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人二道

「底線？那是什麼？」

葉凡眼中閃過一抹神芒，心中隱隱抓住問題的關鍵。

燕南風頓了一下，沒想到還是說漏了嘴，嘆息道，「因為罪惡值本身的誕生，雖然是來自於萬千生靈的渴求。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那個東西。」

「天道嗎？」

葉凡記得方才燕南風說過，罪惡值似乎是他們祭祀天道而來，至於祭祀的動機？他雖然轉彎抹角，隻字不提，但也暗指與上代降臨者有關。

燕南風笑了笑，不可置否，「罪惡值乃是天道一力支撐，但可知道，為什麼我方才所言四層罪惡值止步七十，而以上三十，卻從未提過呢？」

「難道天地之所以回應罪惡值，最大的因果就在這最後三分罪惡當中？」葉凡不是笨蛋，一點就通。

趙武臉上彷彿明白什麼，略帶一股怒意的補充道，「所以說，我這不關你們的事，而是老天爺這麼定。」

燕南風點點頭道，「若是常人，剛才阿德與你們對抗，你受到致命要害的持續攻擊，已可以判定他有搶劫有殺人之心，乃是小罪之最，甚至可以判做大罪，嚴重監禁七、八年都不算少。」

「那又有什麼用？」

趙武冷哼一聲，不屑道，「你們看又不見！反正你們只一味相信所謂的罪惡值，所謂的老天爺！」

「不，燕捕頭乃至這個世界，之所以接受這個罪惡值，應該不僅僅是因為你們相信天道至公，這麼單純吧？」

葉凡望向燕南風，天地不仁，雖然至公，卻不偏向任何存在，即使能夠得到尊崇，卻也不可能被如此擁戴。這背後定有不同尋常的深意。

燕南風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這小子不僅僅反應乾脆，每每未卜先知，更能在有限的信息中逆流而上，總能抓住上游的關鍵。不由點點頭道，「你們說的沒錯，我們之所以遵循天道的罪惡定理。並不僅僅因為天道所定，而是我們存在共同的需求，才會如此堅定執行下去。要知道罪惡在七十以下，天道是無反應的。」

「無反應？天道只觀無為，這就是你們認為的人道嗎？不過，共同需求又是什麼？難道是對我們天外異人限制？」葉凡瞬間猜透七七八八。

燕南風沒有否認，「天地之間，有兩個不同的罪惡值。在我此前的四層說法上，還有一種更為天然的說法。將所有罪惡，都分為天人二類。人道便如你所言，是天道無為，示警而不動的，目前由我們衙門審判。而另一種則是……」

「既然我觸犯天條，為什麼天地對此完全沒有反應？」趙武聽著心裡一陣膩歪，不由跳出搶白。

「小兄弟，不要這般怨氣，你的事情又不在於你！」

燕南風搖了搖頭，無奈道，「人道罪惡和天道罪惡是不一樣的。面對人道罪惡，天道乃是無為而治。因而人道罪惡如此，還是我們人定下的，乃是天道之下，人道秩序運轉。而天道罪惡值，則是超乎情理，難以想象，只要一出現，無論做過什麼功績，哪怕對這個世界所有人而言，你是一個大聖人，一旦涉及這七十之外的罪惡，都難逃天道的誅滅與制裁！」

「所以我剛才所受區別待遇，就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

趙武大為皺眉，這罪惡值看似清晰明了，但是背後的彎彎曲曲，多得還真是讓人一陣陣反感。

葉凡想了想道，「或許與我們身份有關。而不是針對你。趙兄弟，你想一想，咱們被他們稱為天外異人，也確實不是這世界的人，自然也就不歸他們人道，而歸天道管轄。你與那小毛賊你來我往，天道、人道自然是不會相交的。」

