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４冤家路窄
蘇小憐看着這個粉衣女子，壓下眼底洶湧的恨意，面色平和道：「哦？那姐姐又送了什麼啊？萬壽圖？真的是姐姐自己繡的？姐姐可真有孝心呢，不知道爹爹知道姐姐請了一堆綉娘，心裏是怎麼樣的開心呢。」
蘇蘭氣得臉漲得通紅，她抬手一揮，蘇小憐下意識就躲，卻不想……
「啪～」
這響亮的聲音，還是響起來了，蘇小憐愣愣的看着擋在她身前的柳姨娘，咬牙道：「蘇蘭，我跟你拼了。」
柳姨娘連忙攔住蘇小憐，抱着她的腰往後拖。「不可啊，小憐，那是你姐姐。」
蘇小憐氣極，「姨娘，你讓開，我沒這樣的姐姐，今天看我不打回來。」
蘇蘭見打錯了人，一時有些怯，卻仍是硬著頭皮說，「蘇小憐，你敢打我，看我不告訴娘去，就算到爹那裏，你也占不到理。」一邊說着，一邊躲著跑走了。
蘇小憐不甘心，好不甘心啊，難道她姨娘就這樣平白的挨了她的打了嗎？
柳姨娘哭着，幾乎要跪下來求她了，「小憐，消停點吧，你是燒糊塗了嗎？她是嫡出，我們算什麼。」
是的，她算什麼，一個可有可無的蘇家七小姐，一個落魄家族的不受待見的七小姐，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壓下翻湧的不甘，平靜的抬手，在柳姨娘臉上撫摸著，「疼嗎？」
柳姨娘笑笑，「不疼，娘只要你們好好的，別招惹是非，等你哥哥有出息了，我們就好過了。」
蘇小憐冷笑，她的哥哥？早晚也要被這一家子人給坑死。她有道理懷疑，她哥哥的死，和夫人脫不了干係，和趙天恩也脫不了干係。
最終，她只得無奈妥協，「娘，我們走吧。」
柳姨娘拉着蘇小憐的手，擔憂道：「小憐。」
蘇小憐笑笑：「姨娘放心，女兒長大了，不會再和五姐姐吵架了。」她當然不會再和她吵，吵起來，不過是愚夫的做法罷了，她會找一個絕妙的機會，好好收拾她。
柳姨娘點點頭，彷彿寬慰了一些。
轉過花園，再往前走便是正院，是蘇老爺辦壽禮的地方，還未近前，便聽到一聲高笑，蘇小憐眼皮一跳，攥緊了手，臉上笑得更開了，只有秋雁知道，這個時候的蘇小憐笑得很可怕。
秋雁適時輕聲喚她，蘇小憐放柔了聲音「嗯」了一聲，和柳姨娘一起進去。
進門之前，蘇小憐拿出面巾，遮了面。她這輩子，可不想再讓那個人看到她的臉了。她，亦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正院比不得別處，處處透著精緻，雖然已經是個落迫的家族，到底還是有些家底，那桌上擺的用具，上面堆放的瓜果，以及客人送來的禮品，無一不在昭示著這個家族有多麼受人尊敬。
只是這樣，蘇長義還是不滿意，時常說起先前蘇家是何等的榮耀。
蘇小憐冷冷笑着，抬眼看着坐在正中的蘇長義。
蘇長義長的倒是不錯，膚色微白，濃眉大眼，薄唇輕笑，更顯風流，雖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父親，卻獨帶着一種成熟的味道，讓人只覺得能夠給人依靠，不過蘇小憐知道，這不過是假象罷了。
蘇長義看到柳姨娘和蘇小憐進來，又看到她矇著面，好似才想起來她還病著，慈父般的微笑着問道：「憐兒身體怎麼樣了？大半個月了，怎麼還不見好？換個大夫瞧瞧。」
「謝老爺，老爺，這是憐兒的壽禮。」
蘇小憐躲在柳姨娘身後，適時咳嗽幾聲，看到蘇長義看到那碗面露出鄙夷的面容，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爹，女兒蠢笨，不知道做什麼能讓爹爹開心，又加上病了半個多月，反讓爹爹擔心，憐兒心中過意不去，特意做了一碗長壽麵，祝爹爹健康長壽。」
蘇蘭撇撇嘴，「好簡單的長壽麵啊，爹爹想吃，我天天做給你吃。」
「哦？姐姐真要做？那明天我可要向姐姐討教一二呢。」
蘇蘭黑了臉，暗暗記了她一筆。
柳姨娘面色不快，故意把被打了的臉露了露，蘇長義一眼就看到了，心想，女人哪，真是多事。
面上卻是呵呵笑着，「蘭兒真是爹的好女兒，哦，憐兒也不錯，憐兒病還未好，此心為父記下了，管家多給憐兒拿些銀子，回去好好歇著。」
此舉，正合了蘇小憐的意。「是，爹。」
退出這紛紛擾擾的正院，蘇小憐便往回走，正要穿過亭子，聽得有人叫她，只得停下。
「是哥哥，你怎麼來了？」
蘇錦程和蘇小憐同父同母，長相卻大不相同，他多像了蘇長義，只有眼睛像柳姨娘，而蘇小憐臉型像柳姨娘，眼睛卻不像，要比柳姨娘漂亮許多，鼻子倒是像蘇長義，嘴巴像柳姨娘，可以說，除了蘇錦像他們的孩子，蘇小憐卻是不怎麼像的。
蘇錦程身着一身淡青色錦衣，追上來，笑着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今天能走動了，看來身體好多了，林兄也不必再牽腸掛肚的了。」
蘇小憐笑着擰他的胳膊，「哥哥好壞，就知道取笑我。」
說完卻是一陣咳嗽，蘇錦忙扶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另一隻手卻握住了她的手，只一下就鬆開了。
蘇小憐捏捏手裏的捲紙，笑道：「哥哥，以後就別再做信鴿了，他的心意，我早已知道曉，讓他安心讀書就好。」
蘇錦程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老爺派來的人喊了回去。
蘇小憐坐在亭子裏，看着遠處的一簇未曾露出花苞的菊花，思緒飄回曾經的那年。
那時，她獻上自己到處借書抄來的壽字，確認只有一百個后，為了趕上這次的壽宴，匆匆定下百字壽圖，趕在病倒前綉完。
原以為蘇長義會開心不已，豈料，蘇蘭偏說，什麼百壽，別人都是萬壽，你這明明就沒有要祝爹爹萬壽無疆的意思。
蘇長義聽后，臉色比這一次難看多了，雖然賞的東西是一樣的，可那心，卻是寒了的。
然而，再往後，蘇小憐就更不受待見了，所以才嫁給了那個沒人性的趙天恩。
一想到這裏，她渾身開始打哆嗦，她不願再想，準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