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襲

遇襲

()嘶殺聲響在林子里響起,伴隨著劍抽離身體時的慘叫。

車廂內,一位身著素藍色勁裝,作婦人打扮的女子眉心緊擰,緊摟懷中昏睡的小男孩。側眸望向身旁的男子,嘴角邊饒有興味地微笑,讓人感覺寒氣入髓。男子慢慢伸手輕撫女子的黑髮,彷彿車外的殺戮與他們無關。

「之軒......」

話音未落,女子的身子猛地往左側斜,一箭快速穿過車窗,從她身側劃過。抬眸再望,箭正被男子緊緊拽在手中,邪目瞥過車窗,手用力一甩,箭原路返回。聽得不遠處一聲慘叫,男子手摟上女子的腰,帶著她飛身朝車而去。

身落在古樹禿枝上,女子抱著孩子,眸光落在樹下打鬥的人,只因慈航靜齋一聲令,這些所謂的正派便挺身而出,當真不可小覷了慈航靜齋在江湖上的地位。

「他們說的「邪王」是何人?」女子淡淡道,眸光中一閃而過的冰冷。

手滑過古樹上僅有的幾片葉,葉緩緩脫離枝頭,朝樹下僅活的三人飛去。男子嘴角慢慢上揚,眸光在女子臉龐上流連,打趣道:「慈航靜齋送了個「邪王」的雅號予你夫君,邪王夫人可喜歡?」

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倒地的人,側眸對上男子的目光,女子搖頭道:「不喜。之軒不過是盜了和氏璧,怎就和邪字扯上關係?」

「清清應知正邪勢不兩立。」男子輕笑道,說到「正」字時,輕蔑的神色一閃而過。

清清呆愣了會,嬌柔地聲音響起:「聽過,卻不知。」望向石之軒的側面,眸光流轉,續道:「爹曾說過,這世間本無正邪,有此分辨,亦不過是他人一廂情願之意。何為正?何為邪?誰能說清。清清不覺之軒是邪王,又怎願做邪王夫人?我們離開這!譽兒小,看到這些不好。」說完鞋尖滑過枝幹,抱著孩子朝樹下飛去,斜飛過半空,竄進車廂。

眸中突然綻放出異樣的光芒,石之軒縱身一躍,落在平地。旋轉過身,望向跪地的兩人。擺了擺手,淡淡道:「陌言,你先往前去,備匹快馬。」

「是。」陌言恭敬道,轉身施展輕功前行。

望了眼消失的身影,石之軒飛身入馬車,抬眸,深邃的目光凝視前方道:「走。」馬車慢悠悠的前行。

三個時辰后,距離襄陽城五十里的林子里。冷風吹過,衣裙翻飛,兩人對望良久。

「就這麼決定了?可是我擔心你……」清清心有不願道。

知她的憂慮,石之軒溫柔的笑道:「不會,魯妙子行蹤已變,只能暗中見他。若是同往,少不得一番見血。回嶺南,無人知你身份,那些人不敢在嶺南放肆。」伸手握住清清的手,將和氏璧放於她的手心。

緊握小盒,知他想引開那些人的注意,回嶺南等待不過是個幌子。取邪帝舍利,定是不易!正邪兩派對邪帝舍利虎視眈眈,正派不願聖門強大,欲毀之;聖門各派對此物亦是爭奪不休。若是邪帝舍利入了他們手,譽兒的命是救了,事也多了。之軒似不做無把握的事,清清思慮許久,終點頭應下。

低首,從袖中取出一塊玉,遞予石之軒道:「這塊玉是爹給我的。」見他接過玉佩,清清柔聲道:「我們在嶺南等你。」

「好。」緊握玉佩,笑意越發柔和。

一個字,亦是一個承諾。重聚后的第一個承諾,這次定不能再失約!

