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輕視
這是誰？
台下眾人看到有人打擂，先是激動了一下，跟著又都失望下來。
這還是個少年吧？
雖然現場這裡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人，但也是以現實里的大學生和走上社會不久的年齡段為主，正所謂血氣方剛，血仍未冷。
這麼一個少年，還是個高中生的年紀吧，他上去有什麼用？
你看他連上擂台都要用走的，一步步拾級而上，這水平，上去送死吧？
「唉，笨蛋，你下來啊！」
「有熱血是好的，可是不要衝動嘛，你被死印度佬打死了，不是更讓我們華夏丟臉？」
有人嘆息，勸阻，性子急的直接罵出來了：
「搞什麼？不知道打輸了對方會得到你的精神力，會上升得更快？」
「你特么是上去打擂還是送死送分啊？」
「要不然老子自己不會上，要你來逞英雄？！」
還有這事？
許雲軒腳步頓了一下，他真不知道這些，如果知道他或許會猶豫，不過現在……
他略一停頓，繼續往上走。
下面罵聲更多了，都把他當成死要面子不惜給對方送分的愣頭青，台上的印度佬也是哈哈大笑，直接將他當成了死人。
「滾下來啊，有沒有腦子？」
「媽的，居然連這種人都有？他以為自己比龍老五還強？」
罵聲中，不遠處幾名青年男女更朝這邊走來。
其中兩名少女，如果許雲軒這時有瑕旁顧的話，或許會認出，依稀便是白天見到的小依和她身邊那個女伴的形態輪廓。
此時那名女伴一身華貴織錦，正在同小依說道：
「不是我說你，小依，之前你居然想回頭去找你那個……什麼窮親戚，竟然連趙公子都沒有接到，這可真是……」
她嘖嘖連聲，象是十分不滿意小依的表現。
小依一身白色衣裙，素凈中不失高雅，越發顯得清麗出群，如果不是還有一層輕紗擋在面上，不知道會吸引多少男性的目光。
她有些歉意地對旁邊那位男子道：
「趙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遇到一個親戚，匆匆告別後才想起他應該是來拜訪我媽媽的，我把他拋在路邊，實在是……因此我才想回頭去找他……」
「不要緊，」
女伴口裡的趙公子，微微一笑，倒是有幾分溫文爾雅。
他目光隱晦地在小依美好的身段上一掃，若無其事地道：「只是不知，是小依姑娘家中什麼親戚？」
「是我一個表哥，」
小依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我媽媽經常念起他，所以……」
「哎呀，這時候說那種窮逼作什麼……」
小依身邊的女伴走在趙公子與小依之間，一邊換著小依的人，一邊用身體若有若無地貼著趙公子，不著痕迹地蹭著：
「今天請趙公子來天南，可是有大事情的，我想趙公子對付一個印度佬，絕對沒有問題吧？」
「當然。」
趙公子很矜持地一笑：「不過好歹是青霞天的水準，雖說是野路子，無法和正規訓練的相比，但也不排除我會見獵心喜，先好好觀察一下對方的功法路數，再將之擊敗！」
「那是當然，我就說嘛……」
女伴沖趙公子丟了個媚眼，扭頭低聲對小依道：
「我早說要你請趙公子這樣的高手來了，要不然會讓一個印度人在天南耀武揚威這麼久？」
「可是……」
小依顯然有顧慮。
「可是什麼，你們家雖然是武神世界在天南的激活器經銷商，但也只是經銷商而已！」
女伴恨鐵不成鋼地道：「人家趙公子可是高幹子弟，正宗的軍方背景！你不會以為是個人玩上幾天武神世界，就能跟軍方人士相比吧？」
「有句話說得好，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來干！」
女伴進一步壓低聲音道：「等趙公子打完擂台，你可要好好地照顧好趙公子，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給你爭取來的機會呢……」
「可是我……」
「沒什麼可是，就這樣了，注意要表現好點啊。」
女伴轉身又貼上趙公子，「趙公子，前面就是我們天南最大的望江樓擂台了……咦？」
她和趙公子同時一愣，「怎麼又有人上去了？」
許雲軒終於踏上了擂台。
近距離看到對面的印度高手，和底下看到的又不一樣。
黝黑、魁梧，起碼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加上膀大腰圓，許雲軒站在對方面前真是有種小孩般的既視感。
兼之對方赤裸著半截上身，手中高揚一把藍汪汪的彎刀，一舉一動間，一股凶神惡煞之氣迎面撲來！
下面的觀戰眾人一見之下，對許雲軒越發沒有信心了：
「這還打個屁！這不是讓人家逗小孩子玩么？」
有的直接轉頭就走：
「老子不看了！MMP的，不想看咱們華夏丟臉！」
不遠處愕然的小依等三人也反應了過來：
「哈！」
小依旁邊的女伴直接笑了起來：「還有這種神經病，這不是上去送死的嗎？」
「不要這麼說，」
小依咬著嘴唇，既然為台上那名少年擔心，又覺得似乎有點眼熟：
「這種勇氣我們不是應該肯定和鼓勵的嗎？」
「勇氣？！」
女伴氣笑了：「那也要看是什麼事情好不？」
