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倆大忽悠
深夜，城中一片漆黑，偶爾傳來幾聲夜鶯的啼鳴。尋常百姓可不怎麼買得起蠟燭，可都早早睡去了，能夠掛燈籠的，徹夜燈火通明的，可都是大戶人家。
城中一家酒樓里，雅座上，一個著火的骷髏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茶杯。
「只要您幫我我就……」
「誒，等等，我為什麼要幫你？」骷髏人感覺不對勁，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龍澤敬了一杯酒說道:「您不是上天派來懲罰那些褻瀆光明的人嗎？」
「是的，然後呢？」
「這……您幫我推翻教廷，我幫您把那些褻瀆光明的人都抓起來，狠狠懲罰。」
「我為什麼要推翻教廷？」
「因為他們壞。」
「他們怎麼壞了？」
「他們野心勃勃，暗中挑起各個國家的爭端，然後聖光降臨，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那你龍王一怒就不生靈塗炭了嗎？就不伏屍百步，流血千里了嗎？」骷髏人三問，語氣冷的沒有一點起伏。
龍澤又斟了一杯酒，飲盡，道：「咱要打仗，也是明明白白下了戰書，擺下陣仗，戰場廝殺，所到之處，也不曾傷害無辜百姓啊。」
「那為何民間對黑龍王的名號如此畏懼。」骷髏人再問。
「都是謠言，沒有緋聞的名人都不叫名人。我龍澤確實滅了好幾個國家，但確實是他們欺壓我南塘在先，我兵強馬壯時，是他們自己把臉伸過來挨的巴掌，如何是我作惡啊。」龍澤似是喝酒上臉，是一副中年男人的訴苦樣子。
「兄弟啊，我跟你說，咱攻陷的那些國家，哪一個不是民不聊生，紛亂不止，咱幫他們國泰民安，讓他們都吃的上飽飯，年輕小夥子也不打仗了，一個個的都能娶上媳婦兒，就是那些世家，那些一個個腦滿腸肥的公卿士大夫們，成天嚷嚷著國破家亡，說白了就是老子不讓他們剝削百姓了，他們沒有了高高在上的地位了，就成天想著反咱。咱沒辦法呀，咱也怕死，就手下組建了一個『瓏』，一開始他們跑到我的府邸門前罵我，咱還不理睬，後來還聚義，要殺咱，咱也沒辦法，就只得殺幾個吧，好嘛，那些狗娘養的教廷，說我什麼濫殺無辜，他們殺我的時候，我就不無辜了嗎？他們也配審判我？天王老子都不能審判我，要審判也是地府閻王爺跟我一件件的算清楚，該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咱也認了？」
突然骷髏人眼中的火焰猛的顫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沒有人可以審判我！就是那天，也不行！
也不行～
不行～」
漆黑幽深的絕望之谷里，那個長著蝴蝶翅膀的墮天使，竟然也會微笑，那個讓人畏懼至極的峽谷里，竟然長滿了鮮花，只有這些花不討厭她，只有這些翩翩起舞的蝴蝶讓她感到溫暖。
……昔拉。
「兄弟？兄弟？有沒有聽我說話？我還沒給你講十年前我九死一生八面來風七支兵馬六艘戰船五位大將四百里坡三戰兩敗一舉成名吶。」
「我幫你推翻教廷，我也不需要你給我什麼，我只要你幫我找到兩樣東西。」
「就是鳳毛麟角我都給你找來。」
「這可是你說的。」這骷髏人可是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但說無妨。」
「我要傳說中極北之地中亡語骨龍的龍牙，還要南疆那棵巫李神樹的一顆果子。」
「好，一言為定。」龍澤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下來。
「怎麼這麼痛快？」
「我也想知道。」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個承諾是多麼蒼白無力。
……
日出東方之既白，鶴浦城中晨霧瀰漫，「瓏」悄悄放了兩個人，一個武士模樣，一個忍者模樣，這倆人出門時剛好碰在一起，尷尬一陣后，也都明白了什麼。
這兩人一人走水路，一人走陸路，他們的目的地，都是最東邊的那個國家——東閩。
這只是簡簡單單的兩步棋，卻已經打響了龍王復仇的，第一戰。
