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陰兵借道

第六十五章陰兵借道

民間有句老話,叫陰走三,陽走四,雞嚀一聲辮生死。

這話怎麼個意思呢。說的就是,以前行軍,陰間的兵在三更天走,而陽間的兵,要在四更天以後再走,陰陽兩份,相互誰也犯不著誰,誰也不給誰擋路。但是如果,上級有命令,讓兵馬必須三更天走,那兵馬上路的時候,打頭兵,要找一隻攻擊,擰斷脖子,但不放血。這樣,這隻公雞在短時間內不會死亡,而且,喉嚨里還會發出「咯咯咯」的雞鳴聲,確切的說,和高亢的雞鳴是有區別的,更像是垂死前的哀嚎,稱之為嚀叫更合適,行家說,只有這樣的聲音,能夠讓過路的引兵聽到,算是的個招呼帶個話,陰陽之間各留半條路,誰也愛不找誰,進水不犯河水。

胡軍這人平時聚會的時候,愛講鬼故事,而且說得玄乎其玄,還都是發生在自己,以及自己家人身上的。記得又一次飯局上,胡軍說,他一個叔叔,年輕的時候在部隊里參軍,正趕上那年的對越反擊戰,他叔叔是運輸兵,開著貨車,走在山林之間,大半夜的,行軍匆匆,而且人多勢眾,誰也沒有在乎什麼三更天走還是四更天走,也沒有帶一隻擰斷脖子「咯咯咯」叫的垂死公雞。

就這樣,他們行軍在路上,突然,走到一個地方的時候,所有的車子都在瞬間,車燈全滅。

大晚上的,在山林之中,車子沒有遠光燈的話是根本無法前進的,溝溝坎坎的不要緊,要是有急轉彎懸崖的話,那整個車隊都得跌入萬丈深淵。

急行軍全部就地待命,維修時檢查汽車,發現沒什麼毛病,只能說這邊可能由於山體比較特殊,有電磁波的干擾,導致線路接觸不良。但這些話,都是隨便編出來掩蓋一些他們無法解釋的問題的,但這時候,有一個老兵,找到連長,說現在這時間點,不適合行軍,這條路,是以前戰鬥的地方,死過很多戰士,他們死了之後,屍體沒有掩埋,暴屍荒野,有怨氣,他們的怨氣,讓他們覺得自己沒有死,靈魂依然處在戰鬥狀態,現在,正好是他們行軍的時候,建議,車隊靠邊停車,讓出半條路來,讓這些陰兵先走。

也不知道為什麼,連長彙報之後,車隊領導竟然同意了,這種歪理邪說,在這個時候,竟然成了他們唯一的辦法,所有軍用卡車都停靠在路邊,讓出了半條路,大家都坐在車裡,誰也不說話,靜靜的等著,想要看到些什麼,但是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只有這深夜之中的風聲。

但有一些平日里看著比較神經病的戰士說自己看到了,看到一排排明晃晃的青燈在自己面前經過,只有青燈在晃晃悠悠的前行,看不到挑燈的人。

等這排青燈過去之後,所有的車子,車燈竟然全部又都自己打開了,於是,卡車車隊繼續前行,這一路上,再也沒有碰到過什麼障礙。反倒,因為他們剛才那段時間,閉燈讓路,使得敵人探子沒有發現山這邊行車的動向,導致對方的封鎖防線沒有成功,讓運輸車成功突突圍,給前線的戰士做最充足的補給。

時候,參加過那次運輸活動的很多人都對這個事情還是津津樂道,有的說是陰兵為了感謝他們讓路,迷惑了敵人的眼睛,也有的說,回來的那對陰兵是自己的隊伍,冥冥之中,是犧牲的戰士在守護者自己的戰友,保衛者自己的國家。

當然了,這些都是傳說,所謂傳說,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甚至說,胡軍有沒有這個參加過對越反擊戰的叔叔,還都是個未知數。

陳一之所以想到了這個故事,是因為,此時此刻,已經是三更天了,他們還停留在胡軍家,陳一在考慮,現在要不要回去,趕夜路回去的話,在撞見什麼邪事就不太好了。以前,陳一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但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很多不能解釋的事情,也不能一概的說成是荒謬扯淡,很多故事,亦真亦假,但絕對都不是空穴來風。

陳一腦子裡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這時候,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開過來,停在他們家門口。車門打開,這麼晚還來訪的弔唁客人,陳一也認識,竟然就是那個郭震。

