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她的聰明

北彊戰爭勢在必行，然而，那些都是朝廷的事情，百姓們喝茶、聊天、賭錢、**，這些日常活劫，依然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除非馬蹄踐踏了家園，大火焚燒了房舍，長劍指在了他們的腦袋上，他們才會真正意識到戰爭的來臨。

而此時，聚錢銀號像所有的商鋪一樣，正在上演著金錢流通的戲碼。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綠陽如今也算是一把手了，像模像樣地坐在漆了銀灰色的槡木柵欄裡面的櫃檯上，手指靈活地打著珠算，然後在賬本上用毛筆記下一串串的數據。

「尚水生，存十兩五厘銀子。」

「季三，借五兩十串錢。」

一一看著外面蜿蜒數十步的對伍，厚厚的嘴唇滿意地笑了起來，一雙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直線，看不到裡面的黑白。她唰地一聲揮開白玉扇，大著步子向里室走去。

「寧員外，您覺得我剛才提的建議如何？」一一走到桌邊給兩人各倒了半杯水，然後順勢坐了下來。

寧員外卻是一笑，老奸巨猾地掃視一眼門外的景象，微微點了點頭道：「不錯倒是不錯，只是這進賬有了，可是這下家你可找到主了？」

一一朗聲一笑，毫無半點扭捏之態，臉上雖笑，心裡卻在暗罵，真是一隻老狐狸。

「員外真是說笑了，拒我所知，員外當初白手起家的時候，也是抱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心態才掙得了如今的基業。當然，在下是望塵莫及了，只是萬事開頭難，如果前怕狼后怕虎，恐怕這天下就沒有商人了，您說呢？」

一一說完后，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一一搖著扇子，笑地眼淚都快出來了，又接著說道：「開開玩笑，員外不要介意。在下既然有此打算，就有一定的把握才敢找您商量，生意人，看重的前景和方向，現如今天下最大的事情是什麼？員外可曾想過？」

寧員外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地捋了下黑白的鬍子，片刻后，突然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一一滿臉的笑容，半信半疑地說道：「你是指北彊的戰事？」

一一看了一眼門外，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見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說道：「對！北彊戰爭是遲早的事，阿洛特人三番五次越界滋事，北彊的百姓民不聊生，這件事早已經不新鮮，只是一直拖到現在才搬上檯面。矛盾總有激化的一天，不是我妄自菲薄，如果潥朝早些年解決這件事，或者是早一點作好開戰的準備，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一局面。現在戰爭馬上要開始了，國家在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大量徵收物資民兵，戰爭一旦拉開，說句直白的話，那就是燒錢。如果官府讓百姓自願上交，那是永遠也不可能的，倘若採取強硬措施，必然會引起暴亂。那麼，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有力的中間人，可以協助雙方，讓彼此補短，互不損失利益。」

寧員外皺緊眉頭，雖然他的思想還有些跟不上節奏，但是總算明白了一一所說的大概意思，他點點頭，對一一的欣賞不禁又加深了一層，如此年輕有為的少年，已經不多見了。

「那，你看我該把銀號的分鋪開設在哪裡呢？」

一一小眼頓時翹起，如此，算是答應了。她咧著嘴，露出一排編貝的牙齒，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從腰間掏出一塊不大的宣紙，在桌上鋪平。修長但並不白皙的手指，指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地名，說道：「你看，這是潥朝的版圖，這裡是京城，這裡是北彊，從京城到北彊雖然大路小路不計其數，然而，帶兵出征，走小路太慢，走大路又太招搖，所以我想，他們一定會沿著這條路北上。我們只要在沿路的城鎮每隔三十里開設一家小分鋪，這樣一來既可以彼此傳遞消息，又可以將銀號的範圍擴廣，如此一來，等到大家都認識銀號的那天，我們也不至於手忙腳亂。您覺得呢？」

寧員外想了想，微微點點頭，這是一個大買賣，成功必成仁，失敗，必然摔的頭破血流。但是不知道為何，必里總有一顆不安於現狀的因子在不停地跳動。他想，他過了大半輩子，除了年輕時當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才有這種衝下去勇氣，後來有錢了，那種衝勁也隨著金錢的增加而漸漸被掩埋，直到後來完全湮沒直至消失。

然而，這種激情他從沒想過會有朝一日會被再一次激發，而且還是出自一個年輕人之手。

一切計劃好之後，送走寧員外，一一慵懶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吐了口氣。寧員外雖然有錢，可以幫助她完成很多願望，然而他們之間必定存在年齡上的差距和思想上的代溝，更重要的是，他步步為營，早已經習慣了那種千篇一律的生活。但是不管怎樣，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了。

一一嘆了口氣，剛想閉目養神，就聽大街上傳來一陣銅鑼聲。接著綠陽就跑了進來，滿頭是汗地說道：「公子，朝廷下發公文了，北彊戰事由梁王燕無塵，吳王燕無痕和燕王燕無雙三人主局，如今已經定了下來，梁王帶兵北上，燕王負責徵收糧草，然後由吳王負責押送。」

一一微微挑眉，眼睛半眯，大腦迅速運轉，如她所料，接下來就等著生意自己找上門來了。她嘴角勾起，看了一眼漏斗，該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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