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風起於青萍之末（七）
雲城士族的速度很快，第二日，各家的私兵糧草都已集中到上官雲手中，經過一番清點，私兵的總量超出了許梁與上官雲的預計，達到了近六千人，加上原先城中的近兩千衛軍，雲城此時已有了貨真價實的八千衛軍。而軍糧方面，各家士族都有著數十乃至上百年的底蘊，家中存糧自然不容小視，除了留夠各家所需之外，多出來的糧草居然夠大軍數月之用。
各家的私兵在集中起來之後，許梁主持了軍隊的混編，軍隊的編製自然不能同以往一樣，各家的兵歸各家指揮，這樣自己對軍隊的掌控力定然也是及其低下的，許梁將這八千人進行了隨機配置，各家的私兵與各家的私兵混雜成伍，原先城中的衛軍與私兵們也是混雜成伍，這樣一來，各家對軍隊的影響力大大下降，相應的，自己和上官雲對軍隊的控制力大大上升。
但問題自然是存在的，最為突出的問題就是，各家的私兵原先一同訓練一同作戰，同一家的士兵彼此熟悉，而各家的訓練方式各異，這就造成了混編之後，士兵們彼此既不了解，也不能很好地互相配合，戰鬥力很大程度地下降了。對於這個問題，除了嚴加訓練似乎並沒有其他行之有效的辦法。
濟北軍在一定程度上幫了許梁的忙，濟北軍的先鋒在攻破胡家的田莊后，六千餘名士兵已經在城下紮營，擺出了一副隨時都會攻城的架勢，弄得城中緊張不安，在這種緊張備戰的氣氛下，訓練也事半功倍，不出幾日，城中的八千士卒雖然不能做到令行禁止，但好歹能夠進行基本的戰陣配合了。
而另一方面，濟北軍雖然擺出了一副隨時準備攻城的樣子，田廣也已親臨前線，但卻並沒有真正地發動進攻，而是先將雲城周邊洗劫了一番，遷入雲城的士族們慶幸之餘還感到了一絲后怕，若是自己晚一步進城，只怕已經屍骨無存了。至於濟北軍沒有攻城的原因其實也很好解釋，濟北軍眼下到達城下的只有先鋒部隊六千餘人，儘管城中的部隊無法對其構成威脅，但畢竟雲城城高牆厚，自己人數少於城內，強行攻城只怕也討不了好，另一方面，大軍攻城所需的諸如雲梯撞車之類的設備，只能就地建設，這也需要一定時間，先鋒部隊的任務之一，就是在大軍到來之前，準備好大軍所需的攻城設施。
因此，濟北軍先鋒在劫掠之餘，還將雲城周圍的樹林砍伐一空，就地取材製造攻城器械，而燕雲軍隊呢？只能看著，畢竟光天化日之下，進攻濟北軍無異於自取滅亡，這可是一日之內攻克天下雄關的濟北軍隊啊。
「光天化日之下進攻濟北軍無異於自取滅亡。」眼下雲城士族團聚在鎮軍府，雖然不能參與作戰計劃的制定，但畢竟是關乎自身存亡的大事，聽聽也是好的，軍隊的決策大多由許梁制定借上官雲之口傳出，雲城上下都明白，這個年輕人已經成為了雲城軍隊真正的掌控者，「但若是放任其做好攻城準備，待得濟北大軍到達城下，只怕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鎮軍府之中，是一方依照雲城周邊地形製成的沙盤，上面插著不同的旗幟用以區分敵我，可以看出，雲城周邊都已插上了代表濟北軍的青色小旗，只有雲城中幾面孤零零的紅色小旗，說明雲城還未易主。
「上官大人以為，我軍現在應當如何行事？」自從那日雲城士族集體站隊之後，胡言軾對雲城的防務也關心了起來，也在軍隊整合方面提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辦法，這不禁讓上官雲感嘆胡言軾的深藏不露，對於軍隊的理解比自己強多了。自己眼下不過是許梁的一個傳聲筒，雖然許梁很識相地將軍隊人事財政大權交到了自己手上，但對軍隊一無所知的自己也只能為他的計謀是從，他的鎮軍之位只是因為家族的蔭蔽而得，如今燕雲國中似他這樣的貴族比比皆是，被安置在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掌控大權，但濟北軍的入侵使原本高枕無憂的雲城變成了前線，若無許梁的幫助，自己的無能定然會成為天下的笑柄。
「光天化日之下不能進攻，那我們便在月黑風高之時出擊。」上官雲堅定道，以一根長棍指向了沙盤的濟北軍營地，他所指的位置，原本是胡言軾田莊的所在，田莊上的青旗讓胡言軾心中一陣刺痛，「斥候已經探明，昨夜有數十輛糧車運入胡家田莊，想必此地是濟北軍屯糧之地。濟北大軍若無糧草定然不能久駐，如此我軍或有勝算，因此，命令。」
聽得上官雲此言，所有軍官士族都站直身子等候上官雲的將令，上官雲頗有威儀地望了望眾位軍官，道：」中軍副將許梁。「
「末將在！」許梁聞聲而出。
上官雲點了點頭，道：「你領三百精銳，襲擊胡家田莊濟北軍糧草。事不宜遲，今夜出發！」
「諾！」許梁笑了，胡言軾看著他的笑容一陣惡寒。
……
「胡大人，今日有什麼買賣要我做啊。」雲城街邊一處酒肆，一個商賈打扮的男人與胡言軾對坐而飲。
「圍城馬上要開始了，這城中糧價定然瘋漲，若是你能運一批糧草進城，定然獲益頗多。」胡言軾從一旁爐中取出一爵剛溫好的酒，並不急於喝下，一邊觀察著酒色一邊慢條斯理的說。
「可這全城戒嚴，我的糧食怎麼才能運進城啊。」商人皺了皺眉，一臉不耐煩道。
」有我在你還怕糧食運不進來？「胡言軾笑道，」事成之後，你分我一半利潤，我保你的糧食一粒不少地運進城中。「
「一半？胡大人的心有點黑啊。」聽了胡言軾的話，商人也舒心地笑了，「我七你三如何，所謂富貴險中求，這風險大多是在下擔著，這利潤，呵呵，在下自然要多分一杯。」
「成交。」胡言軾笑了，「合作愉快！」他伸出手來與那商人緊緊相握，誰也沒有發現，商人收回的手中握著一小片錦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