「這就是那兩套法度？」

趙武恍然大悟，比起老天爺偏袒的定論，雖然這解釋也沒有多大區別，可心裡至少好受不少。

「我呸，你們這些天外異人想得倒真美，什麼天道、人道不干涉。要不是你家德爺無心算計你們，你們早就跟我一起去衙門住上幾天了。」

一聽他們的話，某個良民彷彿貓踩了尾巴一樣炸毛了。那話好像葉凡一言，奪了他功勞似的。

趙武看著這活蹦亂跳的傢伙，額頭閃過一抹青筋，冷笑道，「這麼說來，你猴子偷桃，我該謝你不成？很好，很好，你爺爺我現在就還你……」

「冷靜一點！」

葉凡大吃一驚，不等趙武動身，連忙將他攔下來。

這小毛賊雖然不怎麼樣，但看他那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明顯不全是無的放矢。若是逞一時之快，反而一子之差，落入他算計，滿盤皆輸。

燕南風指尖在迅疾一點，阿德嗚哇一聲痛苦的猛哼，徹底讓他說不出話來。目光看著掙扎的趙武，大笑道，「小兄弟，這罪惡雖然有天道之罪、人道之罪兩種，可罪惡值就是單純的罪惡值。只是依據天道是否無為，人為劃定的而已。」

「也就是說，我們一樣在人道之罪？」

葉凡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如果同為人道，那麼剛才那個毛賊往要害攻擊趙武的時候，什麼也該算罪惡？為什麼偏偏不算，讓他有恃無恐。

燕捕頭輕笑道，「自然算的。否則天地之罪的那三分，就不會將天道之罪與人道罪合併為一百。」

「原來如此！」

葉凡若有所思，開始明白這罪惡值體系真正的精髓所在，「人道罪惡值，只要是我們在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為，產生有關於破壞這個社會秩序運行的負面因素都算，而天地誅滅的天道罪惡，則是在社會秩序上，針對於世界本身。」

「沒錯，說了這麼多，你們總算開始理解一點何為罪惡值了。」燕南風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不過，人道罪惡，按照你們天外異人的說法，其實生物的鏈條圈也算人道一環。」

「這……」

葉凡怔神一頓，他已經儘可能想象罪惡值的邊界，沒想竟然比他想象中，還要更為複雜深邃。

趙武冷哼一聲，「燕捕頭，人道之罪，天道之罪怎麼樣深奧，我沒興趣。只問你一句，這人道罪惡值公平與否？阿德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小兄弟！」

燕南風苦笑道，「你還沒明白嗎？罪惡值本身就是罪惡的體現，本身就是最為公平的。而你身上剛才的事情，乃至針對所有天外來客的第二法度，都是一層一層而來，並不是憑空就套在你們身上的。這一點非要我明說出來嗎？」

「這個……難道是原罪？」

葉凡聯想到上代降臨者和天道罪惡值針對的是天地本身，而降臨者簡直就是天生的世界破壞者，無限的降臨轉生，等於永遠不會消亡的不死之身，如果沒有罪惡值體系，哪怕不是有意破壞天地本身，僅憑無限次降臨的連鎖反應，也能將破壞由人道小勢升為天地大勢。

如果把自己當做天道，又無法拒絕主神，也會對他們嚴防死守，盡量導向好的方向。如果沒有意外，針對降臨者的第二法度，便如原罪一般，是上代前輩送於他們與生俱來的金箍。

燕南風瞧了眼葉凡，略帶吃驚的說道，「沒想到寥寥幾句，你候看透了這點，這真是讓人驚訝。」

「看透了，原罪……等一等，難道我們上一代那些前輩，他們做了些什麼？」

趙武又不是笨蛋，當聽到原罪二字，豁然明白第二法度因何而來。可知道還不如理直氣壯的不知道，至少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感到一陣陣真的蛋疼、胃也疼。自己原來是在為人還債！

看著趙武臉上翻起白眼，燕南風不由放聲大笑道，「上一代降臨者做了什麼？如果真的想要知道，等你們有能力解開原罪，再來問我或許著手調查也不遲。此刻細說於你們，一旦那個任務降臨，你們很可能會死！真正的死亡！」

「真正的死亡？！」

葉凡心中一陣顫抖，趙武四人也發出一聲驚呼。

「今日就聊到此處吧。」

燕南風看了看天色，回過頭來，「不過，我觀你們也並非大惡，臨走之前，我便告訴你們這第二法度的具體界限吧？規則再完善也終會有漏洞，異人也終需異人來自我制約。希望你們好好使用這份力量，不迷失在所謂不死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