沒有掩住他額頭上深深地皺紋；木氏坐在另一側，目光在劉氏的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在了陰沉著臉的二兒子身上，搖了搖頭沒有講話。

郭樹於氏伉儷倆面面相覷，看到了彼此眼裡的憂愁。既然劉氏已經曉得錯了，他們倒是不希望老二伉儷鬧到勞燕分飛這一步。

想到這裡，伉儷倆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對面的郭綿綿。他們很清楚這件事兒因妹妹而起，如果妹妹諒解劉氏，那麽這個家還會像過去一樣；如果妹妹不諒解……他們不會認為這是妹妹的錯。

郭綿綿裝作沒有覺察到大哥大嫂的目光，留意力被牆角的一隻嗡嗡徘徊的大黃蜂迷惑了，而迷惑大黃蜂的，是它「食譜」上的一道甘旨——大螳螂。

螳螂的體型是大黃蜂的十幾倍，卻不具備與大黃蜂一較上下的能力。倘如果螳螂沒有自知之明，用不了多久，它的軀體便會被大黃蜂尖銳的鋸齒活活的切割分別辨別，然後被拖回大黃蜂的巢穴，成為無數只大黃蜂美餐。

幸虧這隻螳螂不蠢，在明白到自己處於弱勢地位時武斷的探求退路，行使自己強有力的螳臂邊躲避大黃蜂的狙擊，邊朝著牆縫裡鑽去。

待螳螂鑽到了局促的牆縫裡，大黃蜂的空中上風也便導致了短處，它徘徊了一陣，很后只能怏怏的離開了。

郭綿綿收回視野，目光繁雜的看著跪在地上低聲啜泣的劉氏，不得不承認她這個二嫂跟那螳螂一樣，沒有傻到完全，曉得自己退路在哪裡。

這一眼落在郭老實眼裡，卻有了另一層好處。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地吐出，很后看著郭綿綿輕聲問：「三丫，你是咋想的？」

郭綿綿斂目沉默了一會兒，在那些或緊張或期待的目光中，淡淡的說：「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問二嫂。」

一聽郭綿綿還肯稱呼劉氏一聲「二嫂」，眾人或多或少的鬆了口氣，尤其是劉氏，低聲的啜泣導致了泣如雨下，臉上深入的悔意誰都能看出來。

「小姑，二嫂、二嫂錯了、真的錯了……」劉氏斷斷續續的說著，語不可音調：「無論、無論小姑原不諒解二嫂，二嫂希望小姑能、能給二嫂一個時機，贖罪的時機……」

嫁到郭家近十年，哪怕昧著本心，劉氏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命好。不提丈夫勤勞體恤，公婆寬和慈愛，便憑自己多年無子也沒有被休棄這一點，郭家便曾經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婆家。

無子是劉氏致命的弱點，她總認為婆家會嫌棄她，很終會忍不住休掉她，才讓她看不見這些年婆家對她的好。自從看清了娘家人的面容，她明白到自己大錯特錯了。

雖然這一次沒有導致緊張的結果，劉氏曉得對婆家的兇險已經鑄成，她沒臉求得婆家的諒解，更不想便這麼被婆家休了，她只想留下來贖罪，求得婆家的諒解，不論這個歷程多麼艱苦。

「既然二嫂已經曉得錯了，也沒有對我們家導致不可以承擔的結果，我也欠幾何說什麼，只是二嫂要如何跟娘家叮嚀？並且有些事有一便有二，誰能保證這種事沒有下一次？」

郭綿綿看的出這個二嫂是真的懺悔了，只是劉家不太好相與，有這一家子插在中心，以後相似的矛盾指定少不了。如果是可以，她並不希望劉氏再與劉家有過量的往來，便只能做一回惡人了。