當時胡軍正還在門口,趕緊過去迎接。

郭震自己開車來的,車市黑的,身上的衣服也都是一身黑,上次見這小子的時候,看他穿的還是奢侈品牌的那種花花綠綠的衣服,跟胡軍一樣,這種從底層混起來的人物,不管賺了多少錢,性格裡面,多多少少的都帶著一些痞子氣嗎。曾經有個警察就這樣說過那些靠混黑社會起家的人,說這些人,混子永遠是混子,不管賺了多少錢,都是混子,所以,真正的上流社會,是不會允許這些混子進入的。

郭震和胡軍,都是混子起家,也算是白手起家,起家之後,他們身邊一起吃吃喝喝的人,也都是跟他們一樣的這些人,他們努力的想要往上流社會攀爬,但是,確實是爬不上去,他們雖然賺了不少錢,也做了不少項目,但是圈子,永遠都是那個混子們的圈子。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來晚了。」郭震一說話,滿嘴都是酒氣,顯然,應該是剛喝完花酒趕過來的。

「辛苦辛苦,這麼晚了還過來。」說著,胡軍把郭震往屋裡面引。郭震進去之後,上了香,然後倆人就去了二樓,好像去密謀什麼了,他們的一舉一動,陳一全都看在眼裡。

之前,前柺棒衚衕按,死的那三個老頭,陳一就嚴重懷疑,跟郭震有關係,現在,他又覺得,胡軍可能也參與其中。而此刻,這兩人,神神秘秘的說一些背人的悄悄話,說明,這倆人之間,肯定有問題。

胡軍算是陳一的朋友,但究竟是怎麼個親密度,陳一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失憶的這十年,跟胡軍是怎麼認識的,和胡軍又一起做過什麼,他現在只是記憶的潛意識中認為,胡軍是自己的朋友,就如同他也只是潛意識裡認為,冷夏是自己的老婆一樣,都是存在的一些很虛晃的感覺,卻沒有具體的感情。

感情對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沒有感情,沒有記憶,只有一些感覺,這種狀態,恐怕只有陳一這樣的人能夠知道自己有多痛苦。

「剛才胡軍說晚上咱倆別走了,他這有地方住。」

「本來咱們就是來幫忙的,來了肯定不能走,晚上也不準備睡了,待會在車裡坐會兒。」

「好,正好可以有這樣的機會,跟你單獨聊聊。」雪莉好像很期待這樣和陳一單獨相處的機會。

過了半個小時,陳一和雪莉坐在了外面車車裡,整個別墅區,都已經黑漆漆的,現在凌晨一點來鍾,只有胡軍家辦事,燈火通明。郭震從別墅里走了出來,說自己還有別的事情,晚上就不留下了,步伐匆匆,走到自己的車門口,看了看胡軍家的宅子,說道:「這房子,構造有問題。」

「西式結構。」胡軍解釋了一句。

「不僅僅是西式房屋結構,你裡面的擺放也都是西式風格。但這種風格,在這個地方,不適合。你這宅子,買的早,以前通州這片地方,屬於皇家禁衛軍部署的地方,千百年來,這都是中國的地方,你弄這些西式的東西,不好,我勸你,還是改一改。咱倆都是搞房地產的,這些風水,你也該懂的,找個好點的風水師,你要是不認識的話,我幫你介紹一個也行。」

「有必要嗎,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做凶宅起家的,什麼風水,什麼凶吉這種事情,我覺得吧,都是人們自己想出來的。」

「這話,你以前這麼說,我沒什麼好爭辯的,但是現在,你媽媽這個事情一出,你就不往深處想想嗎。還有,你這些年,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就往上走不了了,一命二運三風水,風水這個事情,你得信,這樣吧,回頭我給你找個好點的風水師,給你改一改你家的構造。」

「好吧,那我等你。」胡軍跟郭震告別之後,郭震上了車。車子從陳一他們身邊經過,郭震車窗外看了一眼,陳一也正好看他,倆人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但是打過招呼之後,陳一突然發現,郭震的車上,坐滿了人!這些人模模糊糊,穿著血粼粼的衣服,表情僵硬,看上去,非常猙獰。

「剛才沒看到他車上有人啊。」陳一自言自語到。

「誰車上有人?」

「郭震啊,都坐滿了。」

「你別瞎說,哪有人啊,就他自己。你不會又看到了些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了吧,你可別嚇唬我,我害怕。」雪莉緊張的說到。

突然,胡軍在外面吧車門打開,自己坐進了他們車子的後排,說到:「屋子裡有房間呢,你們困了就去屋子裡休息,跟車裡坐著幹嘛啊?又不用你們跟著我守夜,你們能來幫忙,我已經很感激了。」

