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茶樓趣聞

八賢王、寇準和朱雀三人換了便裝偷偷溜出了後門。

自上次元休帶朱雀在汴京大街一游之後，朱雀便對大宋的風土人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幾次央求八賢王他們帶她出去轉轉。

東京汴梁不愧為一朝之都，繁華程度非其他城市可比，客棧、酒樓、首飾鋪、、雜貨鋪……總之，林林總總，面面俱到。

「本王，也還是第一次如此細緻的看東京城呢。」八賢王左顧右盼，感覺很輕鬆，也很新鮮。

他和寇準兩人頭上戴了斗笠，寇準收起往日的嬉笑，默不作聲跟在後面，不時用警惕的神色瞅瞅四周，這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千歲，出了什麼紕漏任誰也擔待不起。

他們東轉轉，西看看，不覺已有些累了，就隨便找了間茶樓坐下來喝口茶、歇歇腳。他們找了個臨窗的桌子，這里看上去稍稍僻靜一點，不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德芳出身帝王之家，從小嬌生慣養，沒走過這么多的路，累得坐在茶樓只喘氣。

店家很快端上兩壺熱茶，幾個人行了一路口渴了，只覺這茶分外清香甘甜，不由連連誇讚。

「幾位客官，請嘗嘗小店的招牌小吃『一口酥』！」

店家笑容滿面，端上來一碟做工精細的花色小點心，每個點心上都點了一個鮮艷的紅點，看上去像極了一朵朵含苞未放的小梅花。

「好哎，好哎！」朱雀連忙伸手接過，拿起一隻扔進嘴裡。

寇準喝了兩口茶，抬眼打量了一下整個茶樓，茶樓還算乾淨分上下兩層，靠裡面的牆邊有一個樓梯，順著樓梯可以上到二樓，茶樓里此時客人還不是很多，裡面幾個桌子上還有幾個客人，三五成群，看上去都是平頭百姓。

「聽說了嗎？南清宮八賢王府里……最近出了樁奇事啊！」

幾個人坐在那裡議論紛紛，一付神秘兮兮的樣子，說話大聲的一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啊！您說的是……八賢王遇上妖怪這件事吧？聽說了，聽說了！東京城裡誰沒聽說過呀？」其中一個忙不迭的搭話。

「喂——好像是在談論你哎！八——賢——王！！！」朱雀壓低腦袋，小聲對著他吹口氣說。

「我什麼時候遇到妖怪了？本王怎麼一點也不知道，他們莫不是在編故事吧？不過又怎麼會和本王扯上關係？」

八賢王也挺納悶兒，瞪起眼一付莫名其妙的表情，「且聽聽他們怎麼說吧！」幾個人慢慢喝著茶，屏住氣豎起耳朵聽起來。

「什麼事啊？說來給大家聽聽。」那邊不知情的一個人問道。

一個人背對著朱雀他們，在茶樓里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開始口若懸河起來。

「話說這八賢王，那可是咱們大宋朝首屈一指的絕色人物，聽說那八賢王下轎，傾城一笑，連天地日月都會黯然失色……！那一日，八賢王由皇宮回府，走到南清宮王府門口，誰知剛一落下轎子，霎那間，只見剛才還一片晴朗的天氣，突然間就變得黑了起來，那真是天昏地暗，飛砂走石。一個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眼如銅鈴的妖怪，猛然間從天而降，直奔八賢王的轎子而去——」

講到這里，那人一下子停頓了下來，拿眼掃了一下周圍的茶客，稍稍喘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旁邊有人趕忙殷勤替他斟滿，眼巴巴的看著他，希望他快些喝完好繼續講下去。茶樓里此時是鴉雀無聲，連店家和跑堂的小夥計，也不由趴在櫃檯前聽得津津有味。

「什麼？從天而降……怎麼聽起來好像……他們不會是在說我吧？」

朱雀一臉無辜，看向八賢王和寇準兩人，他們倆目光對視了一下，故意板著個臉不約而同沖她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她差點兒沒暈過去，「我什麼時候變成妖怪了？還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眼如銅鈴……我牙有那麼長？口有那麼大？眼睛像銅鈴嗎？」她不服氣噘起嘴小聲嘟囔著，八賢王和寇準盯著她的樣子，偷偷地抿著嘴笑起來。

「噓——」

寇準看她惱了起來，忙抬手指沖她作了個動作，示意聲音太大會引來別人的注目，叫她繼續聽下去，她這才不情願的閉上了嘴巴。

「這妖怪也太大膽了吧，人家可是龍子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個人插了一句。

「後來怎麼樣了？你倒是快講呀！」旁邊的人急不可待的催促著，想聽下面的情節。

「慢慢來，慢慢來，後來呀……。」那人茶喝足了，接著講道「妖怪直奔八賢王的轎子而去，一掀轎簾兒，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呀……」

