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洛陽

相比我們鄉鎮中的繁華葬禮，這些人走的有些落寞，有些孤單，只有寥寥幾人在哭，其中也包括我自己，陸凡的死給了我很大震撼，

他將生命託付於我，而我則需要帶著他那份希望繼續活下去，不至於說一輩子活在愧疚當中，可夜深人靜輾轉反側的時候還是會想起他的名字。陸凡，是我的心底的第一個哀聲。

碧寧哭的很慘，大臉盤上掛滿了淚水，跪在金井的旁邊，一把一把將身後的土撒在已經冰涼的屍體上，陸凡走的很安詳，臉上沒有任何的痛苦，像他這樣的善人，在死九回估計就可以成佛了吧。

而此時的我，沒那麼多惡搞的想法，沒有碧寧那般嚎啕大哭，而是不斷哽咽著，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則需要繼續在這塵世中痛苦求存。

熊瞎子親自拿著一把木鍬，一鏟一鏟的將金井封好，他的動作很細，很輕，難得這個粗狂的漢子還有這麼溫柔的時候，黃鼠從一邊將我扶起，輕輕安慰著。這小子右側肩膀打了一圈繃帶，配上不少破銅的緊身長衫，還真是不倫不類。

屍體已經全部安葬，而山賊的屍體都是火化的，黃鼠本想鞭屍出氣，被熊瞎子制止了，這群人都是很講究死者為大的，古人鞭屍泄憤之事不可效仿也。黃鼠拗不過，只好乖乖聽話。

事情已經發生，路途還需繼續，剩下的不到五十人的隊伍，啟程奔洛陽而去。

洛陽是三朝古都，更是月朝文化交流的中心，與長安並列西都東都，這個在後面會說道。熊瞎子他們在洛陽有驛站，可以補充食物用具以及兵甲。本來這次是準備換兵的，沒想到居然成了補充兵源。

洛陽驛站的老掌柜是一位姓周的男子，年齡大約五十上下，腦袋大脖子粗，那肚子估計比我娘懷我的時候小不了多少，標標準准一奸商。這廝除了負責鏢隊的中轉，更是開了兩家藥鋪一家青樓。

我們來到驛站的時候這廝正在內屋喝茶，聽到小二稟報這才趕了出來。見到熊瞎子趕緊行了一禮。

「不知統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寬恕則個。」

熊瞎子簡單嗯了一聲，便徑直朝前走去，身後的貨物人馬自然有小二招待。他帶著我和黃鼠來到大堂內，周掌柜緊跟在後面，躬身附和一臉孫子樣。熊瞎子往主位上一坐，直接說道。

「廢話少說，趕緊去準備四十鏢騎，肉乾三十斤，蔬菜五十斤，粟米三百斤，另顧馬車一輛，良馬十匹，我等後日啟程。」

我坐在一旁也沒心思看他們，只見台案上有新鮮水果，拿起一個便啃，黃鼠也有樣學樣，周掌柜對熊瞎子問道。

「敢問統領，此次為何補充如此之多呢？」

熊瞎子眉頭一皺，帶著疑問嗯了一聲，周掌柜嚇的趕緊又行了一禮。

「統領贖罪，非小人打探，而是您此次需要太多，在下須要差人入賬，並且要上報應天大總管，否則上面追查下來，小人可擔當不起啊！。」

「唔，我們在朝陽山遇到了山賊，損失慘重，索性貨物沒有丟失，就這個理由，其餘勿問。」

周掌柜連連點頭稱是，拱手抱拳走了出去。

周掌柜雖然是商人，但事情辦的還比較靠譜，面對被人或許他可以故意刁難，可面對熊瞎子他還沒那個膽量，那火爆脾氣能是吹出來的？

一切事物均在一日內辦好，今天難得可以出去玩，熊瞎子再三叮囑不可鬧事，不可走遠。我嗯嗯啊啊的答應了幾遍，趕緊拉著黃鼠上街。

因為兜里沒錢，就算看到什麼好東西也買不起，我與黃鼠便在街上閑逛起來，洛陽很大，比涿縣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街上客商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每隔幾步便是一家酒店，店小二叫賣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我這人打小就一肚子壞水，餿主意層出不窮，看到對面有一家名為食中天的酒店，便拉著黃鼠進去，這廝居然還不願意，說道。