「沒事,一點不困,在車裡坐坐,看著夜色,聊聊天挺好。」陳一說到。

「陳一,你不是認識一個會看風水的先生嗎,叫什麼楊半仙那個,你明天叫他過來一趟唄,幫我看看我家是不是有問題。」

「你一倒騰凶宅的,還在乎這個?」

「倒騰凶宅,畢竟不是自己住,自己住的這個,得多在意不是,你費費心,叫他來,茶水費少不了他的。」

「可以,這個忙我幫你沒問題,但有個問題,我想問你,你能不能如實告訴我。」

「咱兄弟之間,沒什麼好隱瞞的,你說。」

「你母親的死,為什麼你會聯想到報應,什麼報應?」

陳一問出這句話之後,胡軍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從車內中間後視鏡,陳一能夠看到胡軍心中沒底的眼神,其實不用他回答,光看到這樣的眼神,陳一就知道,這胡軍,肯定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壞事。

「沒什麼,我瞎說的,我就是覺得吧,我老倒騰凶宅,肯定是觸犯了什麼東西了。尤其是,最近,我又在弄那個衚衕四合院,那篇衚衕都挺邪氣的,我肯定是碰上髒東西了,肯定是髒東西想要報復我。」

「不不不,你說的是報應,不是報復,這是兩個概念。當你說出報應的時候,說明你自己心裡是有愧的,如果真是因為陰宅的事情,你心裡沒有這麼大的負罪感。其實你不想說,也無所謂,我大體上能夠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胡軍有些緊張。

「前柺棒衚衕,現在,很多人要賣方,因為什麼?因為不明不白的死了三個老頭,而且,現在警方已經確定,是人為造成這樣的恐慌,導致老頭嚇死,屬於蓄意謀殺。老頭為什麼會被嚇死,這是有人想要製造恐慌,讓衚衕里的人,住得不安寧,這就導致,最近很多衚衕里的老居民,想要賣方或者租房,這樣,就有開發商,可以趁虛而入,收購這些房子,完成自己的一些項目規劃。」

「這……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胡軍說話的時候,有點結巴。從他現在的反應來看,陳一分析的完全正確,而且,不但正確,這個事情,他胡軍肯定知道!甚至說,胡軍就是幕後操作者!

「人在做,天在看,咱們倆是兄弟,我點到為止,那麼多賺錢的事情,有的事情可以做,有的事情,不能做,得對得起良心!」

「我草,陳一,你他媽的什麼意思,我明白了,你現在是懷疑我嘍!你是不是想當警察都傻了,衚衕里死人,跟他媽的我有什麼關係!你不要老被那個唐尋誤導行不行,你別覺得她就是什麼好人,告訴你,她最不是東西了,她就是在不斷的利用你,還有啊,你真覺得,他們那個重案組,是什麼合法組織嗎?她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知道嗎?」說完,胡軍氣沖沖的下了車。

陳一也沒有在這裡待下去的必要了,開車直接走人。路上,雪莉小心的問道:「你懷疑胡軍?」

「沒有,隨口一說。」陳一不想把自己心裡所想的跟這個雪莉說,他始終覺得,雪莉是胡軍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一個眼線,他也總是隱隱覺得,胡軍才是一直在利用他,表面是朋友,是兄弟,很有可能,會在不經意之間,被他利用,甚至,替他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

之前,陳一從來沒有把衚衕老頭命案和胡軍聯繫上,但是今晚過後,陳一覺得,胡軍身上的疑點是最大的,甚至大過那個郭震。

到家之後,陳一給唐尋打電話,讓唐尋同志他警方的朋友,去查胡軍,唐尋一聽是胡軍的問題,馬上來了興緻,大晚上的就聯繫公安的人,叫他們去抓胡軍問話。

第二天一大早,胡軍家門口就停了兩輛警車,警察叫胡軍回去,配合調查,但是胡軍正處在給母親送葬的期間,那也不想去,在自己家裡,痞氣的勁頭一上來,差點就跟警察動起手來,他這種抗拒情緒,讓警察們更加懷疑他是在逃避法律責任。

導致警察動用電棍,強行將胡軍帶走。

這次審訊至少要在審訊室停留四十八個小時,按照三天出殯的原則,四十八個小時之後,胡軍的母親已經要下葬了,胡軍希望能夠親自給母親送靈,所以跟家裡要求,要延期等到第四天在下葬。也許胡軍不知道,如果不按照正規時辰來的話,必然會出一些問題的。

審訊室里,警察對他進行問話,胡軍這種場合見多了,應答如流,完全沒有被警方抓到任何破綻,直到即將被放走的錢一個小時,警察突然最後一次提審胡軍,而這次提審,竟然拿出了一些非常可靠的證據。