「明明打不過還上去送死，不但丟了天南的臉，還給人家送了精神點，這不是給一會兒趙公子上台增加了難度和壓力么？」
「沒有關係。」
趙公子心裡說不定也是這麼想的，面上卻輕輕笑笑，有些傲然：「只憑一個印度人，還給不了我什麼壓力！」
「那是當然，」
女伴連忙軟語道：「趙公子可是咱們軍方高手，怎麼能同這些土雞瓦狗一併比較？」
「呵呵……」
數不盡的笑聲與罵聲中，只有小依一個人擔憂地望著台上：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為了你自己，還是趕快下來吧，那個印度人，是殺人不眨眼的！
光在天南這些天，死在他手下的，已經有十多人之多，全是各方好手！
這個傢伙手下，不留活口！
這時，台上的兩人終於動了。
印度人沒有象一般人對待弱者那樣，給予對方先進攻的優待——
那是華夏人的陋習，他才不會那麼蠢，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殺死這個敢走到他面前的愚蠢少年，用刀插進他的身體里，把他切開兩半！
這是最後一戰，殺了這個少年他就能施施然離開這裡，再次回到高高在上的青霞天，讓這些華夏人對自己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毫無辦法！
「哈哈，去死！」
他迫不及待地揚起刀，並在出手之前，用左手在脖子前一拉，做出一個殘忍的割喉禮的手勢。
「媽的！」
台下眾人雖然惱恨許雲軒送死的行為，仍然被這個行為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該死的印度佬！
許雲軒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
他沒有把握，一點把握也沒有。
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上台，在剛才那種場面下，他如果不上來，也許會為此後悔一生！
饒是這樣，看到印度人如離弦之箭般，朝自己衝來，他心裡還是怦地一跳。
眼前的情景變了！
對面急速衝來的印度人忽然虛化了起來，整個人彷彿變得透明，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每一次呼吸，肌肉纖維的每一份跳動，都清晰地落入許雲軒眼裡。
為什麼會這樣？
許雲軒不知道。
他只知道，對於甫入武神世界的他而言，這是他唯一可以克敵制勝的法定！
他要戰勝這個囂張的對手，殺人者，桓殺之！
加速！加速！再加速！
擂台不小，但也只有幾十米的距離，印度人以一種奇怪的步伐，速度一快再快，持續飆升！
他挾風而來，揮著彎刀，有如奔雷閃電！
台下的眾人都驚呆了，這印度佬耀武揚威這麼多天，還從未有以這樣的威勢出手過，那視覺上的震撼感，彷彿連擂台下的人群都壓制了！
他是要畢其功於一役，一刀將對面那個少年梟首，不給其半點機會么？
有膽小的女生已經低下頭，不忍目睹了。
也有一些人微微對台上的許雲軒有了點改觀，在這樣恐怖的對手面前，還能夠正常站著，已經是一種勇敢了吧？
在小依等人眼中，許雲軒一動不動，恍如雕塑，似乎是被嚇呆了。
「唉，浪費啊……」
小依的女伴喟嘆著，視線忽然發現，趙公子的面色好象也不太好看。
他也開始擔心了么？
都是這個混蛋不好，再給對方送上精神分，就更加……
她們並不知道，這是印度在此的最後一戰，打完印度人就會揚長而去，留下一地雞毛。
「死吧，小子！」
喝罵中，印度人身形再次一變，整個人重心下沉，身體以超越人體極限的角度前傾狂奔，那種感覺竟似整個人在貼地飛行，連胸口都快碰到地面。
彎刀揚起，藍幽幽的刀光映在風裡，象是死神露出了視人而噬的陰險眼神。
角度、速度，一切完美無瑕！
可以想象，在到達許雲軒面前時，必定是雷霆一擊，一刀剁下這個華夏少年的腦袋。
近了！近了！更近了！
二十多米的距離轉瞬即過，看著視線內許雲軒在進入自己進入攻擊範圍內依然一動不動，印度人面上泛起陰森冷笑，毫不猶豫，一刀劈下。
「喔！」
這一刀如奔雷，如迅電，一氣呵成，如此精彩，台下觀眾再怎麼厭惡此人，仍然有相當一部分情不自禁地喝彩出聲。
而小依的身子抖動一下：
台上那個少年，會死嗎？
眼看刀鋒即將斬上少年的脖項，鮮血即將狂飆的那一瞬，異變驟生！
許雲軒動了。
他的速度並不快，也不如何完美。
但就是那麼切合印度人的刀鋒，明明在極度的迅捷之中，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身姿，竟彷彿形成一幅靜止的畫面！
印度人的眼睛不由得眯了一下，這一下，為何如此熟悉？
下一刻，一枚匕首出現在他眼前。
不，確切地說，在所有人眼中，分明是印度人以極高的速度，將自己的脖子送到了一把突然出現的匕首鋒刃上！
「哧！」
一個黝黑的頭顱高高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