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博弈(三)

兩方博弈(三)

黎玉庭一手撐著胸口,緩了許久才順了氣,心裡那叫一個心酸,恨不得立馬白眼一翻,就這麼昏死過去,這兩個丫頭,活活炸毛的貓,狠起來不留活口。

「黎哥哥,你有沒有事啊?你怎麼樣?疼不疼!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蓮茭皺著眉,一臉關切急切

見人不停的在自己胸前下其手,黎玉庭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掉了一地,一個激靈推開秦蓮茭,

「誒呦喂,我,我沒事!」

小魚雙手環胸,撇了一眼黎玉庭,狠狠撅著嘴。

黎玉庭抬頭見人被推開,想到要緊事,頓時察覺不妥連忙又湊到跟前,厚著臉皮溫柔中帶著急切問:

「那個,那個你不是離國的公主嗎?那你知道你的那個好哥哥吧,快,快去把我表姐救出來!」

終於說到正事

黎玉庭雙手緊緊捏著她的雙肩,眼睛里不斷發光。

秦蓮茭一時被問的不明所以?傻傻得晃了晃腦袋,大眼忽閃,這才弄懂什麼意思,

「哥哥?我有很多哥哥啊?太子哥哥,還有二哥,三哥!你說的哪個?」

黎玉庭見她傻乎乎的,有些焦急道:「就是那個!那個秦鎖年!他把我表姐擼去了!」

「啊?」

秦蓮茭驚訝瞪大雙眼

清姐姐被自己二哥擼去了?

難道?

她咧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二哥終於開竅了!清姐姐那麼漂亮,看來二哥要學話本子里一樣霸道搶妻了!我要有二嫂嫂嘍……」

秦蓮茭一邊笑一邊開心蹦躂起來,此時此刻

黎玉庭真想給她兩個大腦蹦子

這姓秦的沒有一個是好的?不是壞就是傻!

「你這個傻子!什麼二嫂,我清姐姐才不會喜歡上你那種手段齷齪的什麼哥哥!」

小魚終於忍不住,指著秦蓮茭破口而出。

「你,你說誰哥哥齷齪,誰是傻子,我看你才是傻子!」

秦蓮茭絲毫不甘示弱

這下好了,剛剛平息火苗有被點燃

「哎~」

「好了好了」

眼下正事要緊,只能他充當了和事老。

「求求你們別鬧了,黎玉庭就差給你們跪下了!姑奶奶們啊~」

表姐現在不知道近況如何,還有表哥,他們是武家最後的兩個後人,外祖說了如若不能將他們安全帶回家,他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別說回去敗家產,毛都沒有!

「蓮茭,你冷靜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你哥哥用了手段將我表姐關押,並且還把我表哥囚禁,這事情非比尋常,我們怕,怕你哥哥要對我表姐不利,所以!我們一路追來了離國,就是要救我表姐!」

他難得正經一回,把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眼下事態急迫他慌亂不得。

蓮茭皺了皺眉,看他眼裡急切,卻有些匪夷所思

「不會啊?我哥哥怎麼平白無故要殺清姐姐呢?我二哥雖殺伐果斷卻不會濫殺無辜啊?」

她還是想不通,不過,她卻知道,要她去救人況且要去找她二哥,估計是行不通,

因為,她現在還是個逃兵。

而且同時被兩國『追殺『

三人坐下仔細一商量又一次陷入了死胡同,眼下秦蓮茭即便是公主卻也露不得身份,越國的使臣進城已過了兩日,誰都知道,如果她現在正大光明回宮去,那麼越國輕而易舉可以給離國安上罪名。

「可她是自己逃回來的,難道一輩子躲著不回家?」

小魚不懂事態大局,心裡想的都是快點找到清姐姐。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眼下師傅不見了,清姐姐生死未卜,她好不容易遇見個離國公主卻又破滅,無能為力!

小魚眼淚一邊掉,一邊嘴裡喃喃「都這麼久了,清姐姐不知道,還活著嗎?」

兩人皆沮喪著臉陰氣沉沉,屋子裡一時險入了沉寂,秦蓮茭偷偷瞧上一眼,見黎玉庭神色頹廢撇了撇嘴

終於無奈道:「誒呀!好了好了,也不是沒有辦法!打不了我豁出去,什麼罪名,我就不信我父皇不會救我,你們放心,我父皇最是疼我。況且,我還有太子哥哥,我還有母妃!」

聽了這話兩人重燃希望,小魚擦了擦淚,激動看向她問:

「真的?」

「不可!」

蓮茭正要懇切點頭,便被這聲打斷,門哐當一聲打開,白袍衣角被風吹進屋裡,待看清來人,

黎玉庭驚呼一聲「老顧!」

待人進了屋小魚謹慎查看後方才合上門

此時八方會館的樓下,也浩浩蕩蕩進來一群士兵

為首的男人雙手負於身後,緩緩而來

一身青衣,行雲流水間尊貴畢現,待上了樓,面具下一雙鳳眼迅速掃過剛剛平靜的房門,轉身而去~

青鳥在窗台上,一顆一顆的啄著小米,木門打開,門外的護衛拱手道:「陸大人好好休息。」說完順手關上。

屋子裡寂靜清明,修長的手指抬起取下面具,另一隻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眼角,那裡一顆淚痣在手指下忽隱忽現,緩了片刻,這才踱至窗邊,青鳥見到來人

