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恍如昨日

第二十章恍如昨日

這個曾經的小酒館,現在也有了一定規模,他們定了一個大包間,一張大圓桌能容納十七八個人。

警校班級,人數都不多,每個班基本上也就十五個人左右。陳一他們班算是超額編製。

同學會這種事情,混的好的人,非常樂意參加,混的不好的人,就只想著逃避,或者找一切理由不去參加。不過他們警校這種,同學會,其實就相當於公安系統裡面的一個小聚會似的,因為警校畢業之後,都直接分配到警務部門,成為國家公務人員,而且,在座的各位也都是在警務系統摸爬滾打了十來年的,要資歷也都混的可以,一個個的,不管男的女的,都帶著警察的那種氣場。

大家吃吃喝喝,聊天聊的很熱烈,不過,陳一坐在其中,有點彆扭。如果大家一起相處了十年,都能夠彼此看到對方的變化,想必也就不會那麼突兀。但是,對於陳一來說,他的記憶節點,就在十年前的那場畢業酒席,畢業就是幾天前的事情,而此刻,已經是十年之後,相當於他一下子看到了同學們近乎十年的變化,這種變化是巨大的。

曾經的那種同窗的感情,不能說完全沒有了,但已經很單薄,更多的是仕途上的人情世故。他們這些警校生之間,由於工作類型相同,又基本上都在一個系統里工作,所以大家沒有什麼好互相攀比的,不過,很多人都是充分的利用這樣的同學聚會,來穩固自己的關係網路。

說來也奇怪,通過聊聊天,陳一發現,這十七八個人裡面,並不是全都在警務系統。例如他自己,已經和警察搭不上邊了。還有那個曹魏,他竟然也沒有在警務系統里工作,現在竟然是自己經商,做國際貿易,而且,看辦理其他同學跟他說話時候的狀態,以及他自己所展現出來的狀態就知道,這個人應該賺了不少錢,是個大財主,估計這頓飯,也是他來掏這個錢。這種商人,都會利用各種關係,來充實和穩固自己的社交脈絡,說不定,就有什麼事情能夠用的上這些人。這就叫會走人際關係。

「陳一,你去年怎麼沒來參加啊,幹嘛去了?」說話的是一個叫安尹然的,陳一對他的印象不錯,以前在警校的時候,和他關係最好。但這人性格變化的有點大,上學時候,他還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沉默男孩,尤其見了姑娘,就會臉紅,不知道說什麼,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自打進來之後,就看這小子一直跟班裡幾個女同學調侃,即便人家都是有婦之夫了,他這嘴上的便也也沒少佔。

聽他剛才聊天的時候,陳一也聽出一些重點,這小子現在也沒有在警務系統工作,而是在廊坪市搞二手車生意,做得還挺大,也是轉的盆滿缽滿的。上學時候,之所以跟這小子關係好,就是因為他們是老鄉,都是來自廊坪市的,但那個時候的安尹然真沒什麼經濟頭腦,他當初最大的夢想就是畢業之後,在警局裡混個小科長噹噹。

陳一說道:「去年有點事情,沒能參加,我很遺憾啊,不過今天,能夠再次看到大家,我真的很開心。大家變化都不算大,而且,看著各位都生活的這麼順利,我真的為你們高興。來吧,這杯酒,我先干為敬!為了咱們的再次相逢,干!」說著,陳一一口乾了二兩白酒。

喝完酒之後,他就有點頭暈目眩。

「哎呦,不簡單啊,陳一,以前幾聚會從來是滴酒不沾的,記得上次見你喝酒,還得是十年前咱們剛畢業的那次飯局!那次飯局你喝多了,結果出門撞了車,從此你就再也不……」一個女同學,話說到這裡,看到其他人一樣的眼神看著她,他也知道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沒好意思在往下繼續說,其實陳一真的想聽聽她後面要說什麼,這樣也好知道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

但他不說了,自己也不能往下問,陳一說道:「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咱們就是聚的少,以後啊,還得多……」話說了一半,陳一突然胃口一翻,從肚子里就湧出一股熱流直奔口腔。

好好包間裡面有衛生間,陳一撞進衛生間,一頓狂吐,幾乎要把自己今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他腦子有點蒙,可能是剛才這口酒喝的有點太猛了,情緒也有點太激動了。但還是,按照自己以前的酒量來說,這點酒沒什麼啊。

