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渡船、渡人

第23章 渡船、渡人

柳葉梢覺得這個叫林河邊的年輕人很有個性,雖然從年齡上來看他自己都還是個年輕人,但成就一個人的年齡的並不是活了多久,而是以何種方式活著,人的閱歷才是真正的年齡,有的人雖然活了八十歲,但是卻從未真正邁出家門,有的人才二十五歲卻已經嘗遍世間滄桑百態……

林河邊的十九歲肯定不是簡簡單單的十九歲,柳葉梢看著他感到悲哀,卻又無能為力,不知如何是好,去勸誡去教育一番嗎?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指點別人的生活呢?去指點迷津嗎?太自以為是了吧。

柳葉梢從來把自己的位置擺放的正確,別人錯了,他不說,也不去勸誡,告訴一個人他錯了,你或許是正確的,但其實你錯了,若這人值得,你自然是做了一件好事,但若是不值得,你便錯了,你以為你在幫助別人,說不好你是毀滅了別人。

那些深刻的東西他不想去探討太多,覺得枯燥而且無趣,生活是那麼的豐富多彩,這個世界是那麼的有趣,一切都是新嶄嶄的模樣,為什麼要去做那勸誡別人的事情呢。

於是他開口了:「林河邊,你就這樣甘願受人欺辱嗎?」

……

三人站在船上,滄江此處的寬廣,比地球的揚子江要誇張的多,波濤洶湧的,危機四伏,天空在上船之後變得陰沉下來,似乎岸上與江里是兩個時間線,是不同的太陽,剛剛還萬里無雲,晴空無比,走江沒多久便變得陰沉,變得壓抑。

「這江是人為改道的,有違天理,所以在江里的時候,天空總是陰沉的,再過不久,江河的天空就會漆黑一片。我並沒有騙你們,這裡的天是快黑了。」林河邊答非所問,又好像自顧自的說著。

柳葉梢見狀沒有說什麼,他始終按捺不住那種去幫扶弱小的心情,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不只是說一說,而是想去改變那種不幸和那種不爭,不幸之人有其不爭之處,但柳葉梢場場思考的並不是感慨這人自己不爭,而是去幫助人重新獲得敢於「爭取」的信心。怒其不爭是沒用的,不爭之人,自己是沒法意識到的。

「父親死在西洋人手裡,活活打死,叔叔死在商會手裡,我甚至連那商會是哪家都不知道。你說,我拿什麼去抗爭他們?」林河邊划著漿的胳膊陡然使勁,似乎想要把這支小舟划動得更快一些,江面的水濤是那麼洶湧,他僅僅能做的只是讓這支小舟緩緩向前,向對岸去。「從小父親就教育我,遇見那些城裡人,低聲下氣就行了,我們這種人活著,就是這樣,活著,就是最大的對岸了。」

渡船碼頭很久之前是一個非常大的聚落地,生活在那裡的人匆匆忙忙奔波著,為了美好的生活奮鬥,然後河灣城裡的商會一個更比一個快速的發展起來,商會裡的人有了錢,為了更好的通航,建立了更大的碼頭,渡船碼頭只夠渡人罷了,再漸漸的,沒有人需要利用這些渡船去往河對岸了,大多數到碼頭上的人只是為了商會利益,為了做生意,而生活在碼頭的近千人漸漸的消失。

「渡船碼頭還有多少人在?」柳葉梢好奇的問道,甘軒寧好像對這一切見怪不怪,在他心裡這些人不過是時代大浪淘沙之後,餘下的醜陋石子罷了,這些人的生命存在著根本沒有什麼意義,他生下來便在甘府,便有無比高尚的追求,那些被他唾棄的存在,如何成為別人求生的需求,他毫不在意。

世界的差距本就是如此產生,有的人生來帶著一切,滿配出廠,有的人生來什麼都沒有,儘管奉獻了無限的努力,或許也只能夠得著他人的鞋底。

柳葉梢從來不把自己當做救世主,但他有一顆助人的心,去拯救,幫扶別人的美好願望,不論是在貨船碼頭還是一旁的渡船碼頭,看見的事情確實讓人難受,大夏帝國的底層人按理說和他沒有絲毫關係,受辱的林河邊,不過是萬千螻蟻中的一隻罷了。

可他就是按捺不住那顆凡見不公,便要出手的心,這是他的一顆俠心,也是他的夢想。

「商會的到來,剛開始對我們很友好,給我們安排工作,我們也很努力的去做,他們給我們許諾美好的生活,許諾進城的資格,河灣城說起來是所有人都能進,可我們這樣的人進去了又有什麼意義呢?既不是修源士,也不是源術師,什麼都不懂,連份謀生的事情都找不到,那城裡消費又高,還不如就在這碼頭呆著。」聲音聽上去有些低落,向生活低頭,可又心有不甘,縱使心有不甘,卻沒法改變生活,只能如此苟活著。