立馬蹭蹭跳跳,十分高興

手指伸出,它一躍而上,待在指上乖乖巧巧

他勾了勾唇,伸出手指輕輕在它頭頂點了點

嘴裡喃喃道:「你見到她了,可我還沒有。」

青鳥似乎沒有聽懂,歪了歪腦袋,低頭輕啄腳下的白皙皮膚,

窗外逐漸又是一個沉沉的日暮,一切都嬌艷欲滴,卻又有些意猶未盡,

此時,離宮內

看著腳下逐漸後退的玉階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這座皇宮,黎清抬頭眼眶中看著遠處萬里江山,縱使春花秋月,她始終是隔岸觀望的那處飄零,是的!她終於獲得了自由,從秦鎖年的那間屋子裡,變成了這座城,這座巨大的宮殿,

一路向北,一路宮人引路

本還能見遠處的青山,漸漸模糊,最後只能看清近處的草木

皇后的寢宮,攬月宮

黎清抬頭看著硃紅色的牌匾,朱門高閣,恩寵無雙,她心裡喃喃

腦海里不禁浮現出鳳鸞殿那整片的梧桐~

「姑娘到了,快請」

淺霜不知何時站在門內,躬身行禮,臉上慈祥一片。

黎清提裙跨過門檻,她無暇欣賞美景,始終如一,有淺霜一路引著順利進寢宮后,屋內有香氣浮動,淺紗朦朦朧擋在眼前,四處的玉雕流金,被燈火照得闌珊,光影隨著燭火一起晃動輕舞~

她見不到人,定定站著,她是害怕的,但更想探索,那個女人對她充滿誘惑。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夠掙脫秦鎖年的束縛,被帶到這裡,但她知道肯定跟著宮殿的主人有關

能從秦鎖年手中把她要來,定然廢了不少力氣。

夜裡,皇后的寢宮亮到夜深,黎清被安排在了偏殿,她躺在陌生的床上輾轉反側,眼裡映著月光,想著剛剛在殿內的對話。

「你是純熙吧?」

「說來,你應該喚我一聲姨母」

「眼下,我會儘力護你安全」

……

她沒想到,冥冥之中,讓她匪夷所思的人,會在突然之間告訴她這麼多,讓她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她被淺霜姑姑帶到了這裡,走之前,她拉著自己的手,慈祥端看許久才依依不捨放開。

她不敢相信,心裡一團亂,如麻在纏繞著,不停束縛著。

今夜的月亮比昨夜更勝,照著一處相思,兩處閑愁無處眠。

第二天一早,八方會館外人聲鼎沸,宮內派遣的儀仗跟著越國的使臣一路浩浩蕩蕩入了宮

黎清一直到天將亮未亮的時候才疲憊入睡,醒來時也差不多過了時辰,也不見有人叫她,待梳妝完畢小宮女引她出門,穿著羅雲衫的小宮女一路為她引路送她進門。

進門前,她微駐足向院里去望,雕花欄杆前有許多宮女背對朝陽在各自勞作,澆花,修剪,打掃遠處的門口光華萬千,有人大步而來。

她頓了下,那隻消一眼就認出來的藍色瞳孔—離朝的太子。

看來是真巧,出於謹慎,她趁人尚未看見自己,迅速進門,畢竟她剛到這裡,那太子藍色的眼睛只見過一次,讓她心裡不由的發慌,總覺得裡面藏著萬里戎機。

從前她在宮裡,最不喜歡一言一行頗受矚目。

眼下她到了這裡如同貓一樣,東躲西藏,任人宰割,實在窩囊,可又如何呢?她只能淡淡安慰一句不過造化弄人。

進了殿門,謝皇后似乎早就等著,桌上放著一盞快要見底的茶,窗戶外面初升的暖陽照了整個屋子,娘娘背光而坐,她輕輕行至跟前,沒有抬頭,也未曾觀察到她的神色,心裡有掛著剛剛院在遇到的人,想著要共處一室,更是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

「來了」

她聽見坐上的人溫柔一聲喚她,她輕輕嗯了一聲。

話音未落,門外帘子傳來敲擊聲,淺霜姑姑進來面露絢爛

「娘娘太子來了。」

「哦?今日沒去早朝嗎?」

她微微吃驚問淺霜

淺霜聽了,笑得更加溫柔道:「娘娘忘記了,今日休沐!」

謝皇后這才瞭然。點了點頭

「原來,那便讓他進來吧,剛好有事與他商議。」

果然,黎清趁著兩人來去幾句話,早就悄悄退到了一邊,淺霜姑姑出去請人的功夫,謝皇后回頭一看,勾唇一笑,她的那點心思被看的清清楚楚,下了軟塌過來牽她的手道:「你不必害怕,這裡是姨母的宮殿,太子也算是你表哥,進了這裡我們都是一家人。」

她看著手上輕拍的那雙包養得當的纖纖玉手,努力勾了勾唇。

她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家人,究竟是福還是禍。

太子進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母妃拉著一女子一同沐浴在陽光下,那女子一身的廣袖芙蓉長裙,櫻草色玉帶從柔軟的腰身傾瀉而下,他有一刻的晃神,這場景他好像有些熟悉,他好像看到了什麼叫柔美精巧。

藍色的眸子迅速歸於平靜,大步到了跟前。

謝皇后看著自己的兒子,帶著驕傲的慈祥,拉著黎清與他相說。

一番介紹,太子最後溫潤喚了她一聲表妹,這聲表妹不知為何,讓她有些虛晃,

可聽到正事時,早就忘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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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憶熙亭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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