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算賬

上門算賬

()鑫涵眉頭輕皺,眼裡倒沒什麼變化,「白管事,你鍥而不捨追人的本事我是早有耳聞,可認人的本事你好像差了點。」

宛白站起身,從牆頭一躍而下,走到我們面前,「鑫大人長袖善舞的本事在下也是早有體會,只是還不知鑫大人藏人的本事也這麼厲害。」

「小姐,你還打算不認我嗎?」宛白沒再繞彎,堵在我身前目光炯炯地盯著我,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我睨了眼宛白手裡的包袱,笑由心出:「好久不見,白管事。」

宛白眼睛一亮,得意洋洋地斜了眼鑫涵,躬身向我行了個大禮,「小姐總算認了宛白,屬下日日思夜夜想,總算把小姐給盼回來了。」

鑫涵未發一語,陰晴不定地杵在一旁。我眨眨眼,笑著道:「我還欠你一個人情沒還,怎麼會一走了之。」

宛白愣了愣,眸里露出鮮少的赧意,朗朗笑道:「屬下知小姐是重諾之人,不會無故拖延,小姐的交待我已經如數完成,現在也該小姐回來幫幫屬下了。」

「白管事,」鑫涵打斷話,笑笑地問道:「你一向這麼不顧及他人嗎?」

「鑫大人,此話何解?」宛白轉過臉,不解道。

「你明知我和你家小姐還有事要辦,就這樣讓她隨你回去嗎?」

「呵呵,」宛白冷笑一聲,食指撥了撥眉尾,諷道:「若要這麼說,鑫大人比起在下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明知我家老爺獨小姐一女,卻還是藏了六年。就算你是我家小姐的救命恩人,可這個『恩』裡面摻了多少水分,鑫大人自己心裡清楚。如今,鑫大人還想借『恩』挾『報』嗎?」

我說過,宛白除了對著念塵口拙手拙,平日里的唇舌要多利索有多利索。宛白的話其實鑫涵和我已是心知肚明,可這樣直白地一刀捅破還是頭一回。鑫涵當場被噎地說不出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頭一扭不管不顧地抓起我的手,頗有耍賴的味道:「你答應我在先,必須跟我走。」

我扯住鑫涵,無可奈何地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宛白,「好了,嘴皮子耍利索了就說正事,你也不能在這裡長待,以免引起別人懷疑。」

宛白不屑地瞥了眼鑫涵,然後道:「屬下受公子……正君之命,過來送小姐一件禮物。」

伸手接過包袱,軟綿綿的手感像是衣服,宛白對我眨眨眼:「這是昨晚正君連夜讓我找人趕製出來的,小姐看了便知。」

鑫涵神色未定地在我們之間看了看,似是明白了幾分,負手站到了一邊。我兀自失笑,難怪剛剛那麼聽話地躺了回去,原來早有后招。抬起頭時,宛白目光閃閃地看著我,眸里這才興起一絲激動,意味深長道:「小姐,你走的時間夠長,老爺可是等地太著急了。」

「既然已經回來了,相聚只是早晚的問題。」我拍拍宛白的肩,「這六年,辛苦你了。」

宛白不正經地笑了笑:「只要小姐能助我追得美人歸,就算再辛苦六十年,我也甘之如飴。」

「你的嘴皮子若是在他面前像現在這樣利索,這會兒只怕早已抱得美人歸了。」我搖搖頭,打趣道。

宛白神色一頓,苦下臉:「小姐,我對他耍不來嘴皮子,也壓根不想耍,是不是無藥可救了?」

「恩,」我點點頭,宛白臉變得更苦了,「無藥可救的是你情之所至……」

「咳咳……」鑫涵清清嗓子,「我說,促膝長談也要等月明星稀時。眼下朝陽初升,是不是該各歸各位各司其職?」

宛白不滿地撇撇嘴,還是道:「小姐萬事小心,屬下先行告退。」

說完,看也沒看鑫涵躍身離開。宛白前腳一走,鑫涵後腳就轉悠到我面前,「你這樣來一個認一個,看來恢復身份只在朝夕啊!」

我提起包袱,越過鑫涵往外走,「你心中明明清楚我為何會認,又何必勞我再說一遍。」

鑫涵追了過來,「誒誒,我心裡不痛快你就不能讓著我點嗎?多說一遍不行嗎?」

「當然可以,」我停下腳,依言道:「你我既是朋友,一句話能讓你痛快,我多說幾遍又有何妨。」晃了晃手中包袱,「宛白是廖家的總管事又是陌宸的左右手,肯定早已知道我還活著的事實。昨夜三春桃一行,陌宸對你已是不放心,他若不多放一個幫手進來,又怎麼放心讓我跟著你走呢?我認不認已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廖家和你合作的決心昭然若揭,你著實應該感到高興。」

