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2 仲夏夜迷夢

Chapter172 仲夏夜迷夢

伊馮娜在黑鴉巷被殺了。

死亡時間是今天上午的八點至九點。

案發現場並沒有找到目擊證人。

由於被害地點在露天集市後方,這個集市每周二、五的早晨七點至中午十二點營業,而讓後方的黑鴉巷成了意外的鬧中取靜之地。

因為黑鴉巷很窄無法供馬車通行,它的磚石地面早就損毀,這條高低不平的碎石路十分不利於步行,所以集市攤主或顧客都表示一般不會走黑鴉巷。

伊馮娜就被兇手肆無忌憚地在黑鴉巷當街刺死。

「兇器是類似三稜錐子形的利器。」

朱利安因為死者伊馮娜與死者帕薩塔可能存在的特殊關係,將兩起兇殺案併案調查。

比起薩帕塔被害時的砍頭模式,伊馮娜被接連兩下刺中腹部。

根據現場的血跡,伊馮娜被刺后又試圖行走了兩三米呼救,但是最終不幸地倒在了半途。

「目前無從得知伊馮娜是否呼喊求助,她地口鼻部位沒有被捂堵的痕迹,而現場的路況沒能留下有效的鞋印。」

朱利安翻看了現場搜集到的證物記錄,伊馮娜身上佩戴的項鏈與手鏈都完好無缺,而她手提包內的匯票仍在。

不像是劫財,到似是尋仇。

「伊馮娜臨死時捏著這張紙。」

朱利安攤平了皺巴巴又沾滿血跡的紙,上面寫著「格林喬治街32號,五月十日,上午九點半見。」

華生對著這個地址蹙眉,這本是他們的目的地,布朗的情人黛安家。

「按照一般情況,布朗九點前離開情人家。伊馮娜捏著這張紙片,是和黛安約定了今天見面?」

布朗的妻子和布朗的情人見面,然後他的妻子在他的情人家附近遇害。伊馮娜之死若說和黛安沒關係,有幾個人信?

