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袍
七日後，劉琰及劉採薇出殯，葬於城外青山。
半個月後，畢咸正式入主劉府，成為劉府真正的主人，劉府改名為畢府，府中守衛女婢更換大半，所有跟劉家有關的衣物傢具都被焚毀消除，全部換新，一件未留。
在李旦的幫助下，畢咸順理成章掌控劉府麾下所有產業，一躍成為一方豪強。
一切在半月內完成。
李旦、劉家殘留的心腹，全部一夜消失。
攝於畢鹹的凶名，沒有人敢跳出來插一腳，反而是金烏縣有點臉面的人物，都私底下送來一份厚禮，恭賀畢府初建，畢咸成為府主。
……
這一天。
風和日麗，碧空如洗。
畢府大堂。
畢咸身穿一件黑色錦衣，端坐在主位上，神情淡漠，不怒自威。
他的右手邊，查龍坐在首位，查天英坐在第二張椅子上。
查天英下首，還有一人，是個身穿寬大黑袍的中年男子，長長的斗笠遮住他的半張臉，只能看到那如同鷹鉤般的鼻子、暗紅的嘴唇，以及鬍鬚拉茬的下巴。
黑袍人是查家的供奉天星師，為查家辦事近二十年，忠心耿耿，實力深不可測。
此人也是金烏縣中，畢咸忌憚且無法看透的寥寥數人之一。
若畢咸是此人，只怕早已暗殺查龍，取而代之。偏偏此人忠心耿耿，同時又淡泊名利，聽說每月只從查家拿象徵性的一枚金幣。
「查叔今日拜見小侄，不知有何貴幹？」
畢咸拿起紫砂茶杯，抿了口茶，淡淡的問道。
茶水入喉，似乎有些苦澀，畢咸劍眉微皺，將茶杯放回右手邊的小桌上。
查龍笑容滿面，彷彿未曾感覺到畢咸語氣中的淡漠之意。
他緩緩撥動念珠，道：「畢幫主，查叔今天就開門見山。我那金烏酒樓的地契，應該在你手中吧？」
他語氣輕巧，心中卻像是在滴血一般。
若非他習慣一月一次整理查家地契，估計直到今日，他都不會知道自己家的地契已經落入他人之手。
「是又如何？」
畢咸笑了笑，忽然面露恍然，說道：「對了，我這裡還有張關於金烏酒樓的轉讓書，上面有令公子的指紋畫押。那金烏酒樓，現在似乎是我畢某的了。」
畢咸心中冷笑，若非和古蒼生的一月之約，他早就拿著地契和轉讓書上門了。
「轉讓書？」
查龍心肝一顫。
地契只代表畢咸擁有那塊土地，但若是金烏酒樓的轉讓書也在畢咸手中。
那金烏酒樓，跟他查家再無半點關係，真的就屬於畢咸了！
查天英猛地站了起來，指著畢咸利喝道：「畢咸，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查天英從未見過什麼轉讓書，更從未畫過押。」
畢咸不語，只是雙眼泛起冷光。
查龍伸手按下陷入暴怒的查天英，自己的兒子年輕不懂事，腦筋短路一時無法轉過來，但他查龍縱橫半輩子，那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畫押的，應該是自己的大兒子查天雄。
一念及此，他心中的怒意就無法平息。
「回去之後，定要將那孽子吊進水牢，關上一個月。」
他心中驚怒，表面卻不動聲色：「畢幫主，那地契，難道也是天雄交到你手上的？」
他本以為地契是畢鹹派人偷走的，畢咸是慣犯，這種手段他三年來見過無數次。而每次被偷的豪強，都只能打碎牙齒往嘴吞，自己承擔後果。
但聽畢鹹的意思，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這次……似乎光明正大？
畢咸驚訝道：「難道查公子沒跟查叔說？不應該啊，他是查家的嫡長子，未來要繼承家族的，抵押一張地契和轉讓書又算得了什麼？對偌大的查家來說，不就是九牛一毛嗎？」
九牛一毛……
查龍心頭在滴血。
金烏酒樓，作為金烏縣最大的酒樓，屹立在金烏縣最繁華的地段，不提那塊寸寸流金的土地，就是當初建造那高七層的奢華酒樓，花費就超過一百個金幣！
至於繼承家族的嫡長子？
他的確生出過這個想法，畢竟自己喜愛的小兒子加入火龍宗，擁有更加廣闊的前景，而他這查家，也需要一個人來繼承。
但現在，自己家的供奉天星師發現秘境，天英回歸查家。
這查家基業，當然是由成為天星師的天英繼承，哪還輪得到查天雄那個醜陋的紈絝子？
查龍深吸一口氣，以商量的語氣對畢咸說道：「畢幫主，那金烏酒樓，畢竟是我查家的祖業，不知畢幫主能否網開一面，將酒樓歸還給我查家？我查家願意為此付出能讓畢幫主滿意的代價。」
金烏酒樓是查家的門面，是身份象徵。
若酒樓落入畢咸之手，他查家的臉面往哪裡放？以後還如何在金烏縣立足？
畢咸手指輕敲桌面，沉吟片刻，道：「查叔，我對金烏酒樓垂涎已久，實在無法忍痛割愛。當然，要是查叔能拿出一千金幣，我們也不是不可以談。」
查龍幾欲噴血。
一千金幣？他查家的全部產業加在一起，估計也就堪堪數千金幣，這還是產業，不是流動的金錢。
他查家能拿出來的金幣，也就三百枚上下。
畢咸一開口就是一千金幣，這已經不是獅子大開口了，而是根本就不想歸還金烏酒樓。
氣氛劍拔弩張。
查天英目眥欲裂，雙手顫抖，手背上青筋暴起，彷彿下一秒就會暴起。
他一生恣意，除了在火龍宗被天星師鄙視，受人欺壓，何曾受過凡人這般欺辱？
這時候，坐在第三張椅子上的黑袍人輕咳一聲，聲音沙啞的說道：「畢幫主，你修行古武，實力強大。但古武畢竟是古武，窮途末路，已經過時。難道你就不想更進一步，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畢咸心中一凜。
這黑袍人是天星師，而且不是劉琰那種幾乎脫離天星師圈子的天星師。
也就是說，黑袍人遠比劉琰更強，即便他也要慎重對待。
他想了想，道：「前輩有何指教？」
黑袍人輕笑道：「指教不敢當。但只要畢幫主能歸還地契和轉讓書，我可以為幫主牽線搭橋，帶領幫主加入黑星會。對了，那是一個屬於天星師的小圈子。」
畢咸目光一閃，不動聲色的問道：「晚輩區區凡人，難道也能進入天星師的圈子？」
黑星會，他從未聽說過。
「以畢幫主的實力，蘊星中期之下，誰敢說能穩勝你？加入黑星會又有何難？不過一個附近幾縣一群散修組成的小圈子罷了。」
黑袍人面上露出笑容，聲音沙啞的說道：「以畢幫主的實力和手段，加入圈子后，未嘗不能尋找機會，覺醒成為天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