「那些商會越來越多,越做越大,商品的來向越來越豐富,去往的地方也越來越多,剛開始,他們甚至決定去河對岸建造另一座城池,只是河對岸的環境不適合造城罷了,河灣城的倉儲費用水漲船高,讓那些商會吐出更多的利益來,於是那些商會便開始剝削我們,我們碼頭人的生活越來越艱難。」一說到商會,他的語氣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漸漸的,那些商會的胃口越來越大,許諾的美好生活早就成了長輩嘴裡的神話,長輩那一代也漸漸的離開這裡,去尋找新的生活,我父親一直說我們林家在這裡祖祖輩輩是為了守護,可是守護什麼呢?我至今不知道他守護的意義何在,若是連自己的家都守護不下,還能守護什麼東西呢?」提起父親,林河邊的眼裡散發著些許怒意。

「唉,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們這些人瞧不起那些流民們,那早些年因為戰亂或者災難,亦或者只是有大能之人爭鬥之下的些許餘威導致家園喪失的可憐人們,我們在這裡生活,瞧不起他們,可他們吃苦耐勞,願意去做任何事情,直到他們取代了我們為商會服務的機會,我們成為了真正的碼頭流民,成為了任勞任怨,任打任罵的最底層流民……」

林河邊划著漿,自言自語的喃喃著自己的故事,柳葉梢的一些話讓他觸動良多,但事實卻是自己沒法對生活做出改變,河對岸就快到了,他的故事也漸漸停止,表情有些悲哀,又有些掙扎,直到對岸,好像下定決心似的說:「二位公子如果願意,我想跟著二位公子去闖蕩江湖。」

好像想要邁出那一步,離開這個地方,這裡除了枯燥和乏味,以及沒有休止的恥辱、痛苦的回憶以外,什麼也不剩了。

「我渡二位過河,二位也渡我過河。過了這河,我不想回頭了。」林河邊的眼睛閃著光,看看柳葉梢,又看看甘軒寧。

柳葉梢的本心是過了河,給一大筆,一筆遠超常人可以擁有的源石給這林河邊,祝他一臂之力,讓自己舒心一點,聽到林河邊的話,實際上是想拒絕的,可是看著那眼裡閃爍的光芒,那滿是希冀的光,柳葉梢實在不忍心磨滅他。

「你也許明天就會死。知道嗎?」暗處還有那蛇門的人盯著他們,他們要去往的地方也是急難險阻,要越過的山河還有多少,要斬殺的源獸還有多少,要面對的人心還有多少?柳葉梢想幫他,但也怕害了他。他沒直說好,也沒直說不好,而是講了講林河邊未來可能面對的事情,死亡。

毀掉一個窮人的兩個辦法,一是讓他永遠接受窮的命運,二是讓他知道富有的意義,然後剝奪所有一切,讓他重歸貧困,他會在原本滋潤的貧窮裡邊度日如年。

「呆在這裡,我已經死在河裡了。」林河邊直直的盯著柳葉梢說。

柳葉梢揮了揮走,示意林河邊跟上,此去西行,便成了三人。甘軒寧看了看林河邊,卻沒有說話,在他心裡,主心骨是柳葉梢,只要柳葉梢能夠帶著他去到劍門裡邊就好,至於怎麼去,和誰去,他毫不在意。

柳葉梢回頭看看滄江,又看看林河邊,遙望遠遠的西邊,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好像,沙僧就是唐三藏在河邊收復的?

搖了搖頭,離開這河對岸的碼頭,三人往前走去。

……

河對岸這碼頭顯得粗糙許多,這裡的碼頭確實是一個很古老的碼頭了,但是從河灣城來這裡的人越來越少,因為河流的這邊是淤泥地,夏天的洪峰到來,這邊的淤泥地會被徹底埋在水下,成為江的一部分,過了淤泥地便是一小塊林地和草地,然後便到了蛟湖,荒石山嶺下的蛟湖,據說那裡住著大夏帝國僅存的最後一頭九階源獸。

淤泥地上邊有長長的木板搭成的簡單浮橋,這裡的淤泥非常奇怪,淤泥顏色均勻的出奇,甚至能夠感受到非常高的源氣能量,可偏偏沒有任何生物或者源獸生存其中,這裡也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沒有什麼淤泥吃人的奇異傳聞,只是安安靜靜的做一片淤泥地。

「你剛才說,你父親在這兒不願意離開是因為林家祖祖輩輩在這兒守護?」柳葉梢總覺得這片淤泥地不簡單,隱隱感覺這裡有什麼秘密,聯繫已有的線索,唯一能引起注意的就是林河邊的那些故事。柳葉梢倒沒懷疑林河邊講述的事情,那真情實意以及沒有撒謊的動機來看,故事應該都是真實的,即便有沒講到的地方,他相信只是林河邊自己也不明白。

問了也是白問,林河邊的生活簡單的出奇,更多久遠的林家秘辛早就失傳了,即便有什麼林家守護的東西,也將隨歷史沉入江里去。

如柳葉梢心中所想,林河邊回答的也是不知道那所謂的使命是什麼,可是正面回答的時候,眼光卻有些躲閃,柳葉梢感覺林河邊應該是知道、了解一些的,可並不願意講出來。

看著這平靜的淤泥地,柳葉梢已然察覺到其中的不凡,可就現在來看,也沒能力和機會去探查其中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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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能特工欲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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