「怎麼樣？怎麼樣啊？快點往下講吧！」一旁的人伸長了脖子，忍不住著急的催促了一句。

那人繼續講道：「這個八賢王啊，長得也太美了，你看他：長得面如美玉，光滑剔透，眼如星子，燦如驕陽，身穿蟒袍玉帶，渾身發出奪目的光芒，把個妖怪看的一愣一愣的，早已被八賢王的美貌奪去了七魂八魄。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八賢王猛地站起身來有如天神下凡，閃電般拔出腰中金鐧，對準妖怪一劍刺去，一道耀眼的金光閃過，妖怪慘叫一聲，便化為一縷青煙不見蹤影了…………」

那人一口氣講完，彷彿完成了一見了不起的大事，坐在那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端起茶杯，慢慢悠悠喝起茶來。圍在旁邊的那一圈聽眾，還張大嘴巴呆坐在那裡，眼神愣愣的，還沒從剛才的故事中清醒過來呢，過了好半天一個個才回過神來。

「好啊！天神！八賢王真是太厲害了！」

「是啊！竟然連妖怪都怕他！都被他給震住了，真想親眼見一見這位八王千歲啊！」那人一臉嚮往的神色。

「這也太離譜了吧？」朱雀不滿的叫喚起來，「把你……說成天神，卻把我……說成是妖怪，這也太不公平了吧？還有沒有天理了？」

朱雀鬱悶地使勁瞪了對面的人一眼，八賢王伸手把頭上的斗笠往下壓了壓，掩藏在斗笠下的臉色顯出幾分尷尬，有些難為情地笑笑：「想不到民間百姓的想象杜撰能力如此之高，本王也不知所措哪！」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世上真的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已經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了，還出現了好幾個版本，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版本！」寇準悄聲道。

「什麼？好幾個版本？」德芳叫起來。

「哎喲！好恐怖啊！他們還能把我說成什麼？閻羅王？吸血鬼？牛頭馬面？」

「越說越離譜了，犯不著當真！」八賢王笑笑打斷她。

「是啊，我幹嗎要生氣呢？我也是被氣糊塗了！快吃糕點吧，糕點都涼了。」

朱雀自嘲地笑笑，把一小塊梅花糕點送到嘴裡，一股馨香傳來，酥酥軟軟的入口即化，味道相當不錯。看來這八賢王的盛名與威望，在民間百姓的心目當中還是很崇高的，心裡不由已有些釋然了，人家大宋百姓又不清楚她的來歷。

八賢王臊得臉紅心熱，汗水開始順著臉頰慢慢淌下來，他摘下頭上的斗笠放在了一旁，掏出帕子輕輕擦去臉上的汗水，嘴裡說著：「這鬼東西，悶死本王了！」

「是啊！你戴著這個鬼東西喝茶彆扭死了，還是摘下來透透氣吧！」朱雀拿起斗笠看了看，隨手又扔在桌上。

茶樓里忽然寂靜下來，剛才還一直嗡嗡嗡的說話聲不見了，卻見他們的目光朝他們這一桌看來，喝茶的已忘記了喝茶，說話的也停止了說話，眼裡全是驚疑的目光。

「有什麼不對嗎？」德芳低下頭悄聲問寇準，寇準愕然環顧了一下四周，慌忙放下手中的糕點，拿起桌上的斗笠戴在了他的頭上，嘴裡嘮叨起來：「我的爺，怎的全忘了，你想惹大禍嗎？被人認出那還得了？您也知道宋遼現在的局勢，大遼姦細何其猖狂，幸好今天爺穿的的是便衣，諒他們也不會想到……」

一會兒，那幫人紛紛猜測議論起來：

「這個人……是誰呀？長得好生俊俏，真是風流倜儻啊！」

「不知道……就是哎……想不到這世上還真有長得如此絕色的男人哪！」

「喂，你們說說……那個人是什麼來頭？」

「嗯……看上去氣質高貴……莫不是皇親國戚、王貴公子？」

「對啊！看那氣勢……非富即貴啊！」

「是啊，是啊，只聽說咱大宋出了個八賢王，難道他……就是八賢王？」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你們想到哪兒去了，人家八賢王是什麼人物？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千歲，又怎會出現在這小小茶樓？要真是八賢王駕臨的話，那還不得前呼後擁，百姓迴避嗎？我看你們是瘋了，瘋了……」

「喂，你看……他身邊的那兩個人，好像也大有來頭……」茶樓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好幾個人眼睛盯著這邊，紛紛指手畫腳起來。

「這些人也太大驚小怪了，怎麼老盯著別人看個沒完，也太不禮貌了吧，還叫不叫人吃東西了？」朱雀被他們盯得很不舒服。

「我說，我們還是快走吧。」寇準站起身，連忙攜了他們匆匆出了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