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焚毀的古畫

就這樣華魅成為了一堆燃燒中的紙片，在煙霧中隱隱可以聽到哭泣和叫喊，但是聲音細微，並不怎麼明顯。

很莫名其妙的是，我居然在流淚，並不是煙熏的，而是被一些奇怪的情緒所感染和傳導，稀里糊塗地覺得沮喪和絕望，心裏充滿了哀愁和憂傷，彷彿心愛的東西損壞了並且未來已經毫無希望。

小黑擠在苟歸元身邊，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而苟歸元差不多也是如此。

我低聲問：「為什麼我感覺到憂傷難受？」

玉傾子低聲說：「別被影響，這是妖怪臨死的負面情愫散播開的結果。」

我：「你不難受嗎？」

此時可以聽到外面有鄰居在大聲哭泣，很悲傷的樣子，樓下同樣有人大放悲聲，還有誰想跳樓自殺，卻被別的人揪住不放。

玉傾子：「我也能感覺到那種很不舒服的心情，但是我可以控制住，再過一小會兒就好了。」

我：「這幅古畫也許很值錢，可惜沒辦法保存下去。」

玉傾子：「嗯，看上去像是隋朝的畫作，如果不是妖化的緣故，肯定無法保存到現在。」說話同時，用桃木劍把幾條紙片的殘餘部分撥到火焰中。

外面的哭泣聲更響亮了，可能有五到八個人全都在哭泣，他們打開了門走出來，相擁而泣。

樓下的哭喊聲更響亮，想跳樓的那位倒是被拖開了，別的人卻表現出更糟糕的情緒，有人在大聲懺悔，說要回家去找份正當工作，從此再也不搞騙人的勾當，有人在表示對不起親人和朋友，有人只是哇哇大哭，如此等等。

這時焚燒華魅已經進入尾聲，即將結束，最後的一點紙片也在燃燒中。

十幾秒鐘過後，我首先恢復過來，感覺到奇怪的輕鬆，彷彿剛剛扔下了可怕的重負，得到了解脫。

外面的哭聲停止了，有人在表示剛才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悲傷，而現在卻沒事了。

地面上只剩下一小堆灰燼，千年畫魅就這麼煙消雲散，他原本可以成為一幅價值非凡的古畫，但是他卻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妖怪，然後被消滅在此地。

我抹去臉上的眼淚，笑起來，把小黑抱在懷裏，樂呵呵地對它說：「好貓，乖貓，你消滅了妖怪，拯救了大家。」

玉傾子：「剛才多虧了黑貓，否則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苟歸元：「華魅居然無聲無息地摸進來，也沒散發出氣味，真是可怕。」

其實是有一點味道的，發霉並且有輕微腐爛的紙就是那個味，按理說他應該能夠聞到，但他可能睡熟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玉傾子：「還有一具屍魅，和一隻道行非同小可的狐狸精，我們還不能放鬆，現在你和狗妖兄休息，我來守夜。」

我：「現在我毫無睡意，太激動了，等咱們徹底勝利了，再好好的睡。」

玉傾子：「是啊，等妖怪全完蛋了，大家可以去公園的椅子上好好睡。」

難道他以為公園的椅子是最適合睡覺的地方？真是可憐的娃，看樣子這些年吃苦太多了。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先前那些哭喊的人全都恢復平靜了，夜晚歸於沉寂，安靜得像真正的夜晚那樣。

一直趴着不動的苟歸元突然翻身跳起來，鼻子正對着門，背上的毛豎起，一副攻擊的架勢。

樓下響起什麼東西砸破了門的聲音，然後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從樓梯走上來，一路還發出可怕的低吼聲。

我緊張地問：「施媚是不是會變大？」

苟歸元：「能夠變大一點，但是不太多，至多也就身高兩米二，體積和打籃球的那個奧尼爾差不多。」

我：「哇，太可怕了。」

苟歸元：「道長應該能夠對付，只是一具大塊頭屍妖而已。」

玉傾子：「得出去，不能全擠在這裏，當心那傢伙把棚子推到天台下面就糟了。」

兩人一狗和一貓都離開了小棚子，站到外面，等待妖怪出現。

我抱着小黑，苟歸元站在旁邊，我問他：「你要不要變大，進入狂化模式？」

苟歸元語氣當中表現出輕視：「不用，你太看得起施媚了。」

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出來，聽起來像是一頭大象正上來似的。

玉傾子走上前去，雙手比劃了幾下，然後從包里掏出一卷不知什麼東西做成的線，動作飛快地在兩間鐵皮棚子之間拉了幾道，然後固定住，用小剪刀切斷，退回來，站在我身前。

苟歸元：「這辦法好。」

我：「什麼？」

苟歸元：「待會你就知道了。」

一隻挺大的頭從樓梯口伸進來，比籃球大一號，像只電飯鍋似的，色澤呈黃褐，臉面上有明顯的潰爛，頭頂有的位置殘餘一些頭髮，有的位置沒有，耳朵上方處有一片露出了頭骨，眼睛沒了，只剩下兩隻黑乎乎的眼眶，彷彿兩個洞，身材確實很高大，絕對超過兩米二十，感覺不去打籃球可惜了，沒穿衣服，看不出性別，渾身上下皮膚都是爛糟糟的，有些位置露出黑色的血肉，有的位置露出腐化的脂肪，還有的部分沾染了許多泥土，胳膊粗大，肚皮也挺大，腿很粗，整個死胖子的模樣。

看上去與平日所見的施媚完全不是一個東西，差別太大了，以往所見的施媚就算以屍體模樣出現也是一具略微有點姿色的屍體，不像現在根本就是一具超噁心並且醜陋無比的肥大腐屍。

我被嚇住了，也被噁心壞了，看着這東西說不出話來。

玉傾子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平靜地看着從樓梯口鑽出來的巨型屍體。

苟歸元發出低沉的吠聲，背上的毛豎起，嘴咧開露出尖銳的牙，似乎隨時有可能突然撲出去咬點什麼回來。

我情不自禁地退後了兩步，然後又想起不能離開這兩位太遠，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突然從後面走出來。

巨型屍魅搖搖晃晃走過來，行動緩慢而遲鈍，左臂舉起，看得出左手已經變成了大爪子的模樣，非常大，可以輕鬆地抓住一隻籃球，指甲尖銳而呈彎鈎狀，彷彿熊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