既然這樣,原計劃不變仍要去一次黛安家。

只不過此次先折返警局申請到了搜查令,是要確定黛安是否藏匿了殺害伊馮娜的兇器。

這也就見到了先回警局的兩位偵探。

雙方匯總了已知消息。

再通過觀察伊馮娜的屍體,也確定了她的頭髮是紅褐色長捲髮。其長度、卷度、發色,與留在薩帕塔床尾的拿一根髮絲相同。

換言之,伊馮娜與薩帕塔之間可能是情人關係。

華生留在警局繼續給兩具屍體做詳細屍檢,他有樣學樣,戰術性地將熱情的朱利安警長交給兩位偵探。

馬車再次滾動車輪駛向黛安家。

車廂內卻很安靜。

與華生設想的不同,朱利安警長沒敢與兩位偵探面對面熱切交流,他只要靜靜地享受同乘一車的待遇就滿足了。

馬車內再怎麼融洽,當來到黛安家都無法繼續保持和諧氣氛。

」什麼!你們懷疑我和黛安都是兇手?「

布朗暴躁了,警方的來意很明確,昨晚有形似他的兇手殺死了薩帕塔,今早黛安又與伊馮娜之死有牽扯。

「開什麼玩笑!昨夜,我一直都在家裡。今早,也根本沒聽過黛安要約見誰。」

朱利安不為所動,以他的辦案經驗,八成的兇手沒撞南牆之前都不承認自己犯罪。

「布克·布朗先生,您與黛安·戴蒙德女士都有作案嫌疑。這種情況下,你們相互作證就缺乏可信性。簡單的道理,不用我多說吧?「

朱利安直接問:」除了家裡的僕人之外,還有誰能證明您昨夜沒有離開家?還有誰能證明黛安女士今早沒有外出?」

布朗與黛安的臉色極差,因為根本沒有人能證明。

非但如此,今早布朗還提早了一個半小時到公司,是要加急簽批一份文件。

早七點半,布朗帶著侍從離開后,黛安家的三位女僕都去趕集了。家裡就剩黛安與中年女管家,兩人當然不可能面對面坐在一間屋子裡。

某種意義上,沒有人親眼確認黛安在伊馮娜的死亡時段,並沒有出現在案發地點。

當然,目前也同樣沒有人看到死亡現場附近有黛安的蹤跡,可是從理論上黛安有作案時間與作案動機。

「我沒有殺伊馮娜!我殺她幹什麼!」

黛安態度堅決,毫不氣弱,「殺了她,我也不可能變成布朗家的繼夫人,這種事,我想都沒有想過!布克,我從沒向你提出類似荒謬的要求吧?」

「是的,從來沒有。」

布朗正是滿意黛安的做事分寸,而他根本不可能將一個情婦扶正。

年輕的時候娶一位家庭教師做妻子,還能歸結為年少輕狂,但如今何必再搞出讓人們議論紛紛的事。

朱利安詳細記錄了布朗與黛安最近的行程安排,也按辦案流程提取了兩人的指紋。

「黛安女士,按照您的說辭從來沒有計劃約見布朗太太見面。那麼,您最近給誰留過今日約見的字條嗎?「

黛安搖頭,「沒有,我近期都沒有和誰聚會的打算。」

「是嗎?」

朱利安讓黛安當場寫下了一句「格林喬治街32號,五月十日,上午九點半見」,是要與死亡現場發現的字條進行筆跡對比。

此時,卻聽花園裡傳來女僕的驚呼聲。

歇洛克和凱爾西正在搜查與兇殺案行兇利器相關的物品。

先去了黛安家的花園儲物間。那裡有兩把同型號的斧頭,以及一堆劈好的柴。

女僕表示花園裡的兩把斧子是布朗專用,都是上個月新買的。不作其他用途,布朗用其砍柴當做娛樂消遣。

必須注意,這兩把斧頭與砍掉薩帕塔頭顱的兇器是一模一樣。

接下來,兩位偵探則發現了花園裡的花盆有被移動痕迹。

搬開細看,地面土壤有被翻動過。挖開,赫然是冰鑹的三棱形金屬錐頭部分。

此物尚有未擦乾淨的血跡,其長度大小與伊馮娜的腹部致死傷口大致吻合。

「啊——」

女僕正因此發出驚呼,「這是今年初春扔了的冰鑹?舊冰鑹的手柄和鑹頭脫節了,早就被處理掉,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冰鑹,是一種鑿冰的工具。金屬鑹頭,呈三稜錐形狀。

歇洛克仔細聞了聞鑹頭,其上的血腥味還很明顯,並未被土壤的味道完全覆蓋。此物被埋入土中不會超過一天。

「這上面的血跡……」

凱爾西沒說出後半句,恐怕冰鑹金屬利刃部位的血跡與伊馮娜的血型相同。她沒有搞預言而對女僕說:「請帶我們去看一看布朗先生的皮鞋。」

女僕仍在高度疑惑中,不明白扔掉了三個月的鏟子怎麼又出現了?她帶著滿肚子的問號打開了鞋櫃。

不出兩位偵探的意料,布朗的某款皮鞋鞋底花紋,與出入薩帕塔兇殺、棄屍現場的鞋印相同。

客廳內。

朱利安也看黛安寫完了字條,其筆跡與伊馮娜死時捏在手心的字條筆跡非常相似。

眼前的已知情況很明顯。

人證方面,布朗與黛安皆是涉案不能相互作證,而他們找不到其他更有力的不在場證明。

恰恰相反,有人親眼見到了形似布朗背影的男人,他在拋屍時間出沒在拋屍現場附近。

物證方面,布朗所穿的皮鞋鞋碼、式樣,都與薩帕塔遇害現場兇手遺留鞋印吻合。

雖然沒有在布朗現有的三雙同款皮鞋上找到任何泥土、血跡等兇殺現場痕迹,但也不能排除布朗丟棄了涉足案發地時的穿著衣物。

從黛安家花園挖出與伊馮娜致命傷口形狀吻合的帶血兇器,外加筆跡幾近相同的約見字條,這都極大增大了黛安行兇的可疑度。

動機方面,布朗與黛安雖然竭力否認,但他們確實有殺死薩帕塔與伊馮娜的可疑性。

「我沒有殺人!」

黛安不敢置信地盯著染血的冰鑹鑹頭,「這東西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埋到了院子里!」

凱爾西不否認黛安有可能會與伊馮娜發生衝突,畢竟這兩個女人存在敵對的可能。

但,有一個疑惑,伊馮娜為什麼要早晨六點就出門?

即便伊馮娜步行到被害地點,正常情況需要一小時,也就是早上七點。

伊馮娜是在八至九點間被害,其中一至兩個小時的空白,她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見過什麼人?

這些疑點不會對黛安提起。

凱爾西反問布朗,「您認識薩帕塔·阿什比,是什麼時候的事?」

為什麼肯定兩個男人相識?

剛剛進門時提到薩帕塔·阿什比被害,布朗有一瞬的不自然。不是因為他被當做了兇手,而是聽到這個名字后的驚愕。

當下,布朗眼神猶疑,並沒有立即給出回答。

「布朗先生,您該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

歇洛克無情地給布朗潑了一盆冰水,「如今的證據足以把您逮到警局審訊,您是想去那裡交代隱瞞的事情?「

」我沒有殺阿什比,他有什麼地方值得我除之後快?「

布朗語氣不屑,「是的,我聽說這個人,二十二年前和伊馮娜是鄰居,曾經也追求歸伊馮娜。顯然,伊馮娜選擇了我,阿什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朱利安腹誹:你,還敢顯然?

顯然,伊馮娜選擇你並不是多麼明智的選擇。目前的線索都指向你對她的死亡該承擔一定的責任。

凱爾西沒有評判布朗夫婦的感情,卻是冷不丁地追問,「布朗先生,那您認識一個叫大衛的人嗎?」

「一個叫大衛的人?」

布朗貌似自然地重複了提問,隨即后給出否定答案。「不,我不認識誰是大衛。」

布朗直視兩位偵探的眼睛,還是故作思考地說:

「讓我仔細想想,名字叫大衛實在太普遍了。你們說得是哪個大衛?我有幾個生意場的上下家也叫這個名字。」

凱爾西與歇洛克對視一眼。

此處要問的大衛,是薩帕塔書房裡的草稿紙上所寫「我恨大衛」。

布朗竭力表現得自然,反而是欲蓋彌彰。

已經到了被當做謀殺案嫌疑人的地步,布朗為什麼還要隱瞞大衛的身份?

