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裝傻是門手藝
黃星湖沒說話，他身後的光頭強朝趙欣博吹鬍子瞪眼睛，低吼：「趙欣博，有你什麼事啊？你特么的少攙和！」
「怎麼沒我的事了？我幫顧一格報的名。格子，不賣啊！」
顧一格：「不賣。」
黃星湖看看王心娜，說：「顧一格，你想清楚了。你食堂幫工一個月才掙幾個錢？是八百塊吧？十萬塊，抵得上你在食堂幫工一百二十五個月。一百二十五個月，都夠你讀完博士了。當然，前提是你能讀到博士。我告訴你，我打聽了，因為是第一季，霧都衛視請的都是些小明星——」
換一個人，也許會告訴黃星湖，錄一期節目就能拿到兩千塊。但顧一格卻不屑說這些，繼續：「不賣。」
「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你別後悔！」
顧一格咧咧嘴。
「六十萬！老．子把兩年的零花錢都給你！夠意思了吧？」黃星湖咬牙喊。然後，見顧一格依舊不為所動，他臉上的真誠就變成了仇恨，咬牙切齒，一邊點頭一邊問：「真不給面子？」
顧一格冷冷地看他一眼，轉身走人。
顧一格走路一向很快。而他才走到樓梯口，王心娜在後面喊：「格子，等等我。」
他只好站住。
「採訪一下，你參加《和明星談戀愛》的動機是什麼？」
顧一格見她拿手機對着自己，趕緊擺手：「關了。」
「我在直播呢，我說有個同學是這一季《和明星談戀愛》的素人嘉賓，他們不信——」
顧一格翻起了白眼，轉頭，準備快步走掉。
這個時候的顧一格，還有點怕鏡頭，並不習慣出現在鏡頭上。他覺得吧，在別人手機或者電腦屏幕上的自己，那和動物園裏的猴子沒什麼兩樣。
嗯！有點奇葩的想法。
黑著臉的黃星湖正巧出現在教室門口，他朝顧一格喊：「顧一格，綜藝節目那麼好上的？你有演技嗎？你有顏值嗎？你上去電視，只能扮小丑！你就等著出醜吧！你會出醜的！」
顧一格聽見這話，邁出去的左腳又縮了回來：「黃星湖，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本來，我對《和明星談戀愛》並不感冒，但是現在，我上定了！感謝你的激勵！真的。」
黃星湖笑，肆意地嘲笑：「我等著看你出醜！」
顧一格也笑，得意地笑：「行啊！我就當還沒出道就已經有黑粉了！」
「黑你么的黑！」光頭強開口罵。
顧一格眼眸一縮，向他走過去，
光頭強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顧一格打人啦！顧一格又打人了！」
那邊廂，王心娜對着手機說道：「大家都看到了，怎麼樣？我沒騙你們吧？」
顧一格登時滿頭黑線，差點就爆出粗口。
王心娜，損友！
「顧一格，你別得意得太早。你以為你拿到邀請函就上定節目了？呵呵，幼稚！」趙帥不知道何時也出現了，朝顧一格喊道。
顧一格看看他，搖搖頭，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他說：「是趙製片嗎？我是顧一格。我想好了，我願意參加這一季的《和明星談戀愛》。」
次日，上午課間，顧一格正在座位上伸著懶腰，手機響了。電話是院長辦公室打來的，讓他立即去陳副院長的辦公室去一趟。
顧一格開始還以為黃星湖和趙帥等人真因為籃球的事情鬧到學院去了，到了那裏才知道，陳副院長找自己，居然是為了《和明星談戀愛》。
陳副院長四十歲出頭，戴副眼鏡，看上去溫文爾雅，而且，待人接物非常的和氣：「你是小顧同學，坐，坐，李秘書，給小顧倒杯水。」
顧一格在沙發上坐下，接過水杯道聲謝，然後靜靜地看着陳副院長。
陳副院長靠坐在椅子上，雙手互握放在腹部，問他：「今天找你來是這麼回事，你是不是入選霧都衛視的《和明星談戀愛》節目了？」
顧一格點頭：「是。」
「沒簽合同吧？」
「還沒有。」
「哦。那向你們系領導報告了嗎？」
顧一格眨巴兩下眼睛。他是真不知道這事還需要向系領導報告。因為在和《和明星談戀愛》節目組溝通的時候，趙製片在電話里說了，只要他同意參加，那麼學校的工作由他們來做。「沒有，」他如實答。
「小顧同學，你這就不對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以不向系裏報告呢？你要知道，你在這裏，首要的身份是航大的學生，你的一言一行，都和我們航大的形象、聲譽有着莫大的關聯……」陳副院長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漸漸嚴厲，上位者的氣勢漸顯：「……你或許會覺得，這是你個人的事情，和學校關係不大。真是這樣嗎？就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有關你的片段錄製，會有很大一部分在校內。既然在校內，那就牽涉到學校的形象問題。小顧同學，我問你，你覺得自己能代表我們航大嗎？」
顧一格沒吱聲。他在人情世故還有社會閱歷尚確實有欠缺，但絕對不傻。況且，黃星湖和趙帥等人之前的言語，已經為他打過預防針了。陳副院長忽然說出這番長篇大論，聯繫上黃星湖和趙帥等人的言行，等於是圖窮匕見了。「院長，您的意思是？」他問。
「你能入選霧都衛視的《和明星談戀愛》，這是好事。我們幾個校領導商量過之後，一致認為，這是宣傳我們學校的一個機會。所以，一定要慎重對待。小顧同學，我還是剛才那個問題，你覺得，自己能代表我們航大嗎？」
在陳副院長期待的注視下，顧一格認真地想了想，答：「能。」
陳副院長不禁大跌眼鏡——這個顧一格真是來自小山村嗎？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不知謙遜為何物？他眉頭微微一蹙，說：「顧同學，看來你沒聽懂我的意思。」
「陳副院長，我聽懂了的，」顧一格很「不諳世事」地答：「因為我代表了我們航大，所以我在錄製過程中應該更加嚴格地要求自己，要藉助我的表現，把我們航大的優良學風、優美的環境、強大的師資力量和科研實力給宣揚出去，讓更多人看到我們航大的美好。陳副院長，是這樣吧？」
顧一格說完，很乖巧地笑，露出一嘴大白牙。
當然，在陳副院長眼中，他現在的形象，只能配以「面目可憎」這四個字。
陳副院長看着他，那是相當的無語。這個顧一格，他是真單純呢，還是傻呢？他就沒聽出來自己的言外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