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都想過好日子

第二天一早，張天富就在喇叭上喊著通知開會，會議毫無意外開的很成功。所以說只要能給群眾帶來好處的，群眾都支持，這事古今顛不破的道理。誰心裡都有一本帳，如果這些開荒地都種紅花那大傢伙兒的口袋還不打著翻的鼓呀。

會一開完就兵分兩路，一路由副隊長劉洪昌帶領先幹起來。張天富和會計魏玉征找村長找公社領導。

公社領導一聽，這是大好事呀，好幾年都沒有這樣的大場面了，當然支持。並且作為典型上報縣裡，還幫著把報告潤色了一番，搞的特別高、大、上。

縣裡不光是給張天富發了個模範集體、先進個人的獎狀，還特批了一大堆的物資，像水泥、柴油等，特別是支持了一輛東方紅拖拉機，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隊里本來地就多，只有兩輛動不動就歇菜的拖拉機，為此耽誤不少事。這次給了台新的，可是如虎添翼。等其他隊上知道這個好事時，聯豐二隊的荒地都快開好了。天也冷了，冬天快來了，只能望洋興嘆，一肚子的羨慕嫉妒恨。

吃水不忘挖井人，張天富沒有忘了出主意的任自強。假公濟私的用招待費給任自強買了一包糖果，兩包餅乾作為謝禮，可惜這些好吃的都進了小妹的肚皮。

張天富還好奇的問任自強怎麼懂這些，任自強晃晃手裡的書故作高深的說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嘿，你小子，沒看出來呀，啥時候會認字看書了？」張天富驚訝的問道。

「天富哥，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忘了還有自學這條路嘛！」任自強嘿嘿一笑。

「小強，看來以後哥不能小看你了，你說說，咱們這兒還有什麼可以搞得。」張天富這次露了這麼大一次臉，正是躊躇滿志的時候，還想著再接再厲放個大衛星。

「天富哥，想事情是要費腦子的，你看我這日子過的沒油水，一想事情腦袋就疼呢。」任自強一副吃不好皺著個臉的樣子。

「哎吆，小強，你這是訛上哥了，說吧，想吃什麼？哥給你弄。」

「天富哥，你看這冬天快來了，野兔，野雞正是肥的時候，我有點饞野味了，你給整點。」任自強賊兮兮的笑道。

「我當是什麼呢？明天我就去給你整。就是近處都被打光了，還得跑遠路得往山裡面走。」

別的地方常年難見葷腥，但家鄉這裡不一樣，靠山吃山。一到農閑或者冬天，各家都像聽到『集結號』一樣，三五成群的拿上自製的工具就進山。

再攛掇上幾個民兵帶著槍那更有口福，肯定能收拾不少大傢伙。野豬、野鹿、黃羊在這裡都很常見的。

你說這些人多能幹多能吃，到了八十年代中期，進山二十公里，你幾乎看不到這些動物的蹤跡。不說大傢伙，小到野兔，野雞，旱獺都很少見，都被逮光吃光。

幸虧包產到戶，大家使勁的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折騰。很少再有人有那個閑心去禍害這些野生動物，這些動物才苟延殘喘的零星活了下來。

任自強本也想去體驗一下狩獵的感覺，可看看自己的小胳膊短腿的還是算了吧。

兩天後張天富推著自行車，後面綁著兩個大袋子，氣喘吁吁的來到任自強家，還沒進門就喊：「小強，你要的東西我可是給你帶了，你可要說話算話。」

任自強看著袋子里的野雞、野兔，還有個野豬腿，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拍著小胸脯豪氣道：「小菜一碟，天富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父親任衛國看到這麼多野味，笑道：「天富，收穫不錯呀」

「那是，叔，我們民兵出馬，還能少了。」張天富得意的說道。

接下來的一個月家裡可是肉香不斷，煎炒烹炸手段齊出，任自強吃的小臉都圓了一圈。

母親王翠蘭還想著細水長流，慢慢吃。這任自強那同意，這可是自己出力換來的。跟母親急赤白臉的白活半天，什麼家裡孩子上學用腦過度正長身體，營養不夠之類的，就差把張天富喊來對峙了，她才屈服。

那種摳屁股唆指頭的苦日子任自強是再也不想過了，又不是沒有。看看家裡一個個面黃肌瘦滿臉菜色的樣子，任自強都心疼。

終於下雪了，西北綿長的冬天開始光臨，除了牧業隊忙著喂牲口，其他隊里的人都在窩冬。聯豐二隊的村民們可是面帶喜色，互相串著門，各個都是一身的新衣裳，要不你都不好意思出門。女人們除了操持家務，其他的時間都在納鞋底，做鞋子。

