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白氏也是不著痕迹的輕輕捏了手帕。想來季錦應該會承了自己的情。

季錦似是也是承情的看向了白氏。看見角落裡的白氏仍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

配著那一襲碧藍色水袖留仙裙，膚如凝脂，倒叫人難以相信她已經三十多了。

眼裡卻是滿滿的為季錦開心的神情。那眸子好似會說話一般。若說是個嬌俏的小姑娘，也是有人信的。

倒也怪不得會生出別樣的心思了。擁有此般相貌卻只能是成為一個寡婦，誰也是不會甘心的。

更何況這白氏還氏有一些城府的呢。只是這心思卻也是不該打到不該打主意的人身上。

自家爹爹再有一個多月便會回京，看來應該早些處理了。免得等爹爹回來她糾纏爹爹。這般想著，倒是看著杜氏笑意盈盈的開口。

「姨媽這件衣裳真是好看，配上姨媽的長相，倒真是叫季錦羨慕了。」聞言，將眾人的眼光都引向白氏。眾人也都是看向杜氏。

「這件碧藍色水袖留仙裙也不是什麼特別名貴的料子。虧得是你姨媽穿上，才會有這般清韻。」出聲的卻是顧氏。

現在的顧氏和杜氏的關係可還是好著呢。就是為了獲取著白氏的信任。

她可是記得，前世自家爹爹回家的時候，這顧氏便攛掇著白氏去各種勾引自家爹爹。也虧得自家爹爹實在正直，才抵擋住了杜氏的誘惑。

白氏雖然臉上微紅，卻還是沉得住氣。只說是因著這碧藍色襯自己膚色罷了。不如顧氏一般擁有書香之氣。

忽地，雲上卻是輕輕推門進來。在魏氏耳旁低語，「夫人，那桃花，昨天夜裡，沒了。」

魏氏輕嘆一聲。眼裡也是有幾分惋惜。只是示意雲裳自己知道了。便毫升埋了吧。

身側的顧氏卻是見魏氏神神秘秘的，像是終於找到了魏氏的錯處。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怎的大嫂還要背著我們不成？」

因著季錦顧氏已經在這裡陪笑了一早上了。如今可算是尋到了魏氏的錯處，自然是直接就發難。

魏氏也是不惱，已經習慣了顧氏這般的紙老虎的行為，喜歡攻擊人卻沒有凌厲的手段。也是懶得回擊。

若是有些心機的話，便也是知道能在這裡當著大家的面報告的事，也自然不會是自己的陰私。

手中的團扇輕輕扇了扇。不在意的說道，」不過事出了些管家的小事情罷了。」還是不願在老太太面前說出來，畢竟是不吉的事。

季錦看著娘親與顧氏鬥法，也是沒有開口，自己身為小輩，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再說，娘親斗個顧氏還是不成問題的。顧氏可不似別人那般有心計。那是個空有嫉妒沒有腦子的人。只是細細品著手中的茶。

聽魏氏說是管家的事，這顧氏的眼睛卻是亮了一亮。

這管家之權一直都是魏氏的。雖然二爺是庶子，可若是魏氏出了錯，那自己未嘗就沒有機會不是。

葉氏聽到已是隱約猜到了什麼。「既然是小事情，想來也不打緊。」邊說邊示意顧氏莫要再問。雖是不喜顧氏，可這般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顧氏卻是對葉氏遞來的掩飾視若不見。心裡還洋洋得意，你越是為魏氏遮攔，我越要將醜事曝光。

「既然管家之事，不若便說出來讓孩子們也長長見識。總歸錦兒和語兒也是到了該學著管家的年紀了。」仍是步步緊逼。

葉氏有些氣惱的看著面前小人得志模樣的顧氏。也不知道這般小家子氣的女子當年氏怎的進的季府的大門。如此的沒有眼力見兒。

說來著顧氏進季府的大門，也是委實不太光彩。

這二叔本就風流，現在還是外面醉春樓的常客。當年也是與這顧氏已經珠胎暗結。

這顧氏的父親不依不饒。雖然不是大官，但到底也是個官家小姐，若是鬧起來，傳到了陛下耳朵里，只怕季府也是討不了好。這才娶了這顧氏。

魏氏看著顧氏的眼裡已是沒有了笑意。「不過是桃花沒了罷了。」說著也是不在意的·繼續揮了揮團扇。

魏氏當家仁善，季府有規矩森嚴，以前還是不曾發落過嚇人。

如今聽著魏氏這般輕易的說著丫鬟的生死，顧氏也是嚇了一跳。想著昨日還活生生的人，如今便是沒了，有些后怕，也是不敢再出聲。

魏氏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眼底也是一片深沉，到底氏小門小戶出來的，如此便沉不住氣了。

老太太也是有些責怪的看向顧氏。這般晦氣的事情偏要讓人說出來，豈不是叫人不痛快。看著下面的暗流涌動，也是有些心煩。

便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乏了，示意大家可以退下了。眾人依言告退。

魏氏因著今日已經為了季錦耽誤了不少功夫，又出了桃花這檔子事。自然是沒有在多言，帶著雲裳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季錦卻也是不急著去拜見王顯。想來以王顯的性格，現在定還在忙著處理朝政。