首先,警方發現,衚衕里最近有幾個房屋交易,胡軍是幾座房屋的買主。

「這怎麼了?人家賣房,我買房,合理合法,我買個房子,就是殺人犯了?」胡軍辯解到。

「你對那個衚衕里的房子,是不是很感興趣。「

「這問題,從我一進來就跟你們說了,我確實想在那開闢一個四合院會館項目,但我也是隨緣行事,完全都是在法律範圍之內進行交易,沒有任何非法的行為。

「那好,你看看這個。」說著,警察又掏出一直錄音筆,裡面有些錄音內容,這是警察這兩天,趕到衚衕里進行的調查,錄音內容都是死者鄰居的口供。其中,死亡的三個老頭裡,姓左的老頭,和姓穆的老頭的鄰居都說過,一個叫胡軍的商人,來他們這裡好幾次,找他們談想要出高價買房子的要求,但是他們都沒有同意,甚至還說道,這個胡軍,一度要挾過他們,說,如果不配合,後果是他們承擔不起的!

聽了這個錄音,胡軍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腦門,表情非常複雜。警察看著胡軍,問道:「這些鄰居的話,都屬實吧!」

「我……我確實是說過,但只是嚇唬嚇唬他們。我沒有必要去殺人啊!」胡軍辯解到。

「你確實沒有必要去殺人,但是你可以進一步嚇唬他們啊。你可以運用一些幻燈片的技術,在衚衕里製造恐怖影響,製造恐怖聲音,這樣,本想著嚇唬走那些鄰居,但是沒想到,有的老頭,直接被你嚇死了。你這也屬於間接殺人!」

「我……我沒有……我沒有用什麼幻燈片!我……我沒有間接殺人!你們……至少得有證據啊,就算上法庭質控我,光靠這麼一個錄音筆,靠著那幫市井刁民的一面之詞,也不能成為呈堂證供啊,而且,我現在要說,我沒有嚇唬過那些人,是那些人蓄意陷害我!」

「你剛才還說,你說過這話,你嚇唬過那些人!」

「我說過嗎?沒有吧。而且,就算我說過,也是你們誤導的。現在,我有權保持沉默,再有不到一個小時,我的受審期限就到了,你們必須放人。」

「有了新的證據,你被扣押的時間,依法延期,你的拘捕令也已經下發,現在你已經是這個案子的重要嫌疑人,你必須配合。」

「什麼?我成了嫌疑人?好啊,那我現在保持沉默,我要找我的律師來!」

「好,你當然有權保持沉默,那我們就等你的律師來,其實,我們手裡還有幾個確鑿的證據,暫時先不給你出示,免得你律師給你想什麼歪點子出來否定!」說完,倆警察離開了房間。

半小時之後,胡軍的律師來了。如果陳一知道胡軍的律師是誰的話,恐怕他早就不跟胡軍有來往了,胡軍的律師,竟然是一直跟陳一對抗的江濱!

表面上,胡軍和陳一一個陣線,甚至,胡軍還當著陳一的面罵過江濱,還說要幫陳一修理江濱這混蛋律師,但誰知道,撕下里,胡軍竟然還跟江濱有這麼密切的來往。

江濱,在京城,是很有名的律師,而且,深受胡軍、郭震這種混子們的喜愛,京城一多半混起來的黑社會,都請他當律師,江濱也專門接一些這些人的案子,喜歡為這些人做事。因為這種人,給錢痛快。

而且之前說了,胡軍他們這種,靠混起來的人,不管賺了多少錢,永遠也都是混子,他們躋身不了上流社會,所以,他們只能靠著江濱這種人,給自己遊離在法律之間的行為找緩衝,而江濱,也確實善於處理這樣的事情。對於江濱來說,胡軍這個案子,不是什麼大案子。

「你他媽的可算來了,我在這裡面關了兩天,你就一點消息沒有嘛!我不叫你,你就不來了嗎是吧,我每月白給你這麼多錢啊!」胡軍對江濱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江濱也不理他,直接打開檔案袋,看著裡面的幾條警察拿到的線索,慢條斯理的說道:「最近跟陳一走的很近啊,知道你怎麼進來的嗎?就是陳一那小子聯合唐尋,把你告發了。」

「你現在先別跟我說這個,誰欠我的,我肯定要他還,你現在來是幫我處理這個事情的!」

「別著急啊,我看了看你這個案子,不難,沒有什麼確鑿證據,現在警方那邊掌握的最有利一條就是,你網衚衕裡面,搬過一台幻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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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兇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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