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山可容二虎？
一雙墨染黑眸久久的凝視她哀傷的側臉，秦笙艱難的收回視線。
那顆敲開他心湖的石子，漸漸的沉了底。他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你應該感謝孤兒院……」
「是呀，我一直感謝。我想多賺點錢，回去把孤兒院修一修。那樣，就能多收養一些孤苦伶仃的孩子了。」
秦笙張了張嘴，試圖安慰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心裏清楚，也許對於經歷了世態炎涼的沈瑤來說，再多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這真是個不錯的想法……希望你能夠早一天實現願望。」秦笙嗓音暖暖的。
聽得出他似乎想寬慰自己，沈瑤釋然的笑笑：「其實我不喜歡別人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我。我雖然是孤兒，但是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而感覺孤獨和苦悶。因為，我比一般的孩子得到了更多的愛……」
他嘆息著點頭，輕輕的問：「你沒去看過你的父母嗎？」
「唉，我何嘗不想……只是，沒有機會了，他們兩個在進了監獄不久，便紛紛離世了……」
她的語調淡得超乎想像，不似尋常小女子般柔弱著痛陳前情的姿態。
生命的話題似乎太過沉重，讓兩個人的心情都有點陰鬱。
沈瑤苦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不願把自己的痛苦剖析在別人面前，今天卻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他。也許是他給人的感覺很可靠吧……
試圖轉移話題，沈瑤微笑着徵求他的意見：「躺一會兒吧，坐得太久，對你的傷口恢復沒有好處。」
「好。」秦笙也真的覺得傷口很痛。然而，隱隱作痛的不止是傷口，還有心上的某個被觸動的角落。
……
一直蹲在窗戶外面的女管家，喜滋滋的回去向秦夫人報告「戰況」。
「進展的怎麼樣？」
「很……和諧！」管家滿面笑容的把他們倆剛才的對話向夫人如實稟報。
秦夫人聽完，喜上眉梢。
只是管家還有一點擔憂，「夫人，少爺和沈瑤小姐的個性都那麼強，真難想像，他們怎麼能相處的那麼好？這裏邊會不會有問題？」
秦夫人思索片刻，反問：「你說，什麼情況下，一山可容二虎？」
管家皺起眉，搖頭，「不清楚。」
「笨，因為兩隻老虎戀愛了！」
**
秦笙淺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發現沈瑤站在他的床邊，捧著那本《戰爭論》一頁一頁認真的看。
他詫異，喜歡看戰爭題材的女生可不多見！
盯了她半晌，發現她沒有半分察覺，似乎看書看得很入迷。
秦笙也不打擾她，只是靜靜的打量著。
她容顏清麗不著半點脂粉，皮膚是透明的白皙。秀挺的眉目如遠山接黛，清澈的眼神如秋波凝聚，鼻樑挺直像極了她的個性，薄唇紅潤如花般嬌嫩……
外表分明是那般柔弱，眼神里卻透著一份堅毅果敢，也最是這份堅韌，格外能打動人心。
越是看她看得久了，越覺得耐看。
她捧著書，安靜得彷彿脫離了塵世遠離了喧囂……唯有那靈動的眸光閃著慧黠神采，俏皮的唇角總是向上彎著。
秦笙的心裏不自禁的萌生了一個念頭：女人似乎——挺可愛的？
天色有些暗了，這種光線很傷眼晴，秦笙按了一下日光燈的開關，這時，沈瑤才抬起頭，把視線從書上移開，微微一笑，對上他深幽的黑瞳，小心翼翼的問：「你醒啦，感覺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我很好。」
「要起來活動活動嗎？」沈瑤一想起剛才，兩個人親密接觸的情景，俏臉不禁又燒起來。
「不用。以後看書記得開燈。」
他的語調波瀾不驚，卻不似以往那般冰冷。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沈瑤有點不適應……
她連忙說：「沒關係。光線也不是很暗，我眼力好，看得清楚。」
見他依舊盯着自己，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沈瑤才意識到這個借口很牽強，便溫婉的笑起來解釋：「你在睡覺，我不想打擾你。」
秦笙望進她清澈澄明的雙瞳，輕輕「哦」了一聲，「你到是很會替別人着想……」
沈瑤大方一笑，如實說：「環境造就人。」
秦笙沒發表意見，只是盯着她看。沈瑤大膽的望進他眼底，驚奇的發現他那眸光閃閃，竟有一絲柔情流露……
沈瑤捂著心口，因為她的心臟又開始拚命跳舞了，她竟然會以為他望向自己的眸光……有那麼一點點溫柔？
***
沈瑤強制自己眨了眨眼晴，再強制自己把視線調離！
再這樣對視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勾動天雷地火……
「總躺着，很累吧？我幫你放鬆一下。」沈瑤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所在，她把書放回原處，走到床邊把被子輕輕掀起來，幫他按摩放鬆腿部肌肉。
秦笙吸氣，他不是十幾歲的懵懂少年，做事也一向沉穩老練。特警職業，更讓他忘了什麼是衝動……他用力吸氣，以平復內心的悸動。
「疼嗎？」沈瑤見他眉宇緊鎖，雙頰泛紅，以為自己不小心碰到他傷口了。
「不疼。」秦笙看着她，忽然問：「你怎麼不坐下看書？站着不累？」
沈瑤苦笑，淡漠的回答：「合約上寫着，要站立服務。」
……
秦笙忽然冷下臉，「我剛才已經睡著了，沒人看得見。」
「這話……不應該從你的嘴裏說出來，軍人不是不能撒謊嗎？」
秦笙皺眉，眸底隱隱的燃起火光，「你又不是軍人，不用那麼嚴格的要求自己。」他指了指靠在門邊的椅子，很嚴肅的說：「以後，你可以坐在那張椅子上看書。」
沈瑤凝眉，斷然拒絕：「不用！站習慣就好了，我不覺得累！」
「我說的話，你照辦就對了。」他語調平緩，眸光卻殺氣騰騰！看樣子要發狠了！
秦少爺的氣場太太太強大了——由內而外散發的氣勢驚破人魂！他表面上明明就沒有發火，卻壓得沈瑤喘不過氣來……
沈瑤雙眼略帶怯意的看着他，猛吞口水，弱弱的說：「如果我坐下來，被人發現，會扣工資的……」
「除了我，沒人能扣你工資。」他眼睛又眯起來，表情十分嚴肅，「照我說的辦，這是命令！」
這一次，他語速雖慢，語調卻有升有降抑揚頓挫。
沈瑤苦苦一笑，她學着軍人的樣子，立正站好，信心十足的昂着頭大聲說：「遵命長官！」
說完，沈瑤掀起唇角，竟笑了。她笑得春暖花開暖意融融，由心底深處散發出來的燦爛笑容，格外動人……
秦笙被她感染著，也勾了勾唇角……當作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