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檻外仙（2）
玄青聽到女兒剛醒來變問小順何在，忙將那猶在甜睡的娃兒抱了起來，問道：「柒柒可是在尋他？」
紫柒瞧見那兒娃兒，先是一愣，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待她將暈倒前的事情略捋了捋，方鬆了一口氣道：「他並不是小順。萬幸，竟將這娃兒一併帶了回來，要不該有負莫爺爺所託了。」
怎麼又冒出來個莫爺爺，玄青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看來女兒走這一趟凡間經歷倒是豐富，恐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瞧著她面容憔悴，有些不忍，因對侯在殿門外的小仙婢招了招手，道：「先去張羅些熱粥來給殿下墊墊肚子。」
紫柒鑽到娘親懷中撒著嬌說道：「不要，不要，娘親，我不要喝粥，我要吃肉。」老天，有沒有搞錯？在凡間日日喝粥也就罷了，好容易回家了，娘親還要她喝粥……
寶貝女兒放了話，玄青哪裡有不依的。因邊憐愛地拍了拍她的收，邊道：「好好，你要吃什麼還不容易，娘親這就吩咐他們去準備。」
「我要吃……」就在紫柒又要開始背菜譜時，她家老爹，尊貴的鳳帝大人實在忍不住了，大手一揚，喝道：「等等，先說清楚，那娃兒究竟是何人？」
紫柒被自己老爹嚇了一跳，因為方才腦中溫習菜色而滿溢口內的口水，硬生生地將自己嗆住了。
她咳了咳，玄青一邊與她順氣一邊瞪著鳳朝陽，道：「你做什麼，瞧把閨女給嚇的。」
鳳朝陽心急如焚，此刻亦顧不上夫人的臉色不好，又追問道：「他究竟是何人？」
紫柒活了近兩千年，頭一次見父親好奇心如此之重，方一緩過氣來，便急忙回道：「這娃兒是莫爺爺的孫子，因他在凡間無依無靠，莫爺爺臨終前，將他託付給我照顧。」
想到昨日柳巷村遭遇的種種，紫柒眼淚汪汪地說道：「父親，娘親，你們不知道，那些凡人，實在是太可憐了。」
聽到這娃兒原來與自家閨女無甚干係，鳳朝陽的面色終於緩了過來，又道：「為父知道你一向心善，可也不該擅自將這凡人帶回仙界。」
紫柒在母親懷中磨蹭了磨蹭，方道：「父親，他雖是凡人，卻有仙緣，女兒亦不算違了仙界律法。」
「怎麼說？」鳳朝陽問道，還親自走到桌案邊，倒了一碗茶來，親手遞給了女兒。儼然恢復了慈父的模樣，彷彿方才疾言厲色的另有其人一般。
紫柒喝了一口熱茶潤喉，滿足地嘆了口氣，道：「父親可記得數十年前曾處罰過一株擅入紅塵的仙草，莫爺爺便是那株被罰脫去仙骨，以凡胎入世的仙草。」
鳳朝陽擰眉想了想，似乎確有這麼一樁事，便點了點頭。不過因忘憂林中諸事繁雜，不過事關一株小小的仙草，他實在記不得女兒口中的莫爺爺究竟何種模樣。
紫柒瞧見父親記得此事，便接著說：「因凡間遭了疫病，莫爺爺一家皆遭了難。他臨終前將仙元渡到了這娃兒身上，保了他一命。」
鳳朝陽點了點頭，道：「雖有此機緣，但這娃兒仍是肉體凡胎，若強行度他為仙，怕還是不妥。」
紫柒眼巴巴望著鳳朝陽，有些擔心地問道：「那父親的意思是，要將他趕走嗎？」
鳳朝陽嘆了口氣道：「畢竟是我忘憂林中仙草的後人，罷了，便將他留下。我會將他變成一株尋常仙草的模樣，能不能在這仙界吸收靈氣，得道成仙，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多謝父親成全。」
鳳朝陽對著那娃兒的靈台一點，便將他變作一株鳳尾翎的模樣，將她遞給紫柒，緩緩道：「帶回你的無憂苑好生養著吧！」
紫柒仔細接過來，緩緩道：「是。」這娃兒的事有了著落，她感覺內心一塊巨石落地，總算沒辜負了莫爺爺的臨終託付。
方才在父親的逼問下，心緒一直圍繞著那剛剛化成鳳尾翎的小娃兒轉，現在放下心來，方覺得身邊似乎少了些什麼，「對了，娘親，小順呢，難道不是他將我送回忘憂林的嗎？」
玄青搖頭道：「是龍宮的兩位使者將你送回來的，至於你口中的小順，倒不曾見過，他是誰，是你在凡間遇到的凡人嗎？」
紫柒拚命想回想起昨日的種種，她明明記得昏倒之前是小順陪在她身邊啊，自己還求小順救柳巷村的百姓來著。小順究竟去了哪裡，而自己又怎會被龍宮的使者送回忘憂林？
「小順就是我在解憂河救下的一條小水蛇啊！」紫柒道一邊同母親說話，一邊從床榻上起身，道：「不行，我不能將小順一個人留在凡間，我得去尋他一尋。」
「胡鬧！」鳳帝一把將女兒按回榻上，道：「一會兒仙草，一會兒水蛇的，你瞧瞧你自己，弄得渾身是傷，哪裡還有半點鳳族帝姬的模樣？」
紫柒默默道：「可是父親，小順他在凡間時一直陪著我，他幫我了很多，甚至將他娘親留給他的明珠給了我，讓我去行善。此刻，他下落不明，我怎能如此自私，完全置他的安危與不顧呢？」
「你要出去也行，待你身上的傷好了再說。」鳳朝陽說著，便在梧桐殿內設下結界，「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放她出去。」
言罷，意味深長地看了玄青一眼，方起身去了。
紫柒聞言，傷心地哭倒在玄青懷中，「娘親，我該怎麼辦？」
玄青拍了拍她纖弱的背，輕聲道：「等你養好了傷，再出去不遲。你父親他，也是為了你好。」
紫柒在那榻上哭得傷心，突然，一個亮閃閃的鱗片自榻上掉落。
玄青撿起來一瞧，面色突然變白了，竟然是——龍鱗。難道這紫柒，竟真的與那龍族的九殿下有所牽扯？
她望著女兒哭花的小臉兒，輕聲問道：「柒柒，這是何物？」
紫柒抹了抹淚，將那鱗片瞧了瞧，方道：「昨日女兒入染了疫病的村子救人，這鱗片是小順在我入村前給我戴上的，想來是有法力的寶物，留給我防身的。我因不知是何物，並未用過。」
玄青已將那小順的身份猜到了七八分，只是瞧紫柒的模樣，不似在撒謊，既然自家女兒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此事怕也沒她想得那般糟糕。
因道：「既如此，你便收好吧，別輕易讓別人瞧見。」
「是。」紫柒因取了一根青絲，將那鱗片穿好，戴在了頸間。如此，便不會被人輕易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