街上，塵四又在一個不認識的酒館里醒了過來，身上還是穿著那一身牧師白袍，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吶。
走出酒館，塵四就看到一群人圍著什麼，好是熱鬧。看熱鬧是中原人的習俗，所以塵四也湊了上去。
「哎呦，太慘了，城主好好的這麼就死了。」一個員外模樣的人看著訃告，嘆息道。
「聽說城主昨晚在府中與兩女子縱酒尋歡呢。然後就被一個黑衣人殺了。」
「據說那個黑衣人眼睛會冒火。」
「哪是什麼眼睛冒火，我啊，聽說那個人是整個腦袋會冒火。」
「那也太可怕了吧。」
「那已經不是人了，可能是妖怪，轉吃人魂魄的妖怪！」
「不不不，我怎麼聽說是城主夫人還魂了，殺了城主。」
「哪是什麼城主夫人，你聽的都是謠言，我聽說啊，是那南塘龍王乾的，就是那個殺人無數，見人就殺的黑龍王！」
「我聽說那黑龍王長的好生可怕，青面獠牙，渾身長滿了毛啊。」
「哎呦，我聽說吶，那龍王手持一柄開山斧，所到之處，都要拿人頭來劈一劈才舒服。」
「哎呀，我可聽說了，那黑龍王其實長的十分駭人，不是人類，是山中熊妖所化。」
一下子你一言我一語，城主的死已經飄到九霄雲外了。
「哎哎哎，咱打住啊，咱現在在說這城主沒了，怎麼又說到龍王去了。」那個員外模樣的人勸解道。
「你懂什麼！你是龍王啊，管你什麼事。」
「就是。」
「就是。」
「咳咳，在下便是黑龍王，龍澤。」
「啊×n？」
「你要是黑龍王，老子就是玉皇大……」話還沒說完，那個路人樣的路人就雙腳離地，捂著脖子飛了起來。
「你看看，你這病的不輕啊。」
捂著喉嚨的路人雙腳猛蹬，喊道：「龍王……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您……」
「我靠，原力鎖喉。」塵四沒跑，就遠遠地看。
「快跑啊！殺人啦！」
「爹，你拉錯人啦！」
「啊啊啊啊啊。」
「孩子他娘，你怎麼還有鬍子……」
「打工是不可能的……」
……
「殺你，髒了咱的手。」龍澤將對方隨手一丟，那人不顧氣喘不上，連磕了好幾個頭。
龍澤在旁邊沒人的包子鋪拿了倆大包子，留了一錠白銀，「小子，你瞧見了吧，這年頭，你就出來散個步，都能碰上幾個罵你的人。」
「這……罵的又不是我……」塵四悻悻接過包子，吃了起來。
「以後會有人罵你的。」吃著包子的龍澤嘟囔道。
塵四感受到對方眼神的異樣，問道：「為啥。」
「因為你是龍王。」
「哎！憑什麼我是龍王。」滿嘴包子的塵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孤說你是你就是了。」龍澤則是十分淡定。
「我他……」塵四猛地站起來，定住。
「你有的選嗎？」龍王雖然蹲著，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他抬眼看了看塵四，塵四當即就定住不動了。
「早知道老子就不上這條賊船了。」
「你不上我這條賊船，你已經給那個女人吸幹了。或者給你那爹拿去練神功大法嘍。」
塵四聽著這番話，沉思了很久。
……
「給我個機會。」
「怎麼給你機會。」
「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只想做個好人」
「好啊，跟衙門說，看他讓不讓你做好人。」
「那你就是要我死。」
龍澤和塵四倆吃包群眾看的一愣一愣的。
「咔！好，收工！朝偉辛苦了，華仔辛苦了。」
……
「我也想這麼說來著。」
「你有的選嗎？」
「沒有」
龍澤搖搖頭說：「說句良心話，咱可是自己人，你看看老黑，日子過得多舒坦。」
「他的修為再沒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了！」
「還更上一層樓，你小子不愧是讀過書，這些詞整出來是一口一個辭藻華麗，可是你錯了，要是沒有咱，老黑兄弟早就在稻田裡給地主手底下那些狗腿子打死了，還修鍊，煉個屁。」
龍澤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站了起來：「老黑現在過著他這輩子不敢想的好日子，只要有咱一口氣在，他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咱包了。那你如果是老黑，你怎麼說。」
