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其四 殘花

終其四 殘花

魔魂隸屬於魂之聖堂。類比起來的話,如果將魂之聖堂比作中央政府,御用魔魂比作中央工作人員,那麼哨戒所就是直轄的地方行政機構,一般的正式魔魂也就是地方工作人員的意思。一般來說,只有成為正式魔魂才會獲得聖堂的名號與補貼,而只有成為御用魔魂,才不需要終日看著哨戒所的臉色來行動——所以有的人選擇了往最高處攀登,有的人則選擇成為自由身的流浪魔魂,硬要說為什麼的話,是因為監督者。

哨戒所雖然名義上是魂之聖堂的直轄機構,但是對魂之聖堂而言——是的,哪怕預知者、探知者和監督者名義上享有同等高於魔魂的權力——但是對聖堂而言……預知者和探知者的戰略地位顯然不如對他們更為有利的監督者:作為負責監督魔魂言行的哨戒所最強戰力,她的存在能夠確保正式魔魂們乖乖服帖,某種程度上來講——也將歐陽皈這種反魔魂的個例扼殺在搖籃里。

我知道的……為了確保對我們的控制,監督者的力量絕對在我之上——

以前的話,一定就是這樣了。

面前的監督者來勢洶洶,不一會兒就已經衝到了諾暝天的面前。是看準這個距離的話劍就發揮不出來了嗎……諾暝天想要後撤,但對方窮追不捨,凜冽的拳風就如揮出的刀刃般朝他裸露在外的肌膚襲來。「咳呃……」沒過兩下子,他已經感覺到右手背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被懂得控制距離的對方完全壓制,這就是我的極限了嗎——

冷靜下來,我。

心如止水。

諾暝天側過身去,順勢將手中的劍反握,然後看準對面揮拳過界的一瞬間,連帶著劍一拳往對面的脖頸衝去。然而對面的反應還是比他更快,低下身子起腳一掃正中他的左腰——「咳……!」諾暝天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似乎被擠到了一旁,他被擊飛到一旁的瓦礫中,然而他的拳鋒終究還是擦到了一絲柔滑的感覺:

「……!」

面紗。只見監督者一直以來佩帶著的面紗飄上了天空,她本人則有那麼一瞬間失了神,而這一刻毫無保留地映射在了諾暝天的眼中:

少女的右眼……綻放著白色的花……?!

「喂,你那是——」諾暝天話剛說到一半,監督者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轉過身就又向諾暝天沖了過去,散亂千縷是髮絲,凌空一腳如劍舞——後者立即起劍招架,卻被對方的力度直接將手裡的劍打飛了出去。

「——!」

諾暝天沒有理會飛出去的無鋒,立即轉正方向繞到監督者的背後,然後從背後一把撲過去,將她的手反剪到後背:

「嘖呃……喂,你居然敢這樣碰我——」

「我可管不了那麼多——你啊,居然甘心做歐陽皈的下手——你明明不應該是那樣的人!」

「切……那我應該是怎樣的人!?」

監督者一發力,諾暝天居然就被直接甩了下去,她纖細的身軀里所蘊藏的力量到底恐怖到了什麼程度啊——諾暝天深吸一口氣緩和隱隱作痛的內傷,抬起頭望向從地上爬起來的少女:

「是啊……那告訴我,你應該是怎麼樣的人啊!」

「……我和瑟亞還有奧布薩斯一樣,都是被魂之聖堂創造出來的——僅為了使命而存在的生命。」少女的左手抵上了右眼的花,那朵白花嬌艷得就像是一直在以她的血肉為食。

「是啊,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我們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我聽文——瑟亞說,她的身體是魂之聖堂從無辜的死者那裡偷過來的——」

「注意你的言辭,魔魂·煌龍,我不像瑟亞她們那麼好說話。」少女的手將整朵花握住。

「用無辜的死者……?別搞笑了,那可是邪道。魂之聖堂批量生產我們這些……生命的時候,只會用他們的力量打造出我們這些人偶——是啊,就類似於仿造,瑟亞是,奧布薩斯是,我非常清楚——我的這具軀體想必也是照著某個已經死去的少女雕刻出來的模子吧——然後,被灌入事先描繪好的靈魂……」她突然猛地抬頭,眼裡出現之前看不見的高光。

「告訴我啊——魔魂·煌龍!如果我們從一開始就是被設計出來的贗品,那麼誰又可以知道怎麼樣的自己才是我呢!?我到底是怎麼樣的人——」突然間,她的拳如劍般突刺而來,但是諾暝天還是反應過來,在她的拳即將抵到他的喉嚨的時候——掐住了她的手腕。她的這一下是沖著自己的命來的。

