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望江南,出兩望 第二十章 仗劍無馬下江南

第一卷 望江南,出兩望 第二十章 仗劍無馬下江南

白子九入兩望城之時,確實不曾想到自己會如此之快離開,所以難免有些惆悵。

再加上他所期盼的鮮衣怒馬仗劍走天涯,再一次落了個空,就更加的沮喪了。

「老白!」白子九垂頭喪氣的走在最後對着身前的老白喊道:「馬呢?」

老白身子一頓,隨即停下緩緩轉身說道:「他們沒說要馬啊,我就沒安排。」

白子九聽罷雙眼一瞟,嘆氣道:「也不知道是誰剛才在城門口,信誓旦旦的說衣食住行離不開他,這剛出城門,就原形畢露了。」

如此一說,饒是老白臉皮再厚,此時也有點掛不住了,低垂個腦袋,灰溜溜的先行於白子九幾個身位,遠遁而去。

對此白子九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嘆了口氣,便繼續緊跟眾人向前走去。

出兩望的這段路還有些典型的北朝風光,雖一路平坦,但着實是有些不太好走。

若是按照實打實的境界來說,白子九和老白應該是一行人中的墊底了,再加上白子九本身情緒不高,更是被落的遠遠的。

曹司倪出了城后原形畢露,纏着那童三月的侍女就不撒手了,也不管是不是討人嫌了去。

老白理虧,巴不得離白子九越遠越好,如此一來,就只有紅衣陳萍安離白子九最近了。

「陳三小姐」白子九出聲道:「咱倆之前也算是認識了,此次重遇怎生疏了不少?」

陳萍安回頭看了一眼白子九,慢下步伐,嚴肅的說道:「之前萍安不知九公子身份,多有衝撞,還望九公子恕罪。」

「別!」白子九一聽趕緊伸手打住陳萍安的言辭。

「你現在如此言談,一點都不颯了。」白子九惋惜道。

陳萍安沉默了一會,低聲道:「父親有令,陳家後人生死效忠九公子,此後萍安為九公子侍女,供...供九公子差遣。」

說完后陳萍安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剛才所言也算是難為她了。

自小驕縱慣了的陳三小姐,何時對一個男人說出此等話語,白子九自知此言並非陳萍安的真心話,也不多說。

加快了幾步上前,與陳萍安並肩道:「不用管老陳所說,我白子九再落魄,也輪不到你這陳家後人為我擋刀擋劍的。」

「九公子何必如此言語」陳萍安輕蔑道:「這一路上跟着的死士不都是擋刀擋劍的嗎?為何僅對萍安如此說呢?」

白子九早前遊離市井多年,陳萍安的話外之音他又怎會聽不明白,定是覺得自己貪圖美色的妄言了。

白子九搖了搖頭不再多說,早先的惆悵低落一掃而空,大步向前走去。

有時候,有的人,連逃避的低落都是奢侈的......

自打白子九離開,兩望城裏就井然有序的按著白子九此前的計劃依次行事。

新進送到西的閑散游勇被盡數打撒,分派到出自王家大院的死士群中,算是老人帶新人了。

張一刀、慕容德德、牛雙喜以及王初七此時正在送達西的後院中圍桌而坐,從氣氛上來看,竟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

許久的沉默后,老道士牛雙喜率先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酒壺,隨意說道:「你張一刀和王初七大不了就打一架嘛,贏的去南邊不就結了?」

此話一出,並沒有得來回應,張一刀和王初七皆是沉默不語。

如若按照白子九最初的安排,本應是慕容德德、曹司倪與王初七同行,不知怎的白子九臨了突然改了注意,帶上了曹司倪。

南行之旅,就剩慕容德德和王初七兩個人了。

本來這也沒什麼,兩人同行也算是美事了,畢竟此前白子魚的遺願也是撮合了兩人。

但不承想,一向對白子魚白子九姐弟倆使命必達的張一刀,這一次吃了車軸了,死活不同意兩人南下,讓他說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更奇怪的是王初七那你去就你去的態度,按理來說算是遂了張一刀的意了,結果反倒讓張一刀更加怒火中燒。

這才有了此時的尷尬場面。

「不是,小慕容,你想帶誰你說句話成不?」牛雙喜見沒人回他,便將目光轉到了慕容德德身上。

畢竟此事也算是因她而起,牛雙喜這麼問也算是沒毛病。

只不過,牛雙喜顯然是錯估了女子的脾性,他哪裏知道這時慕容德德的火氣那不比兩個大男人沖。

慕容德德一聽了牛雙喜的話,立馬脾氣就上來了,有些怒氣的說道:「你在教我怎麼做事不成?」

「我...」

「閉上你的嘴!有那功夫多灌兩口酒把自己喝死不好嗎?」

牛雙喜一個我字剛剛說出口,就被慕容德德出言打斷,並且還不留半點情面。

牛雙喜知道自己討了嫌了,也不多說,當真拿起酒壺狠灌了自己兩口。

慕容德德瞪了一眼牛雙喜,轉過頭來對着張一刀和王初七冷冷說道:「姓王的,你別覺得我慕容離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收起你的清高,別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張一刀,平日裏你我只是共事,希望你能好好分清楚。」

