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五章 休戰

第五九五章 休戰

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昏沉的賀難猛然驚醒,嘈雜的營帳頓時隨着他的醒轉而靜默下來。

由於不確定賀難恢復的時間,但會議又不能因為一個人的遲到就延後,所以魏潰就把賀難搬到這屋頭裏來睡,要是他始終不醒,那就等會議結束之後再給他搬回去就是了,而一旦他醒過來,那就可以立刻參與到討論當中。

賀難也是爭氣,或者說他實在受不了周圍這群人的胡言亂語了,所以他被迫垂死病中驚坐起,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喝水。

「我說……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令人意外的是,大祭司海日古也坐在阿祀爾的軍營里,不過他對參與眾人的議事沒什麼興趣,只關注賀難而已——從魏潰口中他了解到了賀難肩膀到胸口的黑色紋路似乎是某種詛咒所致,但若想得到更精確的信息,還得賀難本人親口說明才是。

賀難吞咽了一大口冰涼的泉水,他才意識到海日古的問題指向的是他疼痛的來源,然後低頭觀察著自己身上的異變——這黑色紋路之前初具形狀,在劉郎中的用藥之下淡化了許多,幾乎達到了不可見的程度,但現在看來劉郎中也未能完全消去,只是壓制在體內而已。然而萃玉露除了激活自己的身體之外似乎也喚醒了詛咒,於是趁著自己的本身極為虛弱時,這壞東西企圖喧賓奪主。

「有點兒疼,嘶……」賀難突然又感覺那痛楚襲來

,不過程度倒是比方才輕了一些,而在這樣反覆了兩次之後,賀難終於確定了劇痛發生的規律。

「真炁每次流經中庭都會引發一次疼痛……看來那就是每行一個周天……」海日古煞有介事地念出自己的看法,然而下一個剎那他突然神情一僵,目光透過面具扎在賀難身上:「你說……你每次疼痛間隔多長時間?」

「一刻鐘多一點兒吧……怎麼了?」賀難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麼海日古反應這麼大。

海日古虛著兩隻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念道:「你知道么?這裏面的說道可大了……」

已通經脈之人,一次周天循環是七十二個時辰,也就是六天的時長——隨着修為的增長,這個速度會越來越快,這也代表着炁海從枯竭到充盈的速度越來越快。

像是海日古本人,不到一日就能完成一個大周天,這已經是相當了不得的速度了——然而賀難的速度……還是他的七倍左右。

雖然周天循環的速度某種意義上能夠反映出修士的實力,但快成這個樣子……還是大祭司生平僅見。

「那你就有點兒孤陋寡聞了吧,大祭司可曾聽聞仙人體?以你為例進行衡量,仙人體一個周天只需要一個時辰便可完成,豈不是你的十倍?」賀難沒當回事地笑了一聲,便又得意道:「我看這恰恰說明我天賦異稟嘛!」

沒想到海日古搖了搖頭,口吻十分嚴肅道:「你

也知道,那種極其特殊的體質叫做仙人體,豈是尋常凡夫俗子可比的?仙人體一事我倒是聽家父說過些,要知道,這仙人體之所以神奇,不只是因為天生氣脈暢通無阻,炁海造化信手拈來,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免承受任何負擔……」

「你以為一日便是我的極限速度了么?那可遠遠不止。但這是『最適合』我身體的速度,再快下去就會為我的身體帶來不必要的風險——超過了身體承載極限的力量可不叫天賦,那才是真正的詛咒。」

海日古抓住賀難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讓他靜靜地體會自己的炁象變化,而賀難的表情也很快就隨之改變——愈發驚詫。

大祭司體內的真炁流轉速度在極速攀升,很快便超過了自己,直到達到與小郁差不多的水準。與此同時,整座營帳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隨着大祭司長吐一口氣,他的氣息又迅速衰落下去,直到恢復常態,然後才道:「明白了吧……當境界達到我這種地步,也能夠做到在關鍵時刻提升自己的炁,但這是以透支生命力為代價的做法。短時間問題還不大,但像你這種狀況,身體遲早會因此崩潰。你的氣脈顯然已經出了大問題,恐怕就是你服用那個什麼萃玉露所帶來的後遺症。」

一聽說事關自己性命,賀難頓時緊張了起來,連忙道:「前輩可有什麼解決辦法?」

「或許……但也是治標不

治本。」海日古稍微想了想,然後道:「你也不必着急,至少這幾日還不會危及生命,只不過你得跟我回望宙台一趟——這可不是誆你去,當年我父親初到草原之時便因為舊疾複發險些走火入魔,但老祭司卻治好了他,想必那法子還在他的書藏之中。」

