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做自己吧
崔子凡有些看不上這些人，沒過多久就遠離了喧囂的場合，獨自一人點了份鵝肝，配著紅酒細細的咀嚼。
眾人的氣氛熱熱鬧鬧，洋洋洒洒的飄蕩在空中，如果不是他們聊著那些公司股票之類的，阿星甚至會懷疑阿星們又回到了小學的那段時光。
在那段舊時光里，大家都穿著紅白相間的校服，那時候衣服之間，還沒有對比。
阿星和崔子凡是人群裡面的兩個焦點，一個脫離眾人大快朵頤，一個遠離喧囂品味鵝肝。
崔子凡拿著一張白色餐巾輕輕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對著隨身的管家說道，「這裡的鵝肝的口感差了些，要是配上松露和魚子醬就更好了，這龍格酒店自配的醬汁有些差強人意了。」
「少爺，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叫私人廚師過來給你烹飪一份。」
「算了。這樣顯擺未免顯得太過高調，難得一次的小學聚會。」
「就這樣吧。」
「少爺，你平日里不是都討厭這種喧鬧的場合嗎？」
「沒事，有時候吵吵也挺好的。看著這些社會底層的人互相巴結，聽聽他們嘴裡的那些高見和素養，也是挺有趣的。你信不信我待會一舉杯，所有人都會像狗一樣爬過來跟我敬酒。」
「少爺說是什麼，那便是什麼了。」
果不其然，崔子凡這種焦點人物一站起來，一呼百應，全部的人都跑過來和他喝酒，他揮了揮手，又全部散了。
「像魚群一樣。」
崔子凡笑了，感覺甚是好玩。
他注意到了阿星。
沒個吃相的阿星也注意到了他。
和崔子凡四目相對的時候，阿星嘴角的醬油還沒擦乾淨，嘴裡也咬著一根德式香腸。
「為什麼他不來？」
管家笑著回應，「應該是顧著吃，沒看到這邊。」
「這種難得巴結我的機會，要是成功了，以後在這地方，他就能出人頭了，這食物...」
「能有前途重要？」
「你去問問。」
五分鐘后，管家回來了，「報告少爺，他說可以敬，但沒必要。」
「你說什麼？」，崔子凡有些錯愕。
管家怕少爺沒聽清，「他說和你不熟...可以敬，但沒必要。」
......
崔子凡眼神銳利，忽然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
他細細的觀察了一下人數，冷哼了一下。他要來了一個麥，「下面，開始進行歌舞會。」
「為了讓大家更加的熟悉彼此，找回當年的感覺，希望各位男女同學不要害羞才是。」
不少的女同學聽到了，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找崔子凡來伴舞，但是可惜，都被崔子凡給謝絕了，後來他挑了個我們班的班花，簡小雪來作伴。
他就像個紈絝皇子，一定要身材柔軟的公主才配得上和他跳舞。
班上的人數恰好對半，雙雙匹配的話，就只剩下...
一個人。
舞會的音樂開始了，他們都找到了彼此的伴侶，雖然不熟悉，但是跳舞的過程中也能有說有笑，氣氛被崔子凡這麼一弄，還真的變得更融洽了。
要是...