「多的我就不說了,小九兒如此安排,那就如此行事,掙個屁的掙。」

說完便先行一步走出了後院,只留下三個男人坐在原處。

此時只剩三人,張一刀和王初七是兩個出了名的悶葫蘆,這說話的擔子自然落在了牛雙喜的身上。

「情之一字,耽誤事啊!」牛雙喜醉醺醺的說了這句沒有頭腦的話,便不再繼續深說,識趣的換了個話頭:「張一刀,小九兒留咱倆守在兩望城是有講究的,畢竟這可是呈北啟南的要地,你這一夫當關的勢頭缺不了!若是小九兒在南邊舉了旗,兩望城沒你守不住!」

「至於去南邊的事,還真就非王姑爺莫屬了,張一刀你可別忘了他的身份,那不僅是郡主的夫婿,還是那大梁的四皇子呢!」

張一刀聽罷默不作聲,只是握緊的右手略微放鬆了些。

牛雙喜瞟了一眼,又轉頭面向王初七,但是看着王初七那全然不在意的樣子,到嘴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畢竟想和王初七講些什麼還真是件天大的難事了,那王初七可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原來有白子魚在,還能在白子魚的勸解下聽上幾句。

自打白子魚走後,王初七的性子比從前更甚了,怕是神仙下凡都說不動他。

「王姑爺,兩望城內你不用憂心」牛雙喜頓了頓,還是一反常態的正經說了起來:「郡主的仇我們記得,不會忘也不能忘,小九兒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比你認識他還要早上一些,現在奉他為主,平日裏雖然胡鬧了些,但大事上我們不含糊。」

「如今放他南下,說好聽的是磨礪他一番,說打心裏的大實話,那就是我們能力不行!得讓主子以身犯險去!」

「送到西的名聲終究只是鄉野中上不得枱面的刺殺之名,若是沒了兩望城這約定俗成的世外之地。有把子兵馬的,誰滅不了送到西?」

「假若小九兒過些日子真在南邊舉了旗,我們總不能拖累他不是,郡主換他生,那我們定不能讓他死咯!」

「所以,南邊也請王姑爺多擔待着點了,有的名聲不要太過在意,能屈能伸才是真丈夫!」

平日裏沒個正行的牛雙喜,此番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也算是掏心窩子了。

不管說的中不中聽,反正張一刀是聽的熱血澎湃,眼眸中都差點蹦出火花來。

而王初七聽了這肺腑之言,則依然面無表情,只是起身時說了一句知道了,便走出了後院。

張一刀眯眼看着遠去王初七的背影,沉聲說道:「和他一貫合不來。」

「合不來也得合!」牛雙喜又恢復了平日裏的樣子,半醉半醒的回道。

張一刀聽罷看了一眼牛雙喜,想說些什麼,卻又遲疑不決,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離開了後院。

送到西的小後院裏,從劍拔弩張到針鋒相對,再到此時的孤獨一人,留到最後的是一向沒個正行的牛雙喜,他此時的酒壺中已經見了底,人也喝的多了些,倒在長凳上含糊不清的自語着:「人心啊,若是郡主你還在,又會什麼樣呢?」

白子九離開兩望城已有數日,眼前的北朝風光此時已盡數消失。

路途中以及停歇處所見的,全都是南朝的白牆灰瓦,山林綠樹。

路上行着的也都是漢服長袍,絲綢綾羅,入眼處儘是新鮮。

然而,如此新鮮的景象,卻對白子九一行人來說堪比災厄。

自古以來胡漢間仇恨叢生,彼此敵視,白子九雖換了漢服,但言談舉止間皆是胡人的氣質鄉音,所到之處儘是眾人的白眼。

簡直窘迫的不行。

起初南越太女童三月還會饒有趣味的站在一旁看笑話,但過不了多久就被白子九強拉硬拽的安上了同夥的名頭,成了一起遭受白眼的患難之交。

一行人不想生事,只得悶着腦袋不動聲色,隨着街上的人冷嘲熱諷,白眼相待。

只不過,忍讓有時可並不是不想生事的好辦法,這不,不一會,找茬的就撞了上來。

「哪來的雜碎,王公子大駕還不讓行!」一個臉上仗着黑痣的下人衝到白子九一行人面前叫嚷着。

他的身後是一個身着金絲溝邊白衣的年輕男子。

這年輕男子坐在馬上,趾高氣昂的俯視着白子九幾人,面孔上滿是鄙夷!

要知道公子倆字那可不能亂叫,不是公候王將,誰家的後生敢用公子二字呢?

所以這王公子來頭可是不小的!

只不過今日有些不巧了,站在他馬下滿眼羨慕的也是個公子,人稱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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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落人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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