吐得差不多了,陳一去洗了把臉,正在找至今的時候,旁邊遞過來一張干紙巾。

「沒事吧,你別喝這麼猛啊。」曹魏說到。

陳一喘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這按照我酒量來說,干半斤都沒問題啊。」

「你的酒量能幹半斤?哈哈,你說的那得是十年前的你了,自從畢業會那次你出了……」說到這,曹魏停頓了一下,但繼續說,「那次事情之後,你跟我們聚會,基本上就沒喝過,你還說,醫生說你不能碰酒精,會影響大腦。對了,你現在腦子好點了嗎?」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時候會眩暈。」

「前幾天,我見了一次唐尋唐老師,聊起你,說你前不久又出車禍了,腦里里的陰影面兒更大了。」

「車禍?」陳一極力的回憶,這時候,他好像摸到了一些脈絡。十年前的畢業聚會,他喝多了,出了車禍,腦部受了影響。而前不久,他又出了一場車禍。也許,這兩場車禍,就是他的兩個記憶節點。

陳一正想著,曹魏又說道:「今天和以前的你不一樣,變化很大。」

「有多不一樣?」陳一對著鏡子,看著鏡子裡面的曹魏。

「以前你聚會的時候,對以前上學時候的記憶幾乎都沒有。你說是因為畢業會的那場車禍,讓你記憶喪失,對上學時候,以前你過去的事情,喪失掉一大半,以前我們提起上學時候的事情,你需要很長時間去回憶,還要通過提醒,可能能想起來一些零零碎碎的,但是今天,你聊天的時候,主動說了很多以前上學時候的事情,而且說的那麼清晰,比我們記的都清楚,就跟你昨天剛經歷過一樣,真的挺不可思議的,看到你現在恢復了這麼多,我真為你開心。」曹魏說到。

「是嗎,最近確實恢復的不錯。」陳一敷衍了一句,他現在腦子裡所想的,不是什麼以前的記憶,而是在想這兩場車禍。全世界,又幾個人,能同時遭遇兩場車禍呢?

曾經,看過一個報道,一個人,經歷了汶川地震,家園被毀,這個人去了玉樹,然後又經歷了玉樹大地震。這人也是奇葩。當時陳一笑了好久。但是,此刻的自己也好奇葩,能夠經歷兩場車禍。更要命的是,第一場車禍,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而第二場車禍,讓他回憶起了以前的記憶,但是卻失去了最近這十年的記憶,這事情有點太傳奇了吧,也有點太不可思議了!

會不會,這兩場車禍,是一場陰謀!一場巨大的,時間巨長的大陰謀!包括自己為什麼會跟冷夏成了夫妻,為什麼,直到現在還跟唐尋有緊密的聯繫,又是怎麼認識胡軍這種人的?而自己,一個好好的警校畢業生,為什麼會成為偵探?而且,為什麼會一直在查一些很血腥很離奇的案子?還有,冷夏的初稿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書里的能容能夠還原案子的一些真相,自己現在處在怎樣的環境中?這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想到這裡,陳一腦子有開始疼痛,疼的要命,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前後擠壓,擠壓得透不過氣來。

曹魏看到陳一有些痛苦,摻點摔倒在地上,趕緊過去攙扶。陳一擺擺手,說道:「沒事,還是有點暈,我在這裡清醒一下就好,你不用管我,去照顧其他同學吧。」

「那好,你自己在這裡休息一下,一會別喝酒了。等你清醒了之後,我找你說個事。」說完,曹魏離開。陳一抬頭看了一眼鏡子,鏡子中,看到曹魏的身影,他的頭上,騎著一個小孩,兩三歲的樣子,光著身子,慘白的皮膚,皮膚上,有一些黑色的紋理。這小孩猛的回過頭來,朝著陳一笑,他的眼睛沒有黑眼中,張開嘴,嘴裡的牙齒尖銳而且鋒利,

陳一趕緊回頭,看了眼鏡子外的曹魏,他已經走出門,留下個背影,脖子上的那個小孩子,也不見了。

回到飯局上,陳一臉色很難看,不再喝酒,也不怎麼說話,他腦子一直眩暈,剛才那種陣痛的感覺雖然消失了,但是隨時可能再來。他很害怕這種突然之間的劇痛,一旦疼痛,就意味著他可能要出現一些幻覺,看到那些妖魔鬼怪。而且,這幻覺是如此的真實,他甚至都分不出來,什麼是現實的,什麼事虛構的。這個世界,在他眼裡,都是扭曲的。眼前的這些人,看著是人,但是心裡藏著鬼。