知道自己沒法逃避的塵四，只得認命:「但事先說好，我只替你扮演龍王，我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兒。」
「就算你想，那位頭上冒火的兄弟也不會讓你做的。」
「什麼？」
「那就一言為定，這是你的行頭，收好，回頭我再教你怎麼用黑龍血。」塵四拿著一個戒指，黑色儲物戒指長的一副戒指樣，沒什麼新奇的，倒是裡面的那一身行頭，霸氣十足。
和老黑的那套鎧甲大同小異，黑色的厚實鎧甲銘刻著赤金色的西方龍圖騰，但是這套鎧甲的胸口有一個「燈」？要不要這麼明顯，抄鋼鐵俠吶？
「這個鎧甲胸口的燈是什麼鬼？」
「咱找符陣師專門製作的核心符陣，可以匯聚質力，也可以穩固質力，防止你走火入魔。」
「你這麼厲害你怎麼不親自上陣。」
「嗐，咱這不是怕死嘛。得靠你們這些青年才俊，少年英雄來助我完成大業呀。」
「那你把戰甲的弱點都暴露出來了，還閃閃發光，生怕別人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一戳我胸口，拔我電池，我就嗝屁了。」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小塵兄弟啊，你太年輕啦。這套鎧甲的弱點，在這兒。」龍澤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哇，好厲害的想法，為什麼不能設計那種沒有弱點的鎧甲呢？」
「對哦，你想想，你要是有一套沒有弱點的鎧甲，是不是需要材料，材料是不是需要煉化，能夠煉化是不是要費很大的心血，能夠打造是不是需要很多的高人，你要是有這些高人，那你還要什麼沒有弱點的鎧甲……」
「好有道理哦。」
「龍王可以有很多，龍澤，只有一個，倒不是我有多怕死，只是人上了年紀，總擔心這擔心那，你的心腹可以相信，但你的心腹的心腹呢？也不怕你笑話，咱是個法師，近身作戰根本打不過同級別的山人，為何？因為咱身上的黑龍魂是天生的，它就是我質力的屬性，它在精神層面很強，卻無法給咱帶來強橫的體魄。」
「那麼問題來了……」
「為什麼不喝黑龍血？如果能喝的話，還要你作甚。」
「哦。」
「你在給我治傷的時候沾染了黑龍魂，給老黑治傷的時候沾染了黑龍血，按理來說你沾染了這兩樣東西，早該因為承受不住爆體而亡，所以當時我懷疑你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思想。」
「我沒有了自己的思想？」
「你會變成龍。」
「成龍？」
「好了我相信你還是那個蠢貨。」
「你說黑龍魂和黑龍血相遇會讓我爆體而亡，可現在為什麼我……」
「你沒有變成龍，卻又沒有死，這就是我好奇的原因，所以我把東萊皇帝錢龍身上的金龍血引到你身上，一是為了救他，二也是為了看看你是不是成龍了。」
龍澤手上跳起來一團黑氣，看著黑氣的各種變化：「因為黑龍魂對於人類來說，是極高的層次，傳說中的龍族敢與天神對抗，八百年前我龍家先祖被黑龍魂侵染，修為大漲，實力之強大，今已無法考究，但，從龍家有記載的那些傳人的實力來看，先祖同他們相比，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肯定有副作用吧。」
「你猜對了。」
「黑龍魂很霸道，它本不是質力屬性，生生地長在所有後人的丹田之中，它不會隨著血統一代代減弱，它會伴隨著你的質力的成長變得越發強大，直到吞噬你。」
「那我是不是完蛋了。」塵四將魂生道質力釋放出來，紅色的質力如火焰一般跳動，卻又帶有血液一般的粘稠。仔細地觀察卻也沒有看見任何的黑氣。
「它很有靈性，不會這麼輕易被你騙出來的。總之，你還是小心點吧。」
「哦。」
「小子，孤這一生打了半輩子仗，曾經位極人臣，也曾權傾朝野，孤知道，你去過那個【一千零一夜】，知道你見識多，但咱說個良心話，力量，是最具有誘惑力的東西，很多人為了它什麼都做得出來，但我還是希望你保持本心。」
如眾多經典場景一樣，一棵樹，兩個人，一個人說了一番話，靜靜離開，一個人聽了一番話，原地思考。
留下一人想著剛剛的話，走掉的人想著剛剛說的。
恰恰相反，剛剛那番話塵四壓根沒聽，而龍澤說的話也不是發自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