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誰是傻瓜

紀寒醒來的時候，腦袋裡一片茫然。

距離那個救起肖莉的夏天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一場秋雨一場寒，來院長和那個山莊的景象在他的腦中越來越模糊，同時肖莉在他的腦海里卻是越來卻清晰。

肖莉又重新開始了酒吧的工作，畢竟傻傻獃獃的紀寒看起來並不像是個能工作的人。她內心沒有一絲的抱怨，依舊拚命的工作著。只是她不再追尋那個虛無縹緲的舞蹈夢了，替代她努力的目標變了，她要努力賺錢，去醫院治療好紀寒，因為她發現紀寒並不是真的傻。相反她覺得紀寒特別的聰明，還有一股她說不出來的靈透。

例如她有時候找不到的東西，只要告訴他一聲，然後紀寒就會像早已知道了一樣，走過去就拿了出來。剛開始她以為是紀寒亂拿亂放的，後來她確認就是自己遺忘在那裡。後天出於好奇，她故意把自己常戴的耳環放到了院子里的花盆裡，聽完之後，紀寒只是默默走出去，把耳環拿了回來，就這麼簡單，不需要任何的觀察和思考。

紀寒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知道這些東西在哪裡，知覺告訴他，就在那裡，就是這麼簡單。這些日子，紀寒除了每日看書外，還學會了看電視，學會了簡單的擺弄手機，肖莉給紀寒買了一部老年機，可以接打電話。

紀寒視若珍寶，總是反反覆復拿起來看，平日里肖莉去上班的時候，他就一直拿著手機，站在院子里等肖莉的電話，有一次下大雨，肖莉回家的時候忘記了帶鑰匙，到了門口要給紀寒打電話的時候，發現門開了，原來紀寒一直守在院子里，等著肖莉回來。

得知紀寒每天都要等自己回來的事情，肖莉當晚哭的想個淚人，平日里在酒吧所遭受的各種委屈都蕩然無存。家裡有一個等待自己的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所有的苦都變成了甜蜜。

在感情的世界里，人都是可憐的自私鬼，期望著自己會成為對方的唯一，也期望著自己成為對方的全部。

「小傻瓜，你是不是最愛，不，只愛我啊？」

肖莉喜歡叫紀寒小傻瓜，當然也只能她這麼叫，肖莉努力的把自己變成一隻老母雞，像守護小雞仔一樣，守護者紀寒，讓他遠離每一個可能被人嘲笑的場所。

每次她笑眯眯看著紀寒這樣問的時候，紀寒都會說：「我是小傻瓜，你的小傻瓜。」

紀寒不是什麼調情高手，這一切都他來說都是陌生的，人世間的種種他還要很久才能學會，他不知道愛是什麼，最愛是什麼，唯一的愛為什麼會那麼重要，就連他回答肖莉的這句話也是肖莉教他的。這麼說肖莉的眼睛就會像月牙兒，使勁的玩起來，然後他們就對視著哈哈大笑起來。

「親愛的莉莉，你為什麼要出去，不在這裡一起呢？」

肖莉開心的撲上去抱著紀寒：「我的小傻瓜，你再說一遍，我就告訴你。」

「親愛的莉莉！」

「哈哈哈，哎」

「我當然要出去工作啦，不工作咱們吃什麼啊，我還要攢錢治好你的病呢！到時候我就帶你回我的老家，見我的爸媽，我家裡還養了好多隻羊呢，這會山上會有很多的野果子，到時候帶你去吃哦，只要你聽話。」

「我聽話，可是我有什麼病呢？」紀寒一臉茫然。

肖莉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曾經帶紀寒去醫院檢查過一次，醫生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的異常，只是紀寒的腦部神經較於常人要更發達一些，醫生無法斷定。一些常規的精神疾病測試，都顯示這個人並沒有任何疾病。

醫院給了一個很籠統的說法，認知障礙。可能是一種心理疾病。

肖莉異常的不平，她認為是醫院的水平有問題，可能她需要去更大的醫院去看，才能準確的診斷出紀寒的病。這前提是她要有更多的錢。

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著，紀寒學會了很多的事情，他真的就像一個孩子一樣。有時候在肖莉很晚回來的時候，他居然會生氣。肖莉看著生氣的紀寒，就會過去捏著他的臉，親上一口。

「我的小傻瓜，我答應你，一定會早點回來，乖，別生氣了哈。」

紀寒很快就不生氣了，肖莉在他身邊，讓他覺得安心，他的眼皮眨眨，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肖莉嘆了口氣，看著院子里掉了一半葉子的枝丫，苦笑著喃喃自語道：

「你還真是個傻子，不知道女人躺在你懷裡，你要做什麼嗎？」

對於男女之事，紀寒還只是個寶寶，雖然是個學習能力很強的寶寶，但終歸是個寶寶。社會也好，生活也罷，他連小學生都算不上。

好幾次肖莉穿著性感的衣服，紀寒都是無動於衷。甚至有一次，肖莉在清晨的時候，發現紀寒晨勃了，她盯著紀寒短褲里倔強又充滿生命力的突起，情迷意亂，她搖醒紀寒，百般的撩撥著他，醒來的紀寒只是怔怔的，睜著一雙沒有睡醒的眼睛，茫然的看著肖莉。

幾分鐘之後，肖莉徹底放棄，搖搖頭苦笑道：

「你這個小傻瓜！」

想得到肖莉的男人有很多，劉戈就是其中一個。

一臉正氣，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他在酒吧里看起來像個異類。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人就是個斯文的敗類，一個吃人不吐骨頭渣的敗類。