記下這一疑點,歇洛克提出要搜查布朗家。

「布朗先生,請您帶路。我們需要全面檢查你妻子的生活場所,以確定她是否與其他人發生過矛盾。」

黛安最為支持,最好搜出有價值的線索洗清她的嫌疑。「布克,我們該為伊馮娜抓到真兇,你快點回家吧!」

布朗嘴角一抽,黛安迫不及待讓他離開的模樣,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這會他倒也不排斥配合調查,目前情況對他極為還不利,態度好些不被逮捕到警局審問就好。

「已經四點三刻了,不如喝一杯下午茶再繼續調查?你們都辛苦了。」

布朗如此建議著,希望能稍稍拉近與兩位偵探的關係,也順帶與朱利安警長套套近乎。

凱爾西直接謝絕,「不必了。儘快檢查布朗宅,後面還有其他的工作。布朗先生,請吧——」

布朗只能讓侍從駕車,立即往布朗宅趕路。

警方的馬車緊隨其後。

中途,歇洛克叫車夫稍稍停車,他從路口的咖啡廳買了三份麵包糕點與三瓶巧克力牛奶。

「今天的晚餐肯定要推遲,趁著路上有空先來頓低配版下午茶。「

歇洛克將食物遞給凱爾西與朱利安,「希望你們別介意馬車內用餐是不夠紳士的行為。」

估測搜查布朗家起碼兩三個小時,三人也絕無可能在布朗家吃晚飯。

如果順利,也要到八點才能吃晚飯,眼下的確需要一頓能填飽肚子的下午茶。

朱利安有些同手同腳地接過食物。他的眼睛已經在冒星星了,不是餓的,是被意外的快樂砸中了。

他暗暗尖叫,「啊啊啊——我吃到了!我的偶像,福爾摩斯先生特意買的下午茶!誰說福爾摩斯先生冷峻孤僻的!他分明是一位體貼細緻的紳士!」

「謝謝。」

凱爾西接過食物,猶記多年前歇洛克對餓著肚子查案毫不在意。

她的大偵探還美名其曰飢餓使人腦袋更加清醒,毫不在意折磨著可憐的胃,而今歇洛克的改變非常好。

「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不必懷疑,您捎來的絕對是最實用的至尊豪華版下午茶。」

凱爾西笑著說,「更不必憂慮什麼不紳士的行為,與您同行,每分每秒都是一種享受。您的智慧讓人無時不感到心情舒暢,而您還關切著我們對食物的需求,這就是名副其實地讓人身心愉悅。」

凱爾西說著還略顯苦惱,「哎!我都不知該如何讚美您才好?我一點都不想因為讚美之語充斥著褒揚詞而顯得浮誇,上帝知道,那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歇洛克儘力克制著笑容,不讓嘴角的弧度太過溫柔,「班納特先生,您的每一句話都是如此真誠。請別胡亂擔憂,它們與虛偽的褒獎絕緣。「

歇洛克還彬彬有禮對凱爾西繼續到:「其實,是我該先對您致以感謝。是您身體力行告訴我保持良好的飲食習慣,不要虐待自己的胃對於健康有多重要。

強健的體魄,無疑更利於偵探工作。相信您本來也有買些下午茶的打算。今天,只是我的動作稍微快了些而已,希望您會喜歡我選擇的食物。」

凱爾西:喜歡,不只喜歡食物。

歇洛克:都是傑瑞教得好。

朱利安親眼見識了一場由『麵包+牛奶』引發的高強度互相吹捧。

隨後,根本沒給他表示興奮感謝的機會,兩位偵探已經開始用餐了。

「謝謝。」

朱利安只能幹巴巴地說了一句,開始默默進食。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還沒吃麵包,但他覺得似乎已經撐著了。難道是因為太多激動的情緒,全部咽到了肚子里?

*

夜八點,解剖室。

華生完成了屍檢,還有對於斧子上的指紋、冰鑹鑹頭上的血型兩項對比。

結果被預言中了。

砍死薩帕塔的兇器斧子指紋屬於布克·布朗。

從黛安家花園發現的疑似兇器三棱形鑹頭,上面的血跡是A型,與被捅死的伊馮娜A型血相同。

「這下好了,更坐實布朗與黛安的嫌疑。「

華生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暫時不想案子,他等不了偵探們共進晚餐,必須先吃點什麼。

走出警局。

一個人,在義大利餐廳點了一份意麵。環視四周,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周圍餐桌居然都是結伴進餐。

華生叉起麵條嘀咕,「好吧,我不覺得孤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想一想,可憐的警長與偵探們應該是還在實地勘察,他們是不是餓得肚子都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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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班納特[綜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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