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九章 賀難的高利貸

第五八九章 賀難的高利貸

陌生、而又令人莫名興奮。賀難終於意識到了為什麼包括魏潰在內的無數人,都在拚命地追求著名為「力量」之物。

不知為何,賀難又突然有點兒走神,他回想起來一個人,一些事。

「伍岳心……你他媽的可真是個天才啊!」賀難罵了一句,飽含讚歎。在伍岳心所遺留的手稿當中,明確地記錄了他的各項實驗數據與結論,而在他的多次測試當中,也確認了改良過後的萃玉露的極限用量就是三倍的標準量,只有在這個範圍之內用藥,其藥效結束過後的副作用才不會超過人體承受的極限。

只不過饒是如此,這玩意兒也要看使用者本身的承受力,有些人使用超過標準劑量就會產生相當嚴重的後果——還好賀難此前也經過了一段時間非常刻苦的訓練,至少在超負荷地用了這玩意兒之後沒有當場掛掉,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麼說來……這位大的移魂換命,難不成會是真的?既然想起了伍岳心,那賀難便繼續聯想起來——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告訴他,起死回生這種事兒簡直就是扯淡,但再一想到是伍岳心這個科學怪人,似乎又隱隱有那麼一絲可能。

不過此刻想那麼多沒有用,因為那迫在眉睫的危險已然殺至身前。

奇乞德執一根虎頭金馬槊,已催動坐騎朝賀難挺槍刺來。

胡部人雖然不喜南國修身養炁之法,但也有獨特的

鍛體之術,倒是與當初老魏在軍營時異曲同工。這虎頭金馬槊槍頭本就極重,似槊似錘,奇乞德躍馬捅來更是有萬鈞之勢,若砸著戳著當時斃命,擦著碰著也會削皮碎骨。

然而此等正攻,卻是賀難樂得撞見的,他兩腿前後分開穩紮一個弓步,雙手前後一握,恰似驅使真炁流轉。

奇乞德見了也只是哼哈大笑,他與賀難交手過一次,自然知道這小子又要使出那勞什子令人緩慢下來的怪招——當初自己沒能破招,一是留了底力,二是沒使自己的神兵,今日萬事俱備,又藉著躍馬刺擊得慣性,恐怕一槍下去便能連炁帶人都給他鑽出個透明窟窿來。

有多位名師點撥,秘葯加持,以及自身天賦尚可,賀難的修為如今可不算低,甚至其真炁雄厚不輸於許多修鍊了多年童子功的人物,只是唯有一點極大弊病,那便是他善守不善攻——無論是叫人目眩的花招還是束縛外物的濁流,都不是能有效殺傷對手的招式,只能起到輔助作用。

但須知,量變能引發質變。常態之下的賀難搞不定的事情,現在的他信手拈來、舉重若輕。

奇乞德信心滿滿志在必得,那虎頭槊已瞄著賀難的頭顱砸去,這猛將似乎已經看到了下個瞬間頭顱爆開的異響。

「啪嚓」一聲響起,咧嘴正笑的奇乞德自以為得手,但緊接着卻是連續幾聲越發清脆的爆響……令人惶恐難安!

本以為是自己的兵器碾碎敵人骨肉的聲音,但奇乞德卻忽然意識到,那聲音的源頭離自己更近一些。

近在咫尺、近在……體內!

胯下駿馬突然跪倒在地,奇乞德也頓感胸肋疼痛難忍,隨着慣性登時便折下馬來前撲,剛好落於賀難腳邊。

「別亂動。」賀難一腳踩住奇乞德那凸起的肚腩,那柄漆黑的刀鋒正架在他的咽喉處,奇乞德既想不通對手究竟使了什麼詭異妖法,也擔心賀難取了自己性命,只好任憑發落、不再動彈。

「怎麼會這樣……」縱然再讓禮都看上十遍,也不明白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奇乞德那勢大力沉的一招「虎入陣」,就算是自己也得謙讓三分,可還未碰到那小子的皮,奇乞德便自己就連人帶馬倒伏下去,令人十分費解。

為破此謎團,禮都抽出一條擲槍明晃晃地端在右手,左手又暗暗從鞍側摘下飛錘——別看禮都也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但在戰鬥當中玩弄暗器的技巧爐火純青,他這「左右開弓」鮮有人能完全避過,若是放在這兒能試出那小子用了什麼手段也不算虧。

與禮都想到一處的,還有若干名持弓騎手,只等烏爾赤指示便要齊射,但賀難也看穿了對方的想法——剛才機會大好,他本來可以一刀斬了奇乞德頭顱,但就是怕對方不講武德用遠程兵器暗算自己,才會留此人作質:「你們若想連這老兄一起射

死,那便儘管來吧!恐怕在我之前他就被射作個刺蝟了!」

奇乞德也是他頗器重的大將,烏爾赤投鼠忌器,只得暗道一聲這傢伙冒進才會著了對方的道,不過也不能全由賀難掌握局面——四名精於白刃戰的勇士立刻衝出陣來,要以身試錯。

難道這樣,他就不怕賀難對奇乞德動手了么?