轉過身,兩人慢慢走出小林。棕色的馬正吐著氣,一個身著石青色儒服的小男孩緊抱著馬脖,身子趴在馬背上,呵呵笑著。緊握韁繩的陌言,臉色鐵青的安撫著馬兒。

「言叔,你又中毒了?臉色真難看。」男孩臉上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雙眸清澈讓人察覺不出其語氣中調侃之意。

陌言輕咳了聲,未回答他的話。

「譽兒,你又再胡鬧了。」

男孩立刻坐起,循聲望去,小嘴一扁道:「娘,譽兒沒胡鬧,很乖!」

望著臉色愈發蒼白的譽兒,清清輕嘆了口氣。

笑著搖了搖首,石之軒走至棕色馬旁,伸手將譽兒抱在懷裡。轉身朝馬車走去,邊走邊道:「譽兒要乖乖聽娘的話,回嶺南,路上可不能再捉弄人。」

眉頭微微地斂著,元譽不悅道:「爹,你要離開么?」

「用不了多久!半月,定會相見。」石之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見他眼眸中流露出萬般不舍,小嘴微翹,模樣煞是可愛。微微一笑,再道:「若你聽話,爹帶你去昆崙山賞雪。」

「爹要說話算數!」聽聞此言,元譽激動地說道,

石之軒笑中滿是縱容,將元譽放置在馬車上,寵溺道:「好。」

見譽兒開心地跑進車廂內,與關關玩耍。清清露出淡淡地笑,然與石之軒目光相對,一抹愁容又顯,在石之軒摻扶下,進入馬車。忍不住,清清伸手掀起車簾,凝望著石之軒翻身上馬。在石之軒欲駕馬離去的那刻,清清猛地放下車簾,知他回頭望來,實不願見此幕發生。

良久,清清才開口道:「陌溪,起程。」

「是,夫人。」

***

夜幕降臨,馬車慢悠悠的駛入襄陽城西十五里一座山谷。待到谷內火光顯現,清清才從馬車裡出來,帶著譽兒走至火堆前。

「屬下去谷外瞧瞧可有野味作食。」陌溪說了句,轉身出谷尋食物。

凝了眼離開的身影,清清側眸望向那道從山壁隙縫飛瀉的而下的水流,目光下移是一方小潭。收回視線,目光再次落在身前不遠地火堆,在火光照耀下,眼眸似迷茫如霧。突想起一事,伸手握上直立在身側的「蝶戀花」的劍柄,慢慢上移,劍身上包著一物,取下此物。

元譽好奇道:「娘,你怎將易容之物藏著劍中?」

將薄如蟬翼且似膚色之物,慢慢貼在臉上,不過一會,清清的容貌已變,瞧其容顏,只能算是清秀。唯有那雙似秋水的眼透著幾分靈氣,若是旁人一瞧,可知她最美之處,便是這雙美眸。

烏溜溜的眼睛直盯著容顏改變的娘瞧了會,元譽不覺笑道:「娘,你就算換了容貌也美。」

聽得此言,清清凝望著譽兒,見他那帶著一抹玩味的笑,竟又幾分石之軒的影子。想這孩子要是長大,定與他爹模樣相似。想及此,清清輕嘆了口氣,道:「這世間最美的女子,你也瞧過,見娘這般模樣卻睜眼說瞎話,笑話起娘來。小心告訴你爹,看他帶不帶你去看雪!」

聞言,元譽忙靠近清清,軟軟的小身子在她身上蹭了蹭。雙手勾住清清的脖子,軟語道:「娘在譽兒眼中才是最美。」

清清笑著搖頭,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道:「你這話跟誰學的。」

「爹。」元譽想也未想道。

話音剛落,清清臉色一變,斂眉望向馬車。站起身,將元譽護在身後。

只見一位高瘦頎長身著藍衫,作文士打扮的年輕男子,長得瀟洒英俊,慢慢從馬車后跺步而出。手負於身後,雙目緊盯著清清,笑道:「石夫人。」

清清微皺眉,淡淡道:「你是何人?這裡沒有石夫人。」

睨了眼清清,年輕男子嘴角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緩緩道:「石夫人說笑了,在下來此請石夫人去我派做客。至於你的屬下,他正與我派弟子談笑,不用擔心。」慢慢伸手甩袖,一對銀環從寬廣的袖袍間飛出,朝清清身側的劍而去。