這份融洽能夠把阿星也融進去就好了。
阿星像個沒有要的笨小孩，一個人靜靜的站在角落裡，看著成雙成對的人翩翩起舞。
管家拿著麥，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猶豫再三，他嘆了口氣，「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伴侶了吧？」
這句話想起的時候，不少同學都朝阿星這邊看過來，眼中充滿了笑意。
「沒有找到舞伴的那個同學，你不要害怕，大家不是有意孤立你的。」
「是看你吃這些自助餐吃的這麼開心，還是不要讓跳舞來影響你食慾。」
哈哈哈。
廳堂裡面響起了愉快的笑聲。
管家看著阿星苦澀的臉，他自己也苦笑了起來，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滑落。
「咳咳。」，管家並沒有放下麥克風，他還在繼續。
阿星看著崔子凡，對方的眼中帶著譏諷。
「剛才聽同學說，你是因為聽到了免費才開始對這些食物動手的，然後就吃個不停...你別著急，我待會和大堂經理說一下...」
管家頓了頓，「讓你打包。」
哈哈哈哈哈。
大傢伙笑得更開心了。
「看，爸媽。」
「你兒子多了不起。明明只是在吃東西，卻跟個相聲演員一樣，讓大家都開心地笑了。」，阿星自嘲地笑了一下，心底有些微澀。
那個管家看向阿星，表情上充滿了歉意。
阿星和管家點了點頭，接著快步地跑進廁所裡面。
冷水不斷地沖刷著阿星的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阿星開始掉隊了，跟不上他們的步伐了，他們指著阿星的鼻頭哈哈大笑。
廁所變成了一座牢籠，阿星和那群『老同學』隔絕了開來，這裡面沒有荊棘鎖鏈，但是一想到門外的那些笑聲，阿星就寸步難行，連從廁所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鏡子里倒映著阿星的臉，臉上面的那塊疙瘩又大了幾分。
望著疙瘩的生長，阿星好像沒這麼害怕了。如果阿星已經是一個被生活唾棄的小丑...
那他就戴上這個小丑面具。
這個想法讓阿星的心臟跳的飛快，所有藏在血液中的酸楚變成了興奮劑。
腎上腺素赫然大量分泌。
腦袋幾乎快要炸裂。
「嘶啊...」
阿星捂住快要爆開的腦袋，閉上了眼睛。
疼痛過後。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鏡子的旁邊，站著一個小丑。
這個小丑他保持著和阿星一樣的姿勢，電卷了的墨綠色的頭髮梳成了大背頭，隨意而又凌亂的搭在上面。
他穿著一身粉紅色條紋的筆挺西裝，張揚而又大膽，黑綠色加橙色的斑點的領帶，和這套花里胡哨的西裝相得益彰。
他的面色蒼白，好像給塗改液噴過，嘴角是被口紅圖畫過的痕迹，一抹笑容向上揚起。
但是這個小丑沒有笑，他在哭。
從眼眶跌落的淚珠哭花了他的妝容，那表情很悲傷。
你見過在四下無人的深夜一邊醉酒一邊流淚的上班族嗎？你見過那些在地鐵中啃著麵包的中年人，忽然就無聲無息哭起來嗎？
就是那種表情。
這張悲傷的臉讓人感到難過，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成年人的眼淚，都是悄無聲息的。
他靜靜的哭著。
阿星忽然回過神來，鏡子裡面不是只有阿星一個人才對嗎？
阿星嚇了一跳，瞧了瞧空無一人的旁邊，頭皮忽然麻了。
這鏡子里的是人是鬼！
阿星鼓起勇氣，再次看過去鏡子的時候。
鏡子里...
這個小丑站在了阿星的背後。
他比阿星高了一個頭，淚痕和白色的濃妝凝固在了一起，他表情平靜，讓人不知悲喜。
最後，他把頭靠在了阿星的後腦勺，從後背緊緊的抱住了阿星。
他抽出一張有力的手掌，死死的按住了阿星的臉。
這觸感逼真且窒息。
阿星以為他要害自己，但是那表情，卻像是抱著他的愛人，他的故人，既憐惜，又懷念。
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被這個小丑手掌碰過的那個疙瘩正在成倍的生長著，一半的小丑面具鋪了開來，印刻在了阿星的臉上。
阿星想起那個從天橋下跳下來的小丑，阿星想起了那個慘死之後連臉都沒了的小丑，他內心極度恐懼，開始準備掙扎的時候...
那生長速度停止了。
阿星陷入了安靜。
那小丑的手掌還在按著阿星的臉，但是人卻開始慢慢消失了，他趴在阿星的耳邊低語，鏡子上的他忽然笑了一下，他說，
「做自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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