任自強可閑不住，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開始好好考慮村子里發展的問題。俗話說：『無農不穩，無商不富』，要讓農民們致富還的考慮些盤外招。

本來任自強想的是直接把『包產到戶』扔出來，讓他們為了自己各自為戰，為自己的幸福生活去拼吧。可後來想想不合適，怎麼說呢，西北和內地情況不一樣。

內地是人多地少適合精耕細作，單打獨鬥完全可以。可西北是人少地多，單打獨鬥根本施展不開，後世的經驗也證明了這點，包產到戶后，農民十來年沒有太大發展，除了不缺吃的。

造成的唯一後果是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本來和睦相處的鄰里，最後為了水，為了佔地的多寡棍棒相向。

任自強琢磨了半天，給隊里選了幾個項目，剛好隊里的人冬天都沒事先培訓起來，也別浪費時間。

一個是建個磚廠，整個公社都沒有一個磚廠，買磚你得去縣上。還要公社批條子，那個難心別提了。剛好掛上村集體的牌子，施行股份制，也不違反政策，還可以做好監督，只要賬目公開就行。

二是做大棚蔬菜，這樣冬天也有事干。可惜今年是來不及，錯過了時間。

三是好好發展養殖業，養雞，牛、羊，魚等。

還可以建個麵粉廠，榨油廠。

暫時也就這麼多，等積累一點資金，再開始大幹。

任自強拿著這些規劃好的建議，一個人去找了張天富。張天富都望眼欲穿，心裡還在嘀咕小強這毛孩能不能行靠不靠譜。

看著任自強過來兩眼放光，驚喜的問道：「怎麼樣？小強，有眉目了？」任自強故作矜持的點點頭，讓他找個安靜的地方倆人好好聊聊。

張天富帶著任自強去了隊長辦公室，把爐子燒得旺旺的，又是倒水又是拿糖果花生的伺候著。

任自強心裡好笑，制止了他的忙活，把自己寫的建議交給他看。張天富接過來仔細的看了一遍，咂咂嘴為難的說道：「事情是好事情，可是沒那麼多錢呀!」

「笨，你們沒那麼多錢，但是有個地方有呀！」任自強很鐵不成鋼的說道。

「哪裡有，快告訴我！」張天富急切的問道。

「你忘了，銀行是幹什麼的？不就是可以借錢的地方嘛。」

「貸款呀，那可是要付利息的。」

「利息才幾個錢，只要開春把磚廠建好，到十月底幹得好的話當年就能回本，明年就是凈落得。」

任自強把這一項項的發展計劃詳細的解釋給張天富聽，按照輕重緩急，有步驟的推進。並讓他立馬組織全村的人開始培訓，培訓老師可以向上級要支援。對於這樣的事情，上級肯定會支持。

張天富撓了撓頭髮，疑惑的問道：「小強，咱們自己隊干就好了，幹嘛還把村裡別的隊摻和進來。」

「哎呀，天富哥，你難道就只願意當個小小的隊長呀！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外面的世界還很大。再說，這些事情需要不少的勞動力，光靠咱們隊上的這一點人累死也干不完。」

「嘿嘿，我不是想著先把隊上搞好嗎？」張天富不好意思的笑了。

其實張天富還是很能幹的，他是縣裡唯一一個泥腿子幹部，退休時都提到了副縣級。要不是文化水平有限影響提拔，早都主政一方了。

這個人最牛逼的是縣上的六個鄉鎮，他主政過四個，而且都幹得不錯，是名副其實的救火隊長。可就栽在沒文憑的坑裡，苦口婆心勸他好好拿個文憑，可他不在意，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辦點實事。他自己也很滿足，能做到這一步祖墳上已經冒了青煙。

任自強給他詳細的分析完這些計劃，看他把重點都記了下來，整個都搞明白了才罷休。完了又提醒他，上次打得野味已經吃完了，還需要上供要不精神頭不足。

張天富哭笑不得，只好答應再派民兵進山一趟，好好犒勞小強這個吃貨。任自強又提醒張天富對自己的事情保密，別搞得人盡皆知，自己還不是出風頭的時候，有啥不明白單線聯繫。張天富雖然搞不清任自強的想法，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任自強只管挖坑不管埋，拍拍小屁股，實施然走了。張天富除了隔天送來不少的野味，剩下的時間都忙活起來。

大喇叭不時的響起他的吼聲：「開會了，學習啦。」人更是三天兩頭的往外跑，去公社，去縣裡要政策，要支援。事情真的還是按照任自強說的，辦成了。父母親，玉琴表姐整天忙著學習，不認識字的開始掃盲，認識字的開始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