「所以,你以為歐陽皈會告訴你存在的意義——然而可惜並不是這樣吧,在一開始,過去的你就已經死在了這具身體里。」

「嘖……!」少女突然開始發狂般掙扎,諾暝天立即將少女的手翻過去,借力一推拉開距離,接著一下后跳接近插在地里的無鋒。

「是啊……但是儘管是這樣,我還是要告訴你:你們才不是什麼贗品,你們可都是實實在在活著的人啊!聽清楚沒有!」

「嘖……」少女突然安靜下來,低下頭去,就像是對他的話起反應了一般——難道說,她聽到了——

「——暝天,小心!!」

「什——」

就在諾暝天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個纖細的身影突然從一旁一下將自己撲倒,與此同時,少女右眼的花突然閃過一陣光——

那是……武器!

「砰!」的一聲,一束紅色的激光準確地穿過了諾暝天原本站著的地方,將水泥鋼筋全部在即刻蒸發得無影無蹤。

然後,原本已殘破不堪的大樓終於坍塌。「轟隆!」一聲,在下方的支撐解體之前,諾暝天認出了自己懷裡在微微顫抖的身影。

「文琪——?!你怎麼會在這裡——」

但是他的聲音卻被巨大的坍塌聲淹沒了。預知者抬起頭,似乎急切地在說什麼——但他也無法聽清。至少得先保證她的安全——諾暝天深吸一口氣,一把抓起身旁的無鋒畫下莫比烏斯環披上魂衣,然後展開漆黑的翅膀帶著少女衝出泥與沙的海洋,等二人安全地降落到地面的時候,諾暝天解除了魂衣。

應該還有兩次……以我現在的精神的話。

「咳,咳……」預知者似乎被剛才的沙塵嗆到了,諾暝天將她放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緊緊抱住了她:

「……沒事吧?」

「咳……暝天!不用擔心我,倒是你——剛才茜兒那一下有沒有傷到你,有沒有!?」然而似乎現在被擔心的人是自己,他搞不懂——明明被救了的是自己,為什麼他是在擔心對方有沒有受傷?而她看起來也和自己一樣。

「沒有。多虧了你,我們躲過剛才那一下了。」諾暝天說著,但他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他愣了好一會兒,從他看到她清澈得如水的眼睛的那一刻起。

「啊,啊——是啊,華老和蕭先生都很照顧我,我現在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預知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她的頭髮凌亂得像風裡舞蹈的精靈——

「可是,你是怎麼來到這裡——」

「轟!」,然而一聲巨響打斷了二人的對話。只見監督者一拳轟飛了壓在自己身上的岩石,捂著流血的右臂步履蹣跚地從碎石堆中走了出來。「切……沒想到弄巧成拙了……咳,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來,笑得讓人毛骨悚然。諾暝天連忙想擋在預知者的面前,然而後者先上前了一步:

「茜兒……」預知者露出複雜的表情,她直面著監督者此刻凜冽的笑意。「……是啊,自從哨戒所被襲擊的那一晚,只有我一個人被推了出來——我就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事。」

「……」諾暝天沉默著,風從身後吹來。

「只有我一個人苟且偷生了下來……對不起啊。」

「……文琪,她已經——」

「嗯,拜託你了,暝天……」

「咳,呃哈哈哈——!!」

然而,就在預知者準備退後的一瞬間,監督者卻突然發瘋似的沖了過來,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手裡還握著一個他不可能忘記的紅色結晶——即使滿是破綻,但她的目標是瑟亞——

噗——

銳器穿透血肉的聲音。

「咳呃——!」

「——暝天————!!」

只見惡鬼的苗,穿透的是諾暝天及時擋在了預知者面前的左手,而他的掌心卻被直直穿透:苗鼓動著,邪惡地悸動著,將他的手逐漸染上黑色的血肉——「什——為什麼是你!!我要的是瑟亞……只要她也來到我們這邊,我們就可以和以前一樣永遠在一起——」監督者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卻突然愣在了原地。

