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汴橋遇險

出了茶樓，一行人沿汴河邊順水而行，途中他們不時駐足觀賞汴河景色，汴河上一派繁忙、緊張的場面。河中來往船隻很多，有的在河中行駛，還有的停泊在碼頭。

眼前出現汴河上的一座拱橋，拱橋如一道彩虹，架在汴河的兩岸，橋上行人如潮，熙熙攘攘，磨肩擦踵，橋下舟楫相競相爭，好一派熱鬧景象。

朱雀扶著橋側的欄杆，讚歎雀躍，興奮地觀看河中往來的船隻，一路向前走去，一會兒功夫，已把他們兩個人遠遠地甩在了後頭，她一邊走一邊看，不知不覺就登上了拱橋。俗話說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遠，還真沒錯！這下視野更加開闊了。

橋上行人三三兩兩，說說笑笑，朱雀的視線被一隻即將穿過橋洞的大貨船吸引住了，渾然忘了自己置身的地方。這時，從迎面走過來一個挑夫，那挑夫肩上挑著一擔貨物，後面的貨物有些鬆了，他一邊走一邊不時回頭張望，只顧及後面的貨物了，根本就沒在意周圍。

「嘭——」挑夫的貨物就沖朱雀撞了過來，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身子已近往橋邊飛去，猛然感覺腳下一空，「救——」她還來沒來得及喊出，只覺身子急速向橋下墜去，嚇得她趕緊閉上了眼睛，心裡想「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可要變成落湯雞了！」腦中剛剛閃出這個念頭，卻覺自己的身子一輕，好像是有人半空把她接住了，她被一個人抱在懷裡。那人帶她凌空飛起，輕盈的身影如驚燕般一縱而出，只聽空中衣袂狂舞的聲音。那人足尖又是一點，縱身幾步，轉眼已躍上橋面。炸雷般的叫好聲從拱橋上響起，那人抱著她輕輕落地，竟是面不改色，微笑依然。

暈暈的，就像是躺在天空中，沒有河水浸濕衣服的冰冷，身上卻傳來一股溫熱的氣息，「好險，好險！原來我沒有掉下河！」她鬆了口氣，自言自語：「奇怪？我不是被撞下橋了嗎？怎麼沒掉進水裡呀？」

「怎麼，你希望掉進水裡嗎？」

眼前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怎麼好像在哪兒聽到過？她連忙睜開眼睛，眼前一張放大的臉，一雙劍眉，那紅潤的唇邊隱約帶著笑意……正在低頭俯視著她，她正躺在人家溫暖的懷裡。

「啊——？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會是我，你看到我……難道不高興嗎？」那人眉頭挑了挑。

遠遠地，汴河兩邊和橋上的人群，紛紛駐足側頭觀看，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累嗎？還不……放我下來！」

他抱著她，站在那裡一直沒有放手的意思，她抬眼向周圍看了看，發現有好多雙眼睛都在好奇的盯著他倆，還有的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由大吃一驚，連忙從他懷裡掙脫下地，遠遠地跳開了兩步，他一個大男人抱著另一個「男人」在看個沒完，人家能不議論嗎？

「我難道……是鬼嗎？躲我這么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你難道不打算謝我嗎？」

隆緒掩住眼底的笑意，抬手彈了彈微皺的袖口，兩手一抱雙臂站在那裡，略有不滿地說。

「啊？謝你？嗯……當然要謝了！那……不如……我改日請你吃飯吧？」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若不是人家挺身相救，自己現在不是已經變成落湯雞了嗎？那請他吃一頓飯好像也不過分？看此人氣度不凡，想不到他的武功也如此之高，他到底是什麼人呢？她心裡對他產生了一份好奇。

「吃飯？不錯！不錯！那……我就收下了！那我可……等著你的道謝嘍！」他望著她，眼裡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一會兒，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望望還呆坐在地上的挑夫，臉色開始沉了下來，他皺皺眉頭，手一指朱雀對那挑夫道：「你闖了這么大的禍……難道就還沒什麼話要說么？」

「這……這……。小人實在是該死！還望這位公子大人大量，還請饒命啊！饒了小人吧！小人家裡還有老母、妻子和小兒，依靠小人養家糊口呢，還請公子饒命啊！」

那挑夫聲淚俱下，身體不停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朱雀不停磕起頭來，一邊磕著嘴裡還一邊說著。朱雀心裡一陣心酸，看挑夫身穿粗布衣服，臉色有些黝黑，兩鬢已顯斑白，一臉的滄桑與風霜，可以看出此人常年在外面辛苦勞作，時常經受風吹雨淋。

