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獻祭
九天一日，世間一年。
諸神呼吸間的功夫，時間就在不經意間流逝。
「大君，神祗周圍的神兵營無法突破。」
象神把肖正齊所有用過的東西都收起來了，他不敢看它們，那把椅子，每次他坐上就有種一人同他並肩而坐的感覺，令人窒息。
「突破……突破不了就算了，封起來吧，眼不見為凈。」
要說那神祗可是邪了門了，自肖正齊被焚身之後，那神殿裏的靈神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每日嗚咽發狂，搞得一些小神君只能繞道而行。
神兵營只忠於肖正齊，新君也沒有株連的意思，就這麼晾着他們，既不打算拔草除根，也不打算收為己用。
「首領，您說大君他……真的身隕了嗎？」
沈川看着身後時而躁動的神祗，嘆了一口氣。
「不會。」
「為什麼這麼肯定？」
「你不相信就算了。」
「我只想問問原因，我當然想讓大君回來掌管九天。」
他肯定沒死，神兵營只忠於大君肖正齊，君生吾護君，君死吾不獨活。
「大君他……應該是去了某個地方。」
「可是，大君為什麼不回來，還有這神祗里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好了，你的話太多了。」
……
紅楓谷過了三日的熱鬧之後，一切又歸於平常。
前來賀喜的賓客陸續離開，紅楓谷不久留客，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
紅楓谷氣候獨特，濕黏多雨，每過數日，霧瘴便會籠罩山谷，非谷中人士一旦停留過久，極易染上這林中的瘴氣，輕則皮膚瘙癢難耐，重則皮膚潰爛而死。
「肖公子，紅楓谷不日便要閉谷，請公子隨我來。」
「閉谷？」肖正齊從床榻上爬起來，「本君這是喝醉了？」
僕役輕輕扶住他，「公子這一睡可過了一天一夜了，可還休息的好？」
肖正齊笑了笑，他數十萬年不曾休息地這般舒適了。
「挺好，你家主人可在，既要離開，該當面辭行才對。」
僕役引着他到前廳，老谷主正在會客。
肖正齊在花園裏閑坐片刻，待那僕役稟報之後，方才入廳。
「肖公子醒了。」
肖正齊微微頷首，「老谷主，本君告辭了。」
宋成尚的眼裏閃過一絲憂慮。
肖正齊心會，微扯衣擺，在那客人旁邊坐下，隨意道：「有事不妨直說。」
「這......」
「不說？」
「老夫......」
肖正齊可沒有那番耐心聽他支支吾吾，既然他不說，那便自己來猜猜。
「本君猜今日是走不了了?」
「是。」
「因為瘴氣？」
「非也......」
「嗯？」
宋成尚也不知為何，飽經風霜、識人無數的臉色有些起寒毛，那直勾勾的眼神瞧的人心慌不定，那是劊子手的眼神。
「肖公子，我實話實說便是，你不要那樣看着老夫，老夫年紀大了，經不起驚嚇。」
「哈哈哈，抱歉啊！」
紅楓谷因為常年有霧瘴的保護，加上谷內山林毒物甚多，少有人敢未經請示肆意闖谷。谷中人無要事也不出谷，除非採購物資或者其他一些事情。紅楓穀物產豐富，人傑地靈，加上老谷主十分好客，對於出門在外的江湖中人一直都是仗義相助，所以紅楓谷在江湖上少有宿敵。
「所以，你是說紅楓谷的草木一夜之間全部死亡，連瘴氣也在迅速地消散？」
肖正齊看了一眼始終一言不發，端坐沉默的客人。
「沒了這些瘴氣，紅楓谷就如一塊裸露在外的魚肉，任人宰割啊！」
雖說紅楓谷無外敵，但那是建立在紅楓谷易守難攻的基礎之上，現如今這消息要是傳出去，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想必會一擁而上。
這正是宋成尚的擔心所在，紅楓谷崇文，習武只作防身之用。若是交戰，勢必處於下勢。
「好端端的，霧瘴怎會消散？」
「這一點還在調查。」
肖正齊半倚著腦袋，微微閉着眼睛。這椅子不如九天之上的舒服，硬了些，硌得生疼。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呢？」他說道，「不如棄谷暫退，我瞧著後山連着一片水潭，從那應該可以出谷。」
「不可！」
肖正齊睜開眼，抬眸一視。
後者心虛地眨了眨眼睛，但是話已出口，已無法收回。
肖正齊笑了笑，「山谷四周已有人圍谷？」
「有，是西海之域的幫眾。紅楓谷曾經與其有過節，現在發難，也在情理之中。」
宋成尚嘆了一口氣，「紅楓谷之人當與谷共存亡，只是肖公子為貴客，不該受這殺戮之禍。」
「紅楓谷剛剛出事，就有人趕至，消息未免太過靈通，還是有人有意為之。」肖正齊說道。
「肖公子所言......是有內鬼？！」宋成尚怒地一拍桌子，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肖正齊攤了攤手，別人家的事，能不管的絕對不管。只是他當日金口，那位少谷主該與新娘締結良緣的，現在這情形怕是要成苦命鴛鴦了，這可不好，他向來不信口胡謅的。
這該如何是好？
「肖公子且寬心，宋某一定護公子平安出谷！」宋成尚不願連累無辜之人，「朝元，你送肖公子出谷。」
「舅舅，母親的意思是讓我保護您，只要拖過七日，江南的人一到，定能解紅楓谷之急！」
「朝元，江南的人不便插手江湖紛爭。」
肖正齊皺了皺眉頭，九天之上，諸神爭喋不休的場景吵得他腦殼子疼。
「所以，諸位，可說夠了。」明明是輕飄飄的語氣，卻聽的人一陣心驚。
「一群小角色而已，慌亂什麼，本君助你們一二便是。」
「肖公子有法子可解我紅楓谷之難？」
「有有有，本君說過的話，向來算數。」肖正齊取來紙筆，「霧瘴雖好，比不上本君的風雨雷陣，保證比你那些瘴氣好用。」
肖正齊足足花了兩個時辰才完成陣圖，不得不感慨散去靈力的凡人做些事情太吃力了，耗費了不少精氣神。
「找些心腹去辦，切記這張陣圖不要外傳，否則本君也救不了你們。」
陸朝元雖然看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字元，但是看舅舅慎重的樣子也不敢多問，忙着帶人就去佈陣。
「這陣圖布好之後，還需要一人獻祭。」
「獻祭？」宋成尚對於這些仙家道法雖然不曾涉獵，但是多多少少也聽聞過一些，「肖公子，老夫年事已高，活了這大半輩子——」
肖正齊隨手拿起案桌上的筆，抵住這喋喋不休額的嘴。
「要你點血而已，叨叨擾擾地做什麼，又死不了。」
若是靈力尚存，肖正齊只需揮手間便可催動靈陣，不對，若是自己靈力還在，根本無需藉助這些外物。
「肖公子，你的意思是？」
「用人血催動法陣而已，你想什麼，日後若是需要修補，你們自己也方便。」
宋成尚雖然不懼死，但是聽到不用死，心底里還是很高興的。
畢竟，這世間，誰又願意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