因為無鋒,穿透了她的心臟。

「呃,呃啊啊啊!!」從左手傳來的劇烈疼痛與邪氣壓抑得諾暝天快要喘不過氣來,將劍拔出來后,他一下子失去力量跪倒在地上——

然後,在一切都太遲之前——毫不猶豫地,他一劍斬斷了自己的左手腕,然後將那隻已經徹底變異的左手釘死在地上,金色的火焰吞沒了它。

鮮血噴涌而出。

「暝天,暝天——!!」

在倒下前的最後一刻,監督者望著沖向少年的少女,眼神突然釋然。

啊啊……是這樣嗎,到頭來……我好羨慕你啊,瑟亞——

她吐出一口鮮血。

「喂——魔魂·煌龍啊,我剛才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茜兒。」

啊啊,這樣就夠了……她這樣對著少女,無言地說道。

你要好好活下去,瑟亞——

然後,監督者的身軀燃起金色的火焰——就如無鋒斬裂其它惡鬼時一樣,她閉上眼睛,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嘖……」諾暝天咬著牙,即便疼痛並不是那麼難忍耐,但是,他的血在不斷流失,他的體力也——正這麼想著,少女已經急匆匆地湊到他的跟前,撕下自己的布衣為他簡單地包住了傷口,然後,她用力地按住諾暝天的腋下,哪怕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最後勉勉強強算是止住了出血——

「喂,你——」

「為什麼啊!暝天!」少女猛地抬起頭,諾暝天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看見了掛在她眼角的淚珠。

「明明,那只是沖著我來的……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不顧自己——」

「……因為——」

「不,不要告訴我——」

「——我要告訴你:因為我要保護你。」

「不要說這些東西啊,我不懂,我不懂!你的手,你的手……!!對不起,對不起……」她哽咽得失了聲,「對不起……我不想你受傷——啊,不,不對,暝天你不應該為了我,就算是受傷,也應該是為了33區的大家——」

「不要搞錯了,我要保護你……不是因為我是魔魂,也不是因為邱魁先生的囑託——是因為對象是你。」

然後她突然愣住了,因為,不是為了拯救也不是為了移動,諾暝天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對我來說是無可替代的,不論你是瑟亞,還是文琪——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比起任何其他的人或事,我只想去保護你。」

他就這樣將心裡的話全部傾吐出來,啊,終於說出來了,但是他在害怕,在害怕她推開自己,然而沒有,他的身體還在顫抖的時候,她已經毫不猶豫地迎了上來——

四唇相合。

久久不能分開。

一切的一切,終於感到塵埃落定。

好久好久,終於他輕輕地放開她,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什麼是戀戀不捨。然後,他望著她的眼睛,用右手輕輕拭去邊上晶瑩的淚珠,而她也不願意逃離她的視線,他們兩人都是第一次這麼坦率。

「嗚哇……雖然但是,這是誰教你的啊?」

「那個……邱魁先生說,如果暝天你把臉湊近我的時候,如果我也願意把自己託付給你就——嗚!」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就像白裡透紅的水蜜桃一般。

「我就知道!」諾暝天一拍腦袋苦笑一聲,一旁的預知者卻露出擔憂的表情。

「那個……我是做錯了嗎?還是說邱魁先生又在騙我——」

「啊——不是啦,沒有錯的……而且……」

「而且……?」

「……而且好想再來一次。」

「嗚——」她的臉又刷的一下紅了,「啊,這個,這個,可能,我需要再多一點時間——嗚……!」好可愛……諾暝天發現原來自己早就想這麼說了。

「對不起啊,那個,絕對不是我不願意!但是現在立刻的話……」

「哈哈,沒關係的。」他摸了摸她的頭,「這種事的話,我覺得還是得看雙方意願。」

「啊,謝謝你,暝天……」

「不過,你剛才倒是挺主動的耶,說實話我完全被嚇了一跳。」

「——嗚哇,所以求你別再說了啦!」

他發自內心地笑著,左手的痛楚彷彿已經消失了一般,少女還以為他又在捉弄自己而生氣呢。

「捉弄我就這麼好玩啊……暝天你真是的,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這樣的。」

「對不起……你後悔了?」

「——絕對不會!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她愣了一下,突然有點失落。

「但是,如果暝天你想要反悔的話……是啊,我沒有關係的——」

「喂喂,打住!什麼沒有關係!那時候你就狠狠地揍我一頓,乾脆把我揍死算了!」

「啊——誒……?」

「我可不是,因為心血來潮才對你說這些話的。」一下子將自己的真心話對著重要的人毫無保留,他一時間有點不好意思了。

「——好的,那麼如果暝天反悔的話我會狠狠的揍你一頓哦!」

「嗯……」

「啊,暝天你的臉變得好紅——」

「啊——!!這個彼此彼此啦!!」

兩人都羞澀地笑了起來,原本絕不可能有這種交集的兩人,如今他們的手緊緊地牽在了一起。是啊……如果不是因為身上所肩負的使命,他們現在也就能再在一起呆久一點了吧?但是,那樣的話兩人也不會相遇了。