那麼自己彎曲一些也是無妨。若是去的早了，保不齊還會被責問不務正業。

季錦卻是於白氏一道向前走著。二人俱是沒有受到方才桃花之事的影響。

「多謝嬸娘方才替我說話。原來竟沒有注意過嬸娘竟長的這般妍麗。想來是季錦眼拙了。也是，曦姐姐也是那般溫柔。想來嬸娘也自是極溫柔的。」卻是有意親近。

白氏自然也是開心的。能與將軍府嫡小姐多親近些，那是有好處的。也是誇著季錦才氣斐然。

季錦輕輕挽著杜氏先前走著。卻突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看向白氏的香囊。

「嬸娘著香囊怎的看起來如此精巧。」眼神竟是牢牢被吸引住了。

白氏見季錦實在喜歡，便將香囊取下，輕輕放至季錦手中。季錦仔細觀察著。

這綉工倒也是實在精湛。「嬸娘，我瞧著這綉工實在是好，倒像是已經失傳了的雙面綉。」

白氏也是輕輕一笑，「四姑娘真是好眼力，這正是在前朝便已經失傳的雙面綉。我原來家中的綉娘便是會這技法，我便纏著她學會了些皮毛。」

季錦似乎是有些害羞，「嬸娘應該知道，我自小便刺繡不好，不知嬸娘可願意傳授我一二？」

白氏自是滿口答應。身後的惜菊卻是出聲提醒，「姑娘，時辰不早了。」

季錦滿臉的遺憾，「我要去拜見師父，帶我回來便去請教嬸娘，嬸娘可不許賴皮。」一派小女兒的天真。絲毫不掩飾對白氏的佩服。

白氏也是一臉溫柔的點頭稱是，眼裡滿是對晚輩的疼惜。看著季錦的背影，臉上卻有了幾分嘲諷。

「還以為是聰明了，能做出那般的文章。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還是原來的那個蠢貨。」

季錦轉身之後臉上卻是沒有了往日的輕鬆，多了幾分凝重。

白氏的針線功夫，可不只是皮毛那麼簡單。便是錢嬤嬤的功夫，想來也是沒有她那麼好的。只是在刻意藏拙罷了。

尋常人也只是覺得她比常人好一些罷了。也只有自己前世那般只穿宮廷綉娘的精綉服飾的人才能感受出其中的不同。還須得仔細觸摸。

這白氏一個破落小姐，如何會得宮廷綉娘得技藝，又會的前朝少數綉娘才會得得雙面綉。

又聯想起蓮蓉得技藝。事情越發複雜了。難道是前世自己漏掉了什麼。

想來也是有可能的。自己前世得前半生也是糊塗極了。而杜若曦後來又在宮斗中喪生。

現在看來，其中一點也是有些多了。只是不知這二人背後又隱藏了什麼。

甩了甩頭，也不再打算想下去。乖乖隨著惜菊墨蘭來到府門口去太師府。

馬車行了大概兩刻鐘得時間，終於緩緩停下。季錦在綠竹得產婦下下了馬車。

只見也是停在了一處看起來便是規格宏大得府邸。與季家的面積似乎是不相上下。只是這建築卻是天差地別。

季家因著是武將之家。又皆是不喜奢華。便是一切布置都是及其簡樸大氣。雖是簡樸，但卻是一切都是用了心的。

畢竟是大將軍府，也是代表著大周的臉面。總還不可布置的寒酸。故而處處都透露著大氣之感。透露著大家族的底蘊。

而來到這太師府。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門口的牌匾上乃是太師親筆所寫的「太師府。」就連硃紅色的福門上都是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若是仔細瞧著，便會發現，這雕的乃是最具氣節的竹子。

門口也不似尋常的府邸放著兩隻大大的石獅子。倒是多了幾分大氣。綠竹上前輕輕敲了敲門。便有小廝打開了正門。

「老爺正在書房處理公務。還望季錦姑娘隨我來。」說著也是禮敬有加卻不因著季錦得身份過於熱切。

季錦得眼中閃過幾分讚許。若是能將僕人小廝也交予得這麼好，倒也是符合王顯得身份。

走至府中，卻是覺得這兩府得布置差異越發得明顯了。季府奉行得乃是及其簡樸。而太師府卻是一切都有著文人得雅緻。

笑道上得亭子里還有著準備好得期盼。連兩側也是有著提的詩句。

便看目前的這個亭子，便是刻著「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再往前奏便是桃林。剛剛路過得乃是池塘。邊上得亭子上也是寫著，「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那字跡也是王顯親手所寫。道也是文人得情趣。

不知不覺便已經走到了王顯得書房門口。季錦在門口停下。抬眼望去。便見著書房上書「思暮閣」。小廝進入書房同胞了一聲。

只見里傳來了一聲渾厚且有威嚴得男音，「進來吧。」

季錦示意綠竹不必隨自己進去。然後抬步走了進去。推開雕著臘梅得把手。

便見王顯此時仍是一隻手執著筆正在處理著政務。聽見推門生也是未曾睜眼。忙於朝政。

季錦此時卻是心下有些愧疚。王顯一新對自己，奈何自己卻是要對不起她了。

著王顯一聲都在圍著大周傾盡心力。自己確實要親手來攪亂這朝堂。雖是迫不得已的自保之舉。卻終究還是對不起王顯的一番付出了。

「老師。」季錦輕聲出口。他可是知曉。王顯最是討厭別人打擾他處理政務。故而只是輕輕開口。

果然，王顯停下了手裡的筆。示意季錦坐。隨後自己也是走過案幾，行至另一側。王顯的身量很高。如是不知情的人，怕是會以為他是個武將。此時竟是襯的季錦小小的一隻。

季錦原本以為王顯會一臉嚴肅的考校她幾個問題，就像是前世一般。誰知王顯卻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