三年前，開礦的父親給了他3000萬投資房地產，起初只是讓他鍛煉鍛煉，畢竟這點錢對於一個礦主來說，算不了什麼。可是劉戈像是開了掛一樣，在三年後，把這三千萬變成了十幾個億。

這三年是邳頭市房地產高速發展的三年，在第一個地產項目投資成功后，房地產市場遭遇了一個拐點，可正式這個拐點，讓充滿冒險精神的劉戈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很多開發商在拐點退市時，劉戈選擇了圈地，當拐點清晰的時候，房價上升了一倍。於此同時，因為國家政策的原因，很多礦主都被勒令停止開採，劉戈父親的礦場也停了大半。只用了三年，劉戈的資產已經是父親的三倍多。

人生得意，目空一切的劉戈，在擁有了大量的財富后，開始了瘋狂的消費。在邳頭市的夜場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夜店的財神叫劉戈！」

相比起來那些看見漂亮女人就腿軟，有倆錢就硬砸的主，劉戈看不上他們的下流，那些下流的胚子讓他覺得沒有樂趣，更沒有技術含量。他不屑當一個下流的胚子，他有著特殊的愛好，他喜歡女人稱他為「下賤的狗！」

盯上肖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原本早些日子就要動手了。誰知肖莉突然請假了近一個月，而自己這些日子陪自己老婆出國購物，剛剛回國。

這種人的照片長期活躍在精英財富雜誌上，那微笑的臉都是為宣傳成功量身打造的，平日里顧家愛家的形象早已深入邳頭市人民的心。正人君子們都以認識劉戈為榮，並且樂於談論關於劉戈的成功話題，宣揚正能量的同時，無形之中拉高自己的身份。

凌晨的妲己酒吧，肖莉跳完舞之後，給紀寒打了個電話，她擔心紀寒在外面等他會著涼，雖然是歸心似箭，但賺更多錢給紀寒看病的目標更重要。而且今晚財神爺可是隆重邀請她了。

不管肖莉多麼小心謹慎，她的世界始終是那麼的小，所謂酒吧里的爾虞我詐，對於那些資深的獵手來說，不過是小把戲罷了。

獵物肖莉推開了包廂的門，走了進來。

身穿正人君子POLO衫的劉戈一臉和氣的站起來邀請肖莉坐下，他多情的眼神溫柔的看著肖莉，微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好看的小酒窩。一般的女人也許早就淪陷了，但對於肖莉來說，生意就是生意。對面卡座上坐著的也不過是個會喝酒的小錢包。

喝完幾杯，抽出幾張小鈔票，大不了被揩點油，無所謂了，除了紀寒，別的男人也都這德行，美好的生活還是值得期待的。

肖莉不卑不亢敬了劉戈幾杯，然後又是互相對飲了幾杯。

劉戈是個很會把我節奏而且酒風彪悍的人，一刻鐘以後，肖莉就有些迷離了。

「劉總，您太海量了，我這酒量跟您喝，可太怠慢您了，您稍等我叫我姐妹來跟您喝。」

頭暈暈沉沉的肖莉陪著笑說道。

劉戈沒有說話，依然是彬彬有禮的微笑，他斯文的扶了扶眼鏡框，一旁的人拿來一個首飾盒，裡面是一串翡翠的吊墜，價值不菲。

「肖莉，別人看不到你的美，酒吧舞台上的你，並不是真正的你。如果你帶上這串翡翠，出現在大型演出的舞台上，那該有多美！」

劉戈做足這些功課並不難，肖莉的身邊不是每個人嘴巴都很緊的，就算很緊，花點錢，也就變得越來越鬆了。

肖莉有些心動，也有些堅定。猶豫了一下，她默不作聲的朝門外走去，她覺得自己喝的太多了，有點想吐。

「媽的，臭娘們，給臉不要臉了！」一旁的打手怒道。

劉戈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打手們快速的先肖莉一步走出房間，然後把門鎖從外面輕輕的擰上，動作一氣呵成。

在肖莉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劉戈撲了上來，跪在了肖莉的面前，像一條狗一樣，開始陶醉的吻著肖莉的高跟鞋。

沒有任何防備的肖莉，像觸了電一樣，抬起腳就使勁跺了一腳，這一腳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聲慘叫過後，外面的打手也觸了電一樣，迅速打開門一腳踹到了醉酒的肖莉。

紅色的高跟鞋跟，插到了劉戈的手上，他疼得慘叫連連，雪汩汩的冒了出來。

劉戈撕心裂肺的喊叫著：「給我打死她！」

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誰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

瞬間肖莉的鼻樑骨就被打斷，如若不是平日里髒話連篇，想個娘們一樣的經理，被打了個半死仍然趴在肖莉身上，當晚肖莉就會命喪於此。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即是現在肖莉還活著，也只是現在還活著了。

已經是凌晨三點多，紀寒守在院子里，雙眼盯著手機。

一切都是寂靜，紀寒開始煩躁起來，頭痛欲裂，他記不得什麼時候自己也是這樣了。

四點多的時候，簡單包紮的肖莉拒絕了去醫院的好意，執意要求被送回家，恢復意識的肖莉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紀寒，那個還在家裡等著她的男人。

她來不及想那麼多，就算會死，也要先讓紀寒先回到房間，好好的睡著，天越來越涼了。

紀寒站在院子中，看著一群人送回來的，不是那個一下子撲到自己懷抱里，笑意盈盈的肖莉，而是一個全身血污的肖莉。肖莉已經盡最大努力微笑了。

「小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