「好。」賀難點了點頭,但卻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他得把這場會開完——這是他的謀划,所以要有個全始全終。

…………

王陵前的那場對峙,最後以烏爾赤退兵告終。

魏潰的及時趕到,讓烏爾赤失去了必勝的把握,而他帶來的獅格雲被圍攻的消息,更引發了一定程度上的軍心渙散。

當然,阿祀爾這邊兒也沒有去「乘勝追擊」,畢竟他們這支隊伍的目的還是以轉移為主,如果在此地硬拼——贏了還好說,但在短時間內也無力再去與另外一邊戰場的勝者爭鋒,已經捨棄的地盤暫時還是收不回來;可一旦輸了,那此前做出的所有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雙方的首領在此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保守的做法,不是因為他們因狹路相逢而膽怯,而是他們都認為自己能贏下決戰——為了爭取更大的勝算,就要放棄眼前看似美好的賭博。

一向好戰的魏潰,也沒有對此表示異議——他從來都不是滿腦子打鬥廝殺的莽漢,明白此舉對於保全巫勒人的重要性,便沒有再言語。

而眾人在得到喘息之機后

便按照原定的計劃一路向東,此刻已與德勒黑軍匯合到一處,即將進入海力虎草原、也就是暴彥巴圖部的轄區。巫勒人大多都被喬遷至此,與暴彥巴圖部暫時分享這片草場。

「果然,哪怕我們進行了騷擾,獅格雲軍隊的戰鬥力也遠非高勒的前軍所能擊破,他們還是站穩了腳跟。」阿祀爾把斥候捎回來的情報分享給賀難。

「無妨,按照你們過去的經驗,高勒部絕不會如此不堪一擊,厄勒蘇部恐怕也在趕來的路上——他們最近恐怕沒有時間來管我們。」賀難凝視着地圖,在腦內進行推演:「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巫勒百姓們休養生息,給他們發些錢糧,讓他們儘快適應新地區的生活、適應你作為新君進行的管理。

「至於軍隊,咱們可以派人守住通向西方的道路,阻擊其餘部落對烏爾赤的支援。」賀難指着地圖上的一座山脈說道:「烏爾赤的聲望全部建立在沓來舊部,諸部首領對他的信任一般,只要咱們能把部落的援軍拖住,那麼他們那個小聯盟遲早會分崩離析、不攻自破——剩下的恐怕也就是和你有血仇的莫日根一家了。」

說到莫日根,阿祀爾不禁又嘆息一聲,本來他與莫日根應該會是同一邊的戰友才對,但拉沁的無端殺戮反而將雙方變成了死仇的關係,幾乎不可挽回——本來還可以通過賀難回歸之後對拉沁進行拷問,

看他究竟是不是沓來埋伏多年的暗棋,但在大轉移的過程當中由於看守不力,卻叫他逃了不知去向。

「逃了也好……八成就是投奔烏爾赤去了,下次見面恐怕就在戰場。」一直寡言的興哥堅定地說道:「此前是我管教不力,見了他正好叫我清理門戶。」

由於拉沁是自己的部下,所以這些日子以來興哥一直都很自責,認為阿祀爾被諸部當作眾矢之的全賴自己識人不明,所以說什麼都要親手為阿祀爾補上這個窟窿。

而在商議結束之後天已入夜許久,大祭司今日是走不上了,便先行回去休息,阿祀爾卻拉着賀難說了些什麼——然後便見賀難主動到大祭司的臨時住所去了。

阿祀爾想通過賀難轉達的請求也很簡單——作為草原人,阿祀爾在接連的幾場戰鬥當中也逐漸發現了胡部人所輕視的所謂真炁居然有着如此強大的威能,不由得也想用這種功法將軍隊給武裝起來。

當然,他也知道,像賀難、魏潰乃至大祭司這種實力,是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的,但只要教習些基礎,難保不會有出類拔萃者,對日後的戰鬥也大有裨益。

對於這樣的請求,大祭司當然不會同意,且不說這種行為已經違反了自我約束的限制,更何況家傳的本事又不是爛大街的白菜,哪是誰想學就能學到的?

不過賀難還是厚著臉皮去問了,大祭司也是趁此機會拿捏住了這

混賬小子——你學可以,你要是學會了愛教給誰教給誰,但我沒那個閑情,更沒那個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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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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