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夜半鐘聲惹人煩

「周語柯！」看到教室燈關了，下意識氣勢洶洶打算日常興師問罪的吳允晨一句話還沒說完整，生生被憋了回去。

周語柯也是一臉便秘的表情，十分無辜地看著自家晨晨。

「那什麼，我要不……先走？」吳允晨發誓，她絕沒有當燈泡的習慣！

「這位同學，能一起嗎？你們兩個女孩子也不太安全，你是吳同學吧，我叫林澤。」

周語柯：「？？？」等等，文質彬彬謙謙君子的人設什麼時候衍生出來的？

吳允晨：「……我是，你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自家不近男色生活只有吃飯睡覺的小語柯竟然開出了一片春色！

「走吧，小心台階。」樓道已經空了，只剩下了磨磨蹭蹭的三個人，樓道的燈是統一關掉的，林澤十分細心打開了手機手電筒，替兩個女孩子照著路。

周語柯：？？？這是誰這不絕對是她冷漠的后桌！

她覺得自己有個不合時宜的想法……那什麼，這傢伙，怕不是被那個什麼靈奪舍了吧？

吳允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加分加分，瘋狂加分！這個男孩子這麼溫柔肯定能照顧自家蠢語柯，而且，最重要的，長得是真滴好看！

三個人一路往回走，周語柯終於見識到了兩面三刀的真正含義，冷麵無情，在自個兒班代表著冰窟並且中午還十分冷漠告訴她靈這件事的林澤，竟然一路上有說有笑談吐不凡，幽默感爆棚到周語柯懷疑人生。

而吳允晨眼裡的欣慰，幾乎快要溢出來了，沒想到自家無欲無求的小語柯第一個粉紅泡泡就這麼好看！一種即將嫁女兒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完全控制不住。

「我要從這邊走了，你們兩個女孩子小心點哦，真的不要我送一下嗎？反正我也沒什麼急事。」林澤依舊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模樣。

「沒事，你就放心把語柯交給我吧，這麼多年了，我還沒把她弄丟過呢。」吳允晨大義凜然。

周語柯簡直沒脾氣了，這讓她說什麼好，吳允晨這個賣國賊，這個敗類！很顯然，吳允晨已經被某人三言兩語哄得暈頭轉向，她們這麼多年純純的革命友誼估計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和太陽肩並肩去了。

「語柯啊，咱倆分了吧。」林澤離開后，吳允晨痛心疾首開口。

「……幾個意思？」

「就你理解你那一種，就是……我這種沙雕網友戲精路伴是吧，存在是沒有價值的，懂我意思吧？」

「……沙雕網友本人沒錯了。」周語柯無語望天，果然，革命友誼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勸你一句，這可不是什麼小白兔。」

「嗯嗯嗯對對對是是是，我們語柯肯定比我了解。」

「聊不下去了，朋友再見吧。」

「別啊，我就陪你這一段，嗯，這段路上，你是完全屬於我的。」

「哦？是嗎寶貝兒？」路燈下，周語柯勾起嘴角，「今晚，去我家吧，床都給你鋪好了。」

「我擁有你的靈魂就好了，肉體什麼的，得留給別人對吧？」吳允晨擠眉弄眼。

周語柯卻沒了再鬧下去的興趣，她其實是認真想要吳允晨過來的，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又聽了疑似鬼故事的靈的傳說，雖然她向來自詡大膽，到底還是個妹子。

「真不來？」周語柯語氣半真半假，聽起來像是玩笑話，吳允晨也沒當真，哈哈笑著過了。

周語柯撇撇嘴，算了，晨晨媽媽也不可能同意她突然出來住同學家的。

「被妹子拒絕了，小爺只能一個人快活了。」分開前，周語柯十分誇張地感嘆了一句。

「你個小渣渣，後宮佳麗三千萬，老子才不跟你。」

「行了吧你，趕緊回去吧，我走了。」

「嗯，拜拜。」

開門鎖門開燈開電視一氣呵成，直到屋裡有了人氣，周語柯才放下了書包，倒了杯水放下，卻沒有喝。

還不到十點，睡覺太早了，晚自習發憤圖強的她也沒有什麼作業可寫，而且，就算有，她大概也寫不進去了，索性看會兒電視睡覺。

晚上沒有什麼特別好看的節目了，周語柯隨便放在一個綜藝上，大概這種輕鬆愉悅的氛圍最適合現在的她了，當然，前提是這個節目能讓她身心投入。

「嘟，嘟，嘟，喂？」周語柯到底還是不能完全被吸引住，忍不住打了電話給自家母后，響了幾聲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

