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雲壓城
白雪堂靜靜坐在椅子上，他喝了一口茶，苦澀微微帶甜。裊裊的沉香在屋子中飄了起來，沁人心脾。王福瞳髮髻草草的掛在頭皮上，他一邊穿衣一邊走了進來。「白聖使，抱歉啊，讓你久等了。」白雪堂白牙一露：「將軍好興緻！昨夜溫柔鄉過得可舒服？」王福瞳老臉一紅，隨即卻又是一笑：「白兄弟可有看上的，待會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王將軍真是心大啊？」白雪堂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站了起來，「雲桂鳳棲的官軍就要到了，將軍可是想好對策？」王福瞳將嘴邊的茶杯拿開，咳咳咳了一會，又花了好幾分鐘清喉嚨。「聖使放心，探子早就放出去了，只要他們敢來，我就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白雪堂一笑：「那你可有收到雲桂和鳳棲官軍的消息？」「當然！他們自匯合后一直都在江油縣停駐不前。」白雪堂哈哈哈一笑，陰惻惻的問道：「昨日，他們已經離開了江油！」
「這不可能，」王福瞳臉色變了再變，「探子都是他親手放出去的老兄弟，還不至於如此無用。」「不知道白聖使的消息從何而來？」王福瞳更相信自己兄弟。「王將軍是我說信口雌黃了？」白雪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倒不是，只是求證一下消息來源，例行公事。」王福瞳腦袋一大，這白雪堂也不是什麼善茬，韓軍師可是和他定計挑撥白雪堂和莫柔的關係，看樣子此事還得三思，莫偷雞不成蝕把米就不好了。
「昨夜我閑來無事，在長野四處走走，三更時分在南城看到有人越牆而出，就跟了過去……」白雪堂話說到這裡，王福瞳的臉色就更加陰冷了，「竟有此事？」他被白雪堂的話撩撥的背心冷汗。這長野城暗流洶湧，可笑的是自己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來人吶，快去請韓軍師！」王福瞳心亂如麻，一股無力感將他按在椅子。
白雪堂展顏一笑，這廝倒還有救，原以為只是個莽夫，被自己三兩句話嚇得就會向自己求教，不曾想還知道尋找智囊。不過也沒有關係，飯要一口一口吃，只要自己這次給他留下智珠在握的印象，不怕他日後不找自己。他悄無聲息又落座。
有侍女替二人續了茶。王福瞳眼神迷離，心下卻是駭然。一直以來他都在擔心雲桂城和鳳棲城的援兵，韓軍師在攻打長野前就已經預料到此刻的情況，雲桂和鳳棲與上官清流不和，樂的看自己和上官清流河蚌相爭，他們好漁翁得利。記得自己當時還譏笑這影月的飯桶。對於雲桂和鳳棲的反攻，韓軍師已經做下了安排，只是沒想到江油的敵人已經出動，自己這邊竟然一無所知。探子，那群老兄弟估計已經魂歸光明聖主。雖然他也知道造反哪有不死人的，不過心下難過，但很快被他拋到一邊。
一個女子酥肩微露，吾愛優伶，從後堂走了出來。她羅裙曳地，嬌軀如水落在王福瞳的懷裡。「將軍，不是說去去就回嗎？這都多長時間了，妾身等的好苦。」王福瞳此刻心情煩躁，那有心情與她調笑。白雪堂看著女人豐滿的大胸，向她眨了個眼睛，滿臉譏諷看著王福瞳，卻也未發一聲。門外一陣腳步聲嚓嚓，是韓軍師。
王福瞳將女人從自己身上推開，鞋子都被他跑掉。「軍師，你可來了？」他握著韓軍師的粗糙的男兒手，比握著女人酥軟還讓他愛不釋手。韓軍師打量著房中的女人，女人一臉的不高興。真是嗶了狗了，她在這裡幹什麼？「將軍，你找手下來所謂何事？」
「雲桂和鳳棲的軍隊離開江油了！」
「消息可靠？」韓軍師也是一驚。如今百廢待興，這幾日他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搭起一個架子，就要在在長野一展胸中的抱負。「時間啊，時間，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別說是雲桂和鳳棲那點人馬，大不了就是附近州縣的軍隊都來，他也能保長野城不失。」
「當然，白聖使親眼所見。」王福瞳早就相信了白雪堂，他雖然心裡還有點小心思，可他知道自己與聖教此刻卻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白雪堂沒有必要騙他。
「我們的探子呢？他們沒有傳回消息嗎？」韓軍師又問。
「怕是已經死光了。已經三日未回復了消息了，是我大意了。」王福瞳無奈道。
韓軍師眉頭一緊，在大廳里踱起了步，江油縣距此也不過三日的路程，快的話兩日即可兵臨城下。昨日敵人已經開拔，他不相信敵人是來遊山玩水，自然不會慢慢悠悠給自己準備。「怎麼辦？」
倘若戰事再起，會有多少士兵喪命荒野？多少村莊付之一炬？多少一起打下長野的兄弟，死於刀槍下？他捻捻自己的鬍鬚，心中反覆思量。要不放棄長野城，退到山中去，暫避官軍的鋒芒？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那會不會是比較明智做法？
韓軍師沖著白雪堂一揖：「白聖使，不知此次官軍有多少人？騎兵多少，步兵幾何？」
「步兵五千，騎兵一千。」
還好還好，長野城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儘管義軍在攻打長野時損失慘重，五千士兵此時已經不到兩千。可這些士兵都是經歷戰火活下來的精銳，再也不是雲水縣時的烏合之眾。依仗著手中的兩千士兵，攻城之戰，沒有十倍的兵力，他是不會畏懼任何影月的走狗。
王福瞳一咬牙：「干他娘的，大不了魚死網破！」白雪堂心底暗笑，剛才誰在那裡驚慌失措來著？這情勢稍稍對自己有利，就翹尾巴了。韓軍師繼續說：「打肯定是要打，一味地守城也會讓那群狗官肆無忌憚，我考慮打他一場伏擊，幹掉他們的騎兵。」
「伏擊？」王福瞳大吃一驚，「軍師，我剛不過是發泄，你不會開玩笑吧？」白雪堂也是一驚，這軍師魄力不小啊。不逃跑，堅守長野他已經給打了滿分，不想這姓韓的軍師居然還想著伏擊官軍的騎兵，倒是自己小瞧了天下英雄。他收起自己鄙夷的目光，認真的聆聽韓軍師的計劃。
屋中三人，漸漸達成一致，說到高興處，王福瞳甚至哈哈一下：「對，就是龍場……打狗日的……」
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一個女人悄悄的從屋中退了出去，不一會，夜空中一隻夜梟飛出城主府，飛出了長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