「你的正君對我早有不滿,現在又多了一個白管事,只怕對付完辛家后,他們的目標會立刻轉向我。」鑫涵抱起胸,嚴肅道。

「民不與官斗,以你的背景,還怕我們這些老百姓嗎?」

鑫涵轉轉眼,十分委屈地看著我道:「你還沒回去,就要和我劃分界線了嗎?」

「不是劃分界線,是你我之間本就有界線!」

「你還是不相信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嗎?」鑫涵眼眸動了動,眉峰微微擰著。

「相信,」我點頭,故意道:「你我相處六年,或多或少我能感覺到你那兒一絲半點的真心。」

「感受到了就行,一絲半點總比沒有好。」鑫涵頗會知足道,「走,打扮打扮,我們去賞美色去!」

「……美色?鳳依公子這麼迫不及待嗎?」我訝然。

鑫涵朝我擠擠眼,故作玄乎地掐指算道:「鳳依公子每日巳時一刻起床,今天估計三刻就會找來鑫府,你說說看,他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

「對了,你畫那個妝要多長時間?來不來得及?還有,待會兒你要彈琴的,你得來個悲戚戚的,最好煽人淚下!……」

「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我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問道。

鑫涵摸了摸鼻子,攤手道:「我昨晚把花伶帶回家了。」

「什麼?!」我瞪大眼,不可置信。

鑫涵急急忙忙地拉著我鑽進馬車,催促著車夫啟程,「這樣才能一步到位,不給鳳依足夠的理由,他怎麼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若弄得適得其反呢?你能確保花伶會向著你說話?」

「不會的,花伶早對我有意,帶他出閣也是在他默許之下。」鑫涵十分自信。

「你昨晚送我來后又回去的?」皺眉想了想,「你不會是深閨偷人?」

鑫涵眉峰一挑,感慨萬千地看著我,「你我真是心心相印,連拐人的想法都這麼一致!」

揉揉眉心,雖沒見過鳳依發過脾氣,可怎麼想都覺得十分不妙。鑫涵這種置之死地的做法無疑是再挖個火坑給我跳……「你放心,鳳依絕不會遷怒於你!」鑫涵一覺我臉色有變,立刻舉手保證。

白了她一眼,我靠到車裡閉目養神,盤算著待會兒要如何應對。緊趕慢趕地畫好妝,手指剛撫上琴弦,奉命通知的小廝便沖了進來,火急火燎道:「鳳依公子來了。」

慌亂下根本來不及想曲目,我信手彈了一曲,悲悲戚戚搭不上邊,曲曲轉轉有種幽深寧靜之遠。許久沒放鬆的心情隨著琴音慢慢緩和,閉起眼手下的撥動越來越順暢,腦中的景象紛紛繞繞皆離不開一個清俊的身影,喜怒哀樂,大悲大喜,生死別離,相聚相泣……唇角在樂音中揚起,指尖勾起一段段回憶,分不清是樂音影響了我,還是我影響了樂音,高低流轉時急時徐,悠悠揚揚一曲竟遲遲不得終,胸口募地一滯,指尖猛地一按,急遽的高音戛然而止。

我慢慢睜開眼,盯著還在顫動的琴弦,緩緩收回手,喃喃嘆息:「沒有結局的結局……」

「沒有結局的結局?」柔媚的男聲出現在身前,「我還在想如此美的琴音該如何結束,染小姐倒又給了我一個意外之喜。」

鳳依公子風姿綽綽地立在院中,臉上沒有怒氣,鳳眼閃過一絲困惑。鑫涵正站在他身後,兩眼發光地看著我,偷偷地朝我比起大拇指。我笑著站在身,對鳳依拱手作揖:「能得鳳依公子誇讚,染笑深感榮幸。」

鳳依淡淡笑了笑,側身睨向鑫涵:「該感謝的是我,能聽到如此美妙的曲音,實在是拖了鑫大人的福。」尾音並未特意加重,可聽在耳中委實有種質問的味道。

鑫涵立刻走上前,乾脆利落地賠罪道:「鑫某知道破了三春桃的規矩,可鑫某對花伶實在喜愛,情難自禁才會做出如此莽撞之事。鑫某甘願受罰,只是還望鳳依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花伶。」

「鑫大人這番話說地倒是有情有義,我若是再為難,倒顯得鳳依刻薄了。」

「鑫某隻是說出心中所想,絕無為難鳳依公子的意思。」

「哦?」鳳依轉開眼,問道:「不知鑫大人的喜愛是何種?一夜鴛鴦,幾月恩愛,還是攜手到老?情難自禁……哼,敢問鑫大人的情又是哪種?」

鑫涵神色一僵,鳳依拂袖道:「花伶是三春桃的人,若在閣中犯錯我自會罰他,可他是被鑫大人拐到了閣外,在外面就不是犯錯,而是受了委屈。鑫大人要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他,未曾犯錯何來放過?」

一席話堆地鑫涵啞口無言,灰頭土臉地朝我看了過來。鳳依隨著她的目光跟著看了過來,「怎麼?染小姐要幫鑫大人說話?」

我笑了笑,「恰恰相反,這件事於情於理我都要站在鳳依公子這邊。」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一更~~~萌妹子們,中秋節快樂~~~人月兩團圓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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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相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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