答案是烏爾赤不怕——他怕的是奇乞德被用來當作「盾牌」,親手射傷乃至射殺我方大將,於全軍士氣不利,但如果是賀難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殺了奇乞德,那隻會令人更加憤怒堅決地向他出手。

不過烏爾赤也不是要坑死奇乞德,只要賀難稍微一猶豫,以奇乞德的本事自然能找到機會從刀下逃脫,或許還能參與圍攻賀難。

然而賀難並沒有按照烏爾赤的心念做出選擇,他沒有揮刀斬殺奇乞德,也沒有要挪動身體應付四將的意思,只是左手攥拳,彷彿在拉扯那無形的氣流一般。

相同的體感復現在四人身上,其中三人都因體內突然的裂骨之痛先後立撲,只有離得最遠的一人從那壓抑窒息的空間當中倉皇退離出來——或者說是因為賀難的失誤導致這個本該被拉拽向自己的人被一股巨力排斥到了陣外。

「果然……哪怕現在的我也會有失誤……」賀難見狀,不由得在心中默念,此時左手腕骨上的劇痛絲毫不亞於被他施加了「招式」的奇乞德等人,五臟六

腑同樣隱隱作痛,但為了不被人看出破綻,他也只得硬撐。

「你們都是巫勒人……阿祀爾曾經交待過,所以我儘可能地不傷及你們的性命。」現在的賀難倒也能佯裝出幾分高手風範,故而虛張聲勢懷柔道:「但也不代表我就會引頸受戮……要想殺死我,不付出幾十條命是絕對做不到的。」

眼見得連同奇乞德在內的五名高手都輕而易舉地被對方擊敗,這千名精銳當中也有少些人的情緒出現了鬆動,這不是一個好徵兆。

沓來死後,縱然自己也能指揮調度得動這些兵馬,但人心漸散卻是不可更改的,而作為現在的首領,烏爾赤知道自己必須得做點兒什麼,來讓這些人堅定地支持自己——如果在一個小小的南國人面前都露了怯,那又何談去與阿祀爾一決高下?

烏爾赤倏然拔刀,他腰間所挎的彎刀是前代大祭司留給他的神鋒,其弧如月,殺人無血。

海日古也帶他生活了許多年,在場沒有比他更加了解被稱為「真炁」的南國人修行的內功,也只有自己有機會能夠破解賀難那詭異的功法。

「來吧!」賀難從烏爾赤的眼中讀取到了殺意,他也樂於接招——賀難看不見自己的臉,但他很清楚,自己面部已然是青筋暴起、雙目見紅的模樣,萃玉露的效力能維持多久不談,但為他帶來的痛楚已經愈發強烈,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

只在須臾,烏爾赤便已呈暴烈之姿,殺入賀難周身一丈之內,其來勢之快,竟能比肩燕二哥神速!

賀難心念流轉,真炁如開閘泄洪般湧向烏爾赤所在,但這第一波施為卻是讓烏爾赤毫髮無傷。

能將義刀門的傳宗之寶禹王刀開個口子的無柄刀,與那彎月神鋒交錯,竟然也只是平分秋色,賀難只得暫退一步,卻讓烏爾赤虎口拔牙將奇乞德給救了下來。

「小看你了。」賀難從牙縫裏擠出來這四個字,聲音都在發顫。然而他那略顯纖細的左臂卻又向前一指,隨着手腕處皮膚迸裂開來,第二波潮頭未落,第三波攻勢已起!

中招之下的烏爾赤悶哼一聲,試圖用自己的意志來對抗骨骼被擠壓形變的劇痛,然而連續三聲清響綻放,烏爾赤的左肋、右腳踝以及右手腕骨竟然就這樣被無端折斷!

「我好像……已經知道你做過什麼了。」這般拚命運炁,使得賀難連乘勝追擊都做不到,身軀一歪險些倒地,而趁著賀難拄刀調整氣息,烏爾赤也咬緊牙關念道。

這古怪能力的真面目,也終於隨着烏爾赤的犯險浮出水面……

賀難的濁流,最慣用的方法便是在自身周圍的一定範圍內充滿真炁,來起到大幅度封鎖其中物體移動的效果。這個用法並不能說是錯誤的,但還遠遠不夠,因為以賀難的真炁性質來說,這只是最淺顯的一種用法。

在真炁運用之上,

傳授給賀難最多經驗的人是小郁,但說到底二者擅長的領域有所不同——由於仙人體的存在,小郁在提高真炁威力、打擊範圍上有着極其強大的天賦和適應性,但賀難卻更樂於鑽研真炁的精密操作,所以此前一直收效甚微。

但在接受了三倍量的萃玉露的強化之後,賀難的真炁強度、炁海容量、恢復速度都有了成倍的提升——如果說常態之下的濁流是泥巴、那麼現在的濁流就是液態鋼。

所以,此前只能延緩、束縛對手的濁流,在真炁強度大幅度提升過後,小郁在賀難身上的傳授也漸漸體現出來,再加上賀難對於真炁的細節運用十分有天賦。只要在領域之內,他便可以驅使這強韌的真炁從多個方向發力進行持續的擠壓,直到碾碎目標的骨肉為止,哪怕是複數個對手同時向他進攻,他也能應付的來。

當然,這種消耗也是極其劇烈的,賀難此刻已有血珠從七竅當中滾落,身體的每一寸都如同被撕裂灼燒一般,這就是利用外物強行提高境界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只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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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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