清清神色淡漠,衣袖輕拂過長劍,劍已入手,銀環在靠近她衣袖時似被帶著往回彈飛。

男子臉色一沉,飛身接住銀環,攻向清清。

秀眉緊蹙,瞥了眼身後的譽兒,又望了眼四周。清清運起身法,強攻向男子,將他逼向馬車後方。劍鞘橫於眼前,左手握在劍柄,往右抽劍。「鏘」的一聲,劍身出鞘,寒光閃現,應出兩人雙目。

寒似玄冰的眼光凝著男子身,清清左手將劍刺出,在空中繞出劍花,招勢極快,劍光轉瞬即逝。

男子目光終有落點,卻是劍尖直逼他胸口之時。身形微晃,在半空旋轉一圈,落在地面。男子抬首,臉色黑沉沉地,心中暗道:竟低估了她的武功,此女是何派門下?竟無法察覺她的劍招。

男子似不經意間的瞥過清清身後,眼中異芒閃現。清清神情驟變,察覺有人朝譽兒所處的位置靠近。赫然轉身,見一位紅衣女子手扣住譽兒的肩,本能甩出衣。一段袖綾沖袖而出,攻向紅衣女子,袖綾如靈活地蛇快速纏繞在女子腰間,用力往回一拉,將女子帶向坐側,身重重地撞在石壁。

清清與之相反,身往譽兒飛去,怎料年輕男子再次偷襲,清清舞了個劍花將男子逼退。這次男子沒有遠避,側身再攻,清清右手一掌揮出,男子作勢欲挨此掌。當清清一掌重拍在男子肩側,耳邊響起譽兒的咒罵聲。清清回過頭,只見那紅衣女子與另一個女子帶著譽兒離去,清清側身欲追,一顆珠子被甩在清清身前不遠處,清清止步,眼前一陣霧氣遮眼。

男子伸手拭過嘴角的血漬,在半空翻了個身,冷哼道:「欲救兒,叫石之軒孤身前來!」

清清衣袖掃過霧氣,隨之出谷,至谷外三里樹林。石陌溪正被一群女子圍攻,清清於半空平渡過,長劍一掃,五位女子倒地。

「他們是什麼人?」

清清聲音傳入石陌溪耳中,石陌溪喘氣道:「陰癸派弟子。」

聞言,清清臉色鐵青道:「我往陰癸派總壇一趟!」

***

三日後,天色漸亮。

清清翻身越牆,雙目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進入陰癸派總壇。總壇倚山而建,園林間以石橋連接,橋下澄澈的小溪緩緩流淌。清清謹慎地踏上石橋,手緊握劍鞘,朝一間獨立的園林靠近,眸光中透著寒冽。

身貼在園林白牆,清清側眸,通過牆間未用石砌的方格望去,園中小亭里坐著一人,亭外站著兩人。

「那孩子還在鬧?」一道婉轉的女聲響起。

青衫女子答道:「除了第一日鬧了會,已經兩日不再說話。掌門,那孩子現該如何處置?」

「先等等!那孩子年紀不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勿用刑。」挽著面紗的女子淡淡道,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案上的瓷杯,眸光落在前方被風吹落的樹葉,若有所思。

「是,掌門。」亭外兩女聞言對視一眼,拱手道。

聽聞園中對話,清清立刻猜出亭中人身份,面色一沉。待她聽得女子提及譽兒命不久矣,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目光中怒意射出。從她的手背可知,用力不少,手背膚色白的異常,且青筋顯現。收回視線,貝齒緊咬了下唇,抬眸望上方屋檐,快步朝前走了三步,翻身躍上屋檐角,猛地轉身,目光緊盯亭中女子。

「冉依依!」清清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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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清風(大唐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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