「小淋，咱哥倆兜比臉乾淨，怎麼吃啊！一會要是付不起賬，又得挨一頓嘴巴子。」這小子被熊瞎子的大嘴巴子扇出陰影來了，不管什麼事情，先考慮會不會挨打。我沒理他，還是拉著他往酒店裡面走。

門口的店小二很是熱情，見我們倆過來直接就開始招呼。

「呦，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我裝作很老道的樣子說道。「嗯，打尖，把你們店裡最貴的菜給我一樣來一份！」

店小二一聽高興的不得了，趕緊招呼我們來到了最好的一處包間，為什麼說是最好的呢，因為那包間內居然有一張高出木榻一截的床！甚至還有遮簾。這意思就是...吃完飯還得做點別的？

我和黃鼠都沒有龍陽的興趣，再說我們還是孩子呢，除了床就是還有一個巨大的窗戶，這酒店是環形建築，最中間有一個戲台，說是戲台估計也沒唱過戲，而這間房間最大的賣點就是正對著戲台。

我有些餓了，上午吃的那一個水果根本不頂用，黃鼠的肚子的開始咕咕叫了起來，我趕緊對那小二說。

「小二，速速將好酒好菜上來！」

「得了，客官您稍等！」說罷他也不走，神秘兮兮的湊到我跟前，輕聲說道。「您不知道吧，一會咱們這地可是又重頭戲的！」

我頓時來了興趣，「哦？何戲？」

「嘿嘿嘿，有鬍子客商從西域帶回四位美人！嚯，那叫一個漂亮，二位一會兒若有興，則舉牌喊價，貴者可得！都是剛剛及笄的完璧之身哦！！！」

這廝猥瑣的眼神看的我直噁心，我就不信這世界上還有比雪兒更漂亮的女子，他這麼一說，我這麼一聽，根本沒在意。黃鼠跟我一樣，在意的只有肚子，至於女人？我倆還小，暫時不提這個。

沒多一會兒，小二便開始陸陸續續的上菜，什麼清蒸鯽魚，紅燒肘子，干煸獅子頭都是硬菜，在配上兩壺美酒簡直賽過活神仙。我爹因為好酒，我多多少少可能有些遺傳，黃鼠不一樣，他家裡貧困，當爹的能喝上酒就不錯了，哪能輪得到他？今日必須灌醉才肯罷休。等菜一上齊，我便舉杯說道。

「兄弟，我們既是發小又是生死之交，此一杯酒，敬緣分！」

黃鼠對酒這東西好奇的很，拿在手裡聞來聞去，只覺得酒香撲鼻，剛一撞杯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我心裡偷笑，照他這個喝法，估計三杯就得打擺子。也不說破，繼續舉杯勸道。

「兄弟，你為我偷回心愛之物，此二杯酒，敬汝！」

黃鼠第一杯的辛辣還沒消散，這就開始了第二杯，剛開始那害怕付不起賬的事情全都拋在了九霄雲外。

就在打算敬第三杯的時候，窗外傳來鐺鐺鐺的敲鑼聲，我還沒見過拍賣的場面，好奇的很，便與黃鼠合作將菜案搬到窗戶邊上，打算邊喝酒邊看。

鑼聲停止，台上走上來一位清瘦的美男子，手持一把翠花小扇，風流倜儻。

「諸位客觀，小生在此與大眾行禮矣！」

「好！啪啪啪啪啪！」

叫好聲，鼓掌聲，聲聲不絕，那美男子行了一禮後繼續說道。「今日以食中天之友，有福矣！何也？！以本店掌柜一好友，自西域帶回四位美人，將欲斥賣！此四位美人可與女俗粉異，不覺才藻，相貌更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風。今日！遂令吾等大飽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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