聽到這裡，郭家其餘人也回過味兒來，眼睛驀然一亮。

比起對劉家打聽的還不是很深的郭綿綿，他們愈加希望劉氏跟那攪屎棍一樣的娘家完全距離往來，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劉家有多麼難纏，老二兩口子時常吵架，多是因劉家而起。

劉氏看著小姑子淡漠的臉，又看了看其餘人的反應，隱約清楚了小姑子的好處，一時光不禁有些躊躇。

娘家是傷了自己的心沒錯，她也盤算主意不再聽娘家擺布，只是與娘家距離往來，她沒方法下定決心，那真相生她養她的娘家啊！

「二嫂，我只是擔憂二嫂的娘家還會拿相似的事兒強制二嫂，因此忍不住提示一聲，好讓二嫂內心有個數罷了。」

看著劉氏臉上的猶疑，郭綿綿半點不以為意外，她壓根兒沒想過一次便逼得劉氏下定決心，跟娘家距離一切往來。

這件事總要有人促進，她做不來徹頭徹尾的惡人，便只能讓惡人來做了。遵照劉家的尿性，肯定不會容易摒棄那番精心的希望，少不得又來逼一逼自個兒的閨女。

這一次次下來，只會花消劉氏內心很后一絲養育之情，到時候不必她講話，劉氏自己便會闊別娘家了。

「小姑，謝謝你……二嫂謝謝你！」

見小姑子沒有強逼自己的好處，劉氏紅著眼眶鳴謝，內心對小姑子的愧疚更深了。發生如此的事兒，小姑子摩登的諒解了自己不說，還到處為自己著想，遇到如此古道的小姑子，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澤。

如果還分不清好賴，繼續跟娘家一起合計小姑子，她的確跟畜生沒啥不同了。

郭綿綿諒解了劉氏，對劉氏另有伉儷情份的郭林天然不會休妻了，只是內心對郭綿綿這個妹妹歉疚的很，在內心默默說要一輩子對妹妹好，再也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郭老實木氏等人愈加希望家和萬事興，幾人說教了劉氏幾句，這一場家庭龐雜算是停頓了。又恢復了往日的清靜。

劉家還等著劉氏帶好消息回去呢，壓根兒便沒想過郭家會不應允。真相在他們眼裡，郭家的閨女剋死了丈夫，還帶著一個拖油瓶，他們劉家不嫌棄便不錯了，哪裡輪得著郭家嫌棄？

這不，等了多日等不到郭家的回復，劉母完全坐不住了，帶著一同事們子呼呼喝喝來到了郭家……

七月似火，擔憂熱倒在路上，劉家人在日出以前便開拔了，盤算著早早到了還能蹭上一頓早飯。

劉家這次來了好幾個人，除了劉母兩口子，另有劉家大房的兩口子和他們的兒子劉老三。

這劉老三，便是害的自個兒妻子兒難產逝世，只留下一個別消弱兒的鰥夫。

郭劉兩家相距不遠，腳程快些的話半個時候便到了。擔憂趕不上郭家的早飯，劉家人倒是不嫌熱走的特別快，等他們來到郭家時，日頭將將躍出了大地，露出了整張臉盤。

此時，郭綿綿已經燒好了飯菜，正忙著摒擋院子剁豬草，等外出幹活兒的人回歸吃早飯。

夏日乾冷，地里的雜草瘋長，除了承包家務活兒的郭綿綿另有扛不動鋤頭的鯤鯤小山，其餘人每天一大早便下地鋤草去了。

透過洞開的院門，劉家人一眼便看到了郭綿綿。一個年逾五十的老婦用胳膊肘捅了捅稍顯年輕的劉母，指著院中的郭綿綿壓低聲音問：「弟妹，這便是你說的郭氏？」

劉母趕緊點頭，語氣頗有些尊重的回道：「大嫂，便是她！」

說罷，劉母便看到站在大嫂身側的三侄子一瞬不瞬的盯著院子里，頓時露出牙花子怪笑道：「這神志可沒得挑，瞧小三兒不便看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