「媽媽，你還沒睡呢吧？」

「沒有呢，怎麼了？」

「沒事，就是晚自習回來了，作業也寫完了，這會兒閑著，給你們打個電話問問。」

隨意聊了些家長里短，時間也匆匆過去，自家父皇母后剛剛電話上說大概還要一周才能回來，也就是說，她還要撐過一周。

洗漱了一下，周語柯終於躺下了，遇到這種事，她通常只有兩種做法，第一種，人之常情，逃避，她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現在顯然不是她主觀上想要逃避就能解決的，所以，她只能選擇第二種……克服！

周語柯記得她小時候怕的東西特別多，怕黑，怕蟲子，怕高，怕疼……長大一些，她發現這些東西都是她不能逃避的，必須面對。

比如，長大一些就要晚上放學一個人走，她必須學會面對黑暗。於是，她強迫自己晚上在屋外玩，努力去想那些恐怖的東西，時間長了，習慣了，恐懼也就沒了。

再比如，她怕疼，就強迫自己忍受疼痛，習慣了那種疼，她就不會再害怕了。

所以周語柯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特別矛盾的存在，一方面簡直聖潔如白蓮，對什麼都很同情，另一方面，又十分狠毒，對自己下手，特別狠。

無法逃避了，就面對吧。周語柯做出了一如既往的選擇，反正睡不著。就整理一下思緒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本著這個想法，周語柯決定，姑且相信這個靈的存在。根據林澤的描述，靈其實是為了守護自己愛的人而留在世間的，那就說明，靈這種東西，其實是沒有什麼惡意和攻擊性的，可以這樣理解吧？

既然沒有攻擊性，也就對她造不成傷害，那她怕什麼啊？想通了這點，周語柯蓋上被子，睡覺吧，快十一點了，還不知道那個靈什麼時候敲鐘呢，防止明天上課睡著，今天就早早睡吧。

這樣說服自己，周語柯竟然真的慢慢睡著了，她這段時間也是真的累，晚上本來應該好好睡的，但是如影隨形的鐘聲實在吵得她睡不好，直接導致了白天上課沒精神。

想睡不敢睡的感覺真的非常難受了，雖然以前她上課也可能睡著吧，但至少還能控制一下，實在控制不住還可以讓自家崽兒幫著掩飾一下，現在呢，她是完全沒有掩飾的精力了，睡了就會被抓，簡直要瘋了。

「咚，咚，咚……」幽遠雄渾的鐘聲準時響起，凌晨十二點，這個時間也真的很讓人崩潰了。

周語柯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腦袋，雖然知道靈是沒什麼傷害性的，但是任誰這個時間聽到這種聲音，恐怕都會不由自主想到午夜驚魂經典橋段吧。

「外面那個靈真該感謝我沒有起床氣。」雖然周語柯也知道這個想法有點不合時宜。

忽然想起有一段時間鄰居裝修房子，她午覺睡不好，自家母后特意買了隔音耳罩給她，不過周語柯內心其實是拒絕這個耳罩的，沒什麼特別的原因，這東西戴上睡覺不舒服！她基本上沒有用過那個耳罩，不過現在看來，所有出現在自己生命里的東西都值得感謝，說不定你萬般嫌棄的某個東西，在某一天你會忽然感謝它呢？

周語柯被自己苦中作樂大義凜然的哲學思維感動了一把，她這種精神可能也比較難能可貴了，她自己稱為樂天派，自家晨晨稱之為混吃等死到一定境界產生的不合時宜的思想覺悟。當然，周語柯對這種說法欣然接受，畢竟她認為自己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個不愁吃穿的特大號人形米蟲。

當然了，比起不愁吃穿的人生終極目標，現在的她顯然只想睡個好覺。

翻出來慘淡到已經落了灰的耳塞和耳罩，周語柯不由嘆了口氣，太對不起它了，她保證，以後不會再說它雞肋了！

回到床上，鐘聲已經停了，彷彿真的只是報時的，正因如此，周語柯之前才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當然，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報時聽起來還是很瘮人。

心滿意足戴著耳罩躺下，周語柯總算能安心睡了。

然而……

「咚，咚，咚……」

「……」靈的能力果然不是她們這些凡人可以理解的，周語柯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一點鐘，很好，外面那個什麼靈，你要是能聽見我的想法，請記住，小爺現在警告你，再給小爺準點報時，小爺就真的跟你急了！

「咚……」

「……」啊啊啊！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