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執子之手，與子同袍（二）

「你說應該怎麼辦？」姬闕有些焦急道，眼下麾下大軍駐紮在密林之中尚能瞞過濟北軍隊一時，但定然不是長久之策。更何況，若如許梁所言，濟北晉陽計劃共分燕雲，那麼毫無防備的燕雲只能任人宰割，國破家亡只是瞬息之事，聽聞許梁說並不是無計可施，姬闕一下子又有了希望。

「有上下兩策。」許梁笑道，「所謂上策，就是任其平分燕雲。」

「什麼，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姬闕驚道，「事已至此就不要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許梁道，「我們手上只有兩千人，而且又無應援，能起得了什麼作用？即使去救援燕京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不足道哉。更何況那子熙欲置你於死地，現在回燕京不過是羊入虎口罷了。所以上策就是我們隱匿好自己，隨後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姬闕疑惑道。

「沒錯，晉陽和濟北在燕雲滅國之後，必有一戰，而且時間絕不會間隔太久。這兩個大國打起仗來，必然是傾盡全力，燕雲國內定然空虛，我們就乘勢起兵，濟北暴虐，倒時必然舉國響應，到時便可光復古都，你也可以登上燕雲君位。」許梁說著說著，見姬闕的臉色反而越來越難看，於是便識相地住了口。

「你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點。我們靜觀其變，那百姓怎麼辦？濟北軍肆意劫掠，燕雲大地生靈塗炭，難道我們能夠置之不理？」姬闕沉聲道，顯然是對許梁之言甚是不滿，「我難道是為了君位打這場仗的么？若是無法保護自己的百姓，我又憑什麼當這個國君。」

許梁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姬闕，過了一會兒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若我對面坐的是子熙，他定然會採取這種做法。」

「我不是他。」姬闕一臉黑線，他看出來了，許梁早就料到自己的反應所以故意說這些話來氣他。這種事情也不是發生一次兩次了，以前在師門之中，許梁就經常這樣，每每問及原因，許梁總是高深莫測地說「我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真是不知所謂。

「所以還有一條下策為了你這個獃頭鵝量身定做。」許梁拍了拍姬闕的肩膀，「只是這條計策十分兇險，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你且說來聽聽。」姬闕道。

「自古以來，戰事之中，何事最為重要？」許梁嚴肅道，「依我看來，當為補給，若無補給，縱然是天下第一強軍亦是不戰自潰。所謂補給，不僅包括糧草，還包括兵械的製造、兵馬的支援等等一系列內容，對於濟北軍來說，補給來源主要有兩項，一為就地徵集以戰養戰，一為自國內運輸。就地徵集的補給畢竟有限，所以濟北國軍隊補給來源仍然嚴重依賴國內的輸送，所以打敗濟北軍，我們可以從他的補給入手。「

「我們可以奪下三道關，這樣濟北的補給就被我軍切斷了。」姬闕道。

「不，我們手上只有兩千人，就算奪下三道關也不可能久守，反而會使我們陷入腹背受敵的境界。」許梁否認道，「你可以把目光再放遠一些……」

「你是說……濟北國！「

「沒錯。」許梁點了點頭，「濟北軍這次傾巢而出，國內防守定然鬆懈，我估計濟北國留守國內的軍隊只怕不到萬人，這一萬軍隊還要分守各處要衝，兵力分散，只要等到濟北大軍向燕京進發，我們便可一舉奪下三道關，之後放棄三道關直接進入濟北國內，四處燒殺搶掠，將濟北攪個地覆天翻！濟北軍隊若是進剿我們便隱匿行蹤，待到他們退卻再興起兵馬重操舊業，濟北軍若是分兵我們便集中力量各個擊破，若是他們集中兵馬我們便避實擊虛。總之，要讓濟北軍疲於奔命。」

「你說說容易，若是在燕雲國內，我們尚可依託百姓，一旦戰事不利還可隱匿民間，若是糧草兵馬不足，也可方便籌集，但是到了濟北國內，不僅濟北軍是我們的敵人，濟北國的士紳國人也都視我們如寇讎，我們如何能實施你的計劃。」姬闕猶豫道。

「非也，濟北國內我們是有天然的盟軍的。」許梁神秘兮兮地笑道，「雖然濟北國的士紳國人視我們如寇讎，但濟北國內也有人視士紳國人如寇讎。」

「隸奴！」

「沒錯，我們一面劫掠，一面解放隸奴，濟北隸奴超出濟北國人眾矣，有了他們的支持，我們便如魚得水，天下之大，我們任行。」許梁笑道，「想不到你這獃子思維倒也不慢啊。只是一入濟北國我們便是四面受敵，一個不小心便是九死一生。」

「這我不怕。」姬闕果決道，「我們聯手同進退，就不信有什麼難得住我們。」

「不是我們，是你。」許梁無奈地嘆道，「此次行動的關鍵就在於，我軍要來去如風，不能被濟北軍隊纏住。我雙腿已殘，若是隨軍出征只是徒增累贅，沒了我，你們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你怎麼辦？」姬闕愣住了。

「我還能去哪？」許梁苦笑道，「你的部隊人數不需要太多，但必須足夠精銳，千人足以，剩下的人需得留在雲城牽制濟北大軍，如此一來方能來去自如，一旦你們戰事不利退回燕雲也可有人接應。我便和這些人一道留在雲城，與濟北軍周旋，我在雲城之中還有不少探子，也可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