「……瑟亞。」

「嗯……我聽到了,茜兒說的話……雖然其實有很多和我情況一樣的預知者都叫瑟亞啦。」瑟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但是……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不可以褻瀆文琪小姐的名字。所以……暝天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真的嗎?」

「……嗯。」

「——那我直接叫『我超級自豪的女朋友。』」

「噗——那也太離譜了吧!在別人面前都要這麼叫嗎!?撤回,撤回啦!」

「哈哈,開玩笑的,瑟亞。」他笑著安慰面前的少女。

「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就是瑟亞……所以我想繼續這麼叫下去。」

「嗚……那隨你便啦,但以後估計會很不方便的。」

「哈哈,那些就等以後再說吧。」

他扶著她站起身來,兩人都發自內心地笑著,手久久不願放開。

……但是終究,還是要面對殘酷的現實。

遠處傳來爆炸聲。

「啊——暝天少爺,終於找到你了!」

諾暝天心中一驚,這是王座的聲音!他回過頭,只見熟悉的中年男人滿面塵灰,提著一個大布袋就翻過了碎石堆,可見非常激動。許久未見,諾暝天一下子非常感動:

「王座——!」

「啊——暝天少爺!哈哈,我就說這裡的樓突然塌了,就覺得會是暝天少爺會在這裡!」

「啊咧……暝天你平時搞出來的動靜也這麼大嗎?」瑟亞掐了掐暝天的手背。

「嗚,當然不會!……除了歐陽皈的那次吧。」諾暝天無奈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麼,臉色變得凝重。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符咒,而王座不一會兒就來到他們面前了。

「呼,呼……暝天少爺,我有要緊的事要告訴您——」

「……」在那之前,諾暝天已經以符咒貼上了男人的額頭。

沒有反應。

「呼……」他終於長吁了一口氣,然後,走上前擁抱了男人。

「啊咧……暝天少爺?」

「好久不見了……王座。」

然後他鬆開手,回到瑟亞的身旁。王座剛想說什麼,但看到諾暝天身旁的少女先撓了撓頭:「呃……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啊,我是瑟亞,您好……」

「瑟亞?暝天少爺,她……」

「嗯。王座,所以你有什麼要說的?」

「嗯……沒有,也許是我記錯了。恕我冒犯,瑟亞小姐。」王座說著立即鞠了個躬。

「啊,沒有沒有!王座先生您太客氣了!」

「嗯……那麼暝天少爺,是這樣的,由於這段時間我找不到您和蘭小姐,而歐陽皈又似乎動了什麼手腳將這裡封起來了,所以我只能擅自行動,乘著他們的空隙去尋找一些蛛絲馬跡——然後我發現了!」

「嗯……?」

「我發現了,歐陽皈似乎是在做著將什麼東西從陰界召喚過來的術式!」王座說著轉身指向不遠處的警衛廳大樓,語氣十分激動。「我查閱了家裡存放的古書,發現這棟樓的位置正好與地脈相連,作為通道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所以到底是怎麼樣的三流建築師才會把樓起在地脈上啊……諾暝天雖然內心這麼吐槽著,但他依然作出十分吃驚的樣子。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個,暝天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不要拆我台啊瑟亞。」

「嗯!?原來暝天少爺早就知道了嗎!?」王座一時間擺出失落的樣子。設身處地地想一想,換作是我的話估計也是這種感覺吧。

「哈哈,沒關係啦王座,因為……我們要做的事都沒有改變。」諾暝天活動了一下筋骨,「對了,蘭的話現在在童關,所以不用擔心。」

「童關啊……也就是惠夫人的老家吧?誒誒,都沒事那就最好了。」王座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諾暝天一臉欣慰地望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呢——瑟亞,你是怎麼回到禪海來的?我記得你不是也在童關那邊——」

「啊……這個啊,有點說來話長。」瑟亞搖了搖頭,「嗯……簡單來說就是我在外面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和一個很強壯的會飛的人,聽到他們說要來禪海,我想幫你所以也就一起來啦……啊,對了,他真的很厲害,硬是憑自己的力量在結界上撕開了一道縫哦!所以我們才能進到裡面來!」

「女孩子和一個很強壯的會飛的人……還撕開了結界?」

這一次反倒是輪到諾暝天不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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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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