「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惻隱之心油然而生，看挑夫一臉惶恐的樣子，她連忙上去扶起他：「不妨事，你不用害怕！我………已經沒事了，更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你還是放心趕路去吧……」心裡想著，「或許人家挑夫的妻子、嬌兒，此刻正坐在家門口盼著他回家呢。」那挑夫千恩萬謝，爬起來趕緊挑起擔子匆忙離去，看熱鬧的人群也三三兩兩開始離去。

隆緒有些意外，本以為她會教訓一下那個挑夫，看她不但沒有教訓他，反而還對他和顏悅色，關心體貼。他始終沒有說話，兩眼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眼裡的興味也越來越濃了，半晌他笑著搖搖頭，嘴裡嘖嘖道：「怎麼辦？九妹，我又發現了你的一個優點呢！」

「九……九……九妹？誰是九妹？」

她腦子裡飛快的轉著，「九妹！」對了，好像是自己哎，上次自己不是隨口扯了個九妹嗎？想不到這人記性如此之好，還記得這個名字，她自己反倒都忘記了。

「我……有叫錯嗎？」

「沒錯，當然沒錯了！你說發現……我優點？怎麼回事？我只知道我缺點很多，還不知道我有什麼優點呢？」這個人眼光好厲害呀！怎麼好像能看穿人的一切？朱雀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姑娘……也有缺點？說來聽聽吧，在下很有興趣！」

「誰會………沒有缺點？本姑娘的缺點可是一籮筐呢！」這人怎麼這樣啊？只不過是隨口說說，他還老是緊追不放，朱雀覺得有點招架不住了。

「說來聽聽，在下洗耳恭聽！」隆緒依舊含笑，一臉趣味的盯著她。

「我這人也沒什麼，公子的武功出神入化，叫我大開眼界，還是說說你吧，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朱雀反問一句，正想打探一下他的情況，一抬頭看見寇準和八賢王兩人匆匆從那邊趕了過來，跑得滿頭大汗，神色間還有幾分狼狽。

「雀兒！你……怎麼跑開這么遠，害我們……找了半天！」

八賢王氣急敗壞，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找了半天，她卻在此同這個男人相談甚歡，而且看上去一付很親熱的樣子，更可氣的是這男子還用一雙眼睛含笑看著她，當下臉上開始晴轉多雲，黑著臉站到了一邊，拿眼睛不斷怒視著他們。

「雀兒？誰是雀兒？是你嗎？」隆緒有些摸不著頭腦，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盯住她問。

「雀兒？是我……當然是我！」她連忙打著哈哈，臉不紅心不跳的圓起謊來「九妹……不過是我乳名，我沒告訴過你嗎？」

「九妹？怎麼你乳名……叫九妹？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寇準在旁插了一句，「這死寇準！敢拆我台？」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寇準嚇得一哆嗦，偷偷吐了吐舌頭趕緊站到了八賢王的旁邊，兩個人，四隻眼睛一齊死死盯著她和耶律隆緒。

「他們……是你的……朋友？」隆緒有些不解，他的眼神兒在八賢王和寇準身上來回打量，最後目光在八賢王身上停駐了片刻，看八賢王帶了個斗笠，看不太清晰，只覺這人興緻不高，滿臉黑線，眼睛牢牢盯住他們，不由暗暗蹙了蹙眉頭。

「對！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朱雀連忙回答，心想這兩人是不是跟他有仇啊？怎麼老盯住人家不放。

「噢！原來是這樣，朋友！那在下就先告辭了，咱們改日……再聊吧！」耶律隆緒感覺到氣氛不對，就笑著搖了搖頭，對兩個已石化了的人一抱拳，轉身洒脫地離去了。

臨走時，還朝朱雀調皮地眨了眨眼，用眼神兒提示她「別忘了，你說要請我吃飯的！」朱雀呆了呆，連忙回敬他兩眼，「知道了——看什麼看！」

「什麼？改日？還有下次——」八賢王吼了一句，再也不理睬她，轉身就走了，這兩人剛才還在他的面前眉來眼去，當別人都是空氣嗎？

「他生氣了？我，做錯什麼了嗎？」她不解，問寇準。

「不光錯了，還大錯特錯——」寇準也沒好氣地沖她大聲說，跟在八賢王後面追了上去。

「怎麼？連你也搭錯筋了？我招誰惹誰了……。」她氣得在原地一跺腳，喊了句「馬屁精！」

這下可好了，她被八賢王禁足了，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出府了，每天呆在南清宮長吁短嘆，氣得她直叫喚，「我做錯什麼了？你們古人為什麼有這么多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