安尹然坐在陳一旁邊,把自己gucci的錢包往陳一身上一扔,說道:「去,買單去。」

這小子也是喝蒙逼了,平時估計跟自己助理吆五喝六的習慣了,此刻,跟陳一也沒客氣,把自己錢包扔給陳一,意思是讓陳一給錢去。

陳一當時真頭疼呢,不管是安尹然開玩笑也好,還是懵逼了也好,讓他去給錢,他真是去不了,一站起來他就怕自己暈倒在地上,就連他這麼坐著,都覺得有點天旋地轉的,剛才那股白酒的勁頭遲遲沒有散去。

見陳一不說話,甚至都不帶多看他一眼的,安尹然有點生氣,說道:「沒聽到我說什麼啊,拿著我的錢,去結賬。」

陳一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喝多了吧!」

有的人,很多了之後就沉默,陳一就是這種。有的人喝多了,是話多;有的人喝多了鑽桌子底下睡覺;而安尹然這種,屬於喝多了就開始耍酒瘋。十年聚會,這小子得耍了七八次了。

曹魏趕緊起身,說道:「阿然,說好了我買單的,這規矩不能破啊。」

「你算老幾啊!你是我們班的人嗎?你說你買單就你買單了?顯得你有前唄。」

安尹然話一出口,弄的曹魏很沒有面子。陳一看到,曹魏脖子上的那個小孩又出現了,它張牙舞爪,極為暴怒。但是曹魏卻簡單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朝著門外走去。

而這個時候,安尹然變本加厲,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吼道:「曹魏!就算你爸是廊坪市的公安局副局長,那又怎麼樣,你做這生意,走的都是灰色地帶,你爸從中也老了不少吧,你爸就是拿你這個公司在洗錢吧!」

曹魏這下忍不住了,說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草,我一個做二手車生意的,不貪污,不坑人,憑本事賺錢!年前,你爸他們公安局的人去我店裡抓走我幾個員工,說我們涉嫌偷盜!你們這些當警察的什麼意思!」

「你手下的人偷盜,警察抓人,理所應當!你應該去教育你手下的人!」旁邊女同學提曹魏打抱不平。

陳一算是聽出來了,安尹然和這曹魏估計是早有過節。估計安尹然心裡的這點火,壓了很久了。

「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你們抓了我的人,到現在,也沒有拿出我們偷盜的證據,沒有證據,也不放人,我去找公安,公安局的人說,是上頭領導的意思,是你父親的意思!那你今天就告訴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凡是在廊坪市做買賣的,都得給你父親那送點『保護費』嗎?不送錢就跟我找麻煩唄!」

「你放屁!你小子在胡說,我就撕爛你的嘴!」曹魏徹底火爆了,他脖子上騎著的那個小孩暴跳如雷,他身上的那種黑色紋理迅速遍布全身,整個身體也變成了紫黑色,眼睛通紅,一張嘴,滿嘴的血腥,一股黑色的氣體,在源源不斷的灌入曹魏的身體里。

曹魏朝著安尹然走過去,安尹然也一點不含糊,迎著也走了上來。

陳一見識不叫,趕緊站在他們倆當中,說道:「你們都冷靜點!」說著,陳一先退了安尹然一把,而後又拽住曹魏。

曹魏看著陳一,他脖子上的小孩子也看著陳一!陳一渾身充血,一充血,他眼睛的血絲積就又開始脹滿,很快,也變成以上通紅的眼睛。

每到他眼睛變得通紅的時候,似乎就能夠看到很多不幹凈的東西。那個小孩,似乎意識到陳一看得到它,而且,它似乎還感覺到陳一身上,有一個神秘莫測的力量,這股力量讓它不敢與之對抗。它馬上蜷縮到曹魏的身後,而曹魏的火氣,似乎也消下去不少。

而這時候,安尹然拿著桌子上厚實的煙灰缸,朝著曹魏就砸了過來。與此同時,陳一見到,安尹然的右手手腕上,帶著的一串黑色的紫色的珠子,散發著黑紫黑紫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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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兇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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