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早上開著車堵在高架上，前面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件，車輛行進緩慢動彈不得，這讓我大清早心情就Down到谷底。前兩天大概是空調開太低，轉眼就熱傷風了，嗓子眼兒痛不說，這鼻塞得只能張著嘴呼吸，活脫兒了一條離了水的魚。忽然手機響了，我費勁兒吸了吸鼻子，塞上耳機。「Helen啊~~」一聽這尖嗓子就知道是是我上個公司的同事，因為同在一個Team里共事了三年，關係也特別好。前一陣這女人剛蜜月回來，整個人就跟泡在密水裡似的，歡歡喜喜的加入了少婦的行列。「早啊…」我啞著嗓子招呼。「矮油，你嗓子怎麼變得這麼有磁性了啦！」說完一個人在電話那頭咯咯咯笑得死沒良心。「可憐的孩子，熱傷風啦？吃藥了沒？」還算有點人性。「嗯，還沒，感冒藥吃了頭暈。大清早的你啥事兒啊風風火火的…」好不容易前面的車動了，旁邊偏又插出來一輛小別克硬要搶道，煩死個人了。「我跟你說，我啊現在手上有個好貨色，海龜，多金，五百強德企市場總監，有房，有車……」我聽了嘆口氣，沒戲啊！這麼好的貨色怎麼還能輪到我手上？這等好貨色正常情況下不是一出鍋就立馬被蜂擁而上的剩女給吃干抹凈了么。一般能輪到我手裡的貨色呢，要麼是離婚人士，要麼是長得欠揍，再么就是極品。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相貌只能說是中等稍偏上，畢業后在外企里摸爬打滾，幾年下來總算混得個Supervisor的職位。家庭條件普通，父母都是工薪階層。按理說，這樣的生活已經能夠滿足我小小的物質需求了，可是，在如今剩女風靡的大潮流中，我也無可避免的為這支大軍貢獻了自己微薄的力量。如今已經28往上了，30歲的關卡就在幾步之遙。來自家人，朋友，社會等的各方壓力四面八方的壓將過來。這不，剛脫離剩女行列的Zoe也開始關心起我的個人問題來。「別，姐姐我還沒從上次那極品男的陰影中緩過來呢，又來！」如今剩女這麼多真不能怪我們，那是因為極品男太多，佔了大部分的茅坑位！要是從我們本身來找根源的話，只能說是應試教育的犧牲品了，小時候太聽話，沒有趁著美好的年華多談幾場戀愛積累經驗，我們這一代有多少好姑娘因為錯過了早戀而步入了剩女的行列？坑爹啊！「你聽我說呀！」電話那頭提高了分貝，「那男人是我老公大學同學，未婚，家底背景都乾淨無犯罪記錄，長得挺不錯的，你肯定喜歡的！」「少來，這麼好條件的男人還能到我手上？」「廢話！人當然很搶手啊！所以我先幫你約了明晚7點正大港麗…」「什、什麼？！都約好啦？！有沒搞錯啊！姐姐喂！」激動之下手一滑差點追尾。「那男人的簡歷和照片我今天快遞到你公司…哦對了，你電話我也給他了。要是這次成了，你得好好謝謝我，請我吃大餐啊要！喂！不和你說了，我到公司了。回見昂，拜…」Zoe一口氣說完匆忙掛斷了電話，留下我在嘟嘟聲中張著嘴，無奈的搖搖頭。雖然這麼多年來我大大小小多多少少也面試了不少男人了，各種茶餐廳都吃遍了，到如今再說相親，就好像是走路磨出了老繭的腳掌，一般的極品已經刺激不到我了。一路堵車到公司的時候，還是遲到了。前台Cherry呲著牙朝會議室指了指，看來視頻會議已經開始了。我趕緊把包往桌子上一放，抄起筆記本資料抽筆，使勁吸了吸鼻子敲開門鑽進去。一天的忙碌又開始了。開完會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捏著眉心回到桌子前，鼻塞好像更嚴重了。打開郵箱，滿滿一屏幕的未讀郵件，頭皮都麻了。「喏，你的快遞。」隔壁的Amy遞了份文件袋過來。隨手接過來一看，寄件人的位置赫然寫著「Zoe」，不禁失笑，這女人動作還真夠快的。順手就往抽屜里一送，反正是明天碰面，那就明天再看。晚上睡下之前，終於扛不住，吃了一粒泰諾夜片沉沉的睡過去。第二天早上起來仍舊沒有好轉，反而頭更暈了。因為公司里還有些事情得去處理，沒法請假，只得又吃了幾片兒葯，帶病堅持工作去。好不容易撐到了快下班，Zoe在MSN上狂閃，催著我快去打扮打扮。我撈過鏡子照了照，一臉的疲倦衰樣，鼻子也被擤得通紅，慘就一個字。收拾包包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陌生號碼。我一個激靈，不會是等會兒相親的那個男人。「喂，你好，請問是Helen嗎…」電話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低低的帶點磁性，「我是Jason…」「奧，Jason，你好你好。」突然想起來Zoe寄來的簡歷還沒來得及拆，原封未動的躺在抽屜里，要不是她剛才在MSN上提到那人名字，我恐怕還不知道這個Jason是誰，「我已經下班了，再過半個鐘頭左右就能到了。」「嗯…那個，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臨時要加班，可能會晚到很多…如果方便的話，可以把時間改到明天嗎？」對方很有禮貌，卻有些猶豫的樣子。我被放鴿子了么？不過也好，我今天確實不在狀態，聽到他這麼說，反而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位置。動手拆開了那個快遞，一沓資料整整齊齊的露頭。我去！還真是份簡歷，旁邊附著一張類似證件照的二寸彩照。照片上的這個Jason，長得還真的是可以啊，不過怎麼看上去這麼眼熟呢…我揉揉眼，腦袋裡嗡嗡嗡的又混沌起來……「何琳…何琳…」彷彿是來自於天際的聲音，摻著迴音，有多少年沒有人叫過我中文名字了，我自己聽著都陌生。「別睡了！都睡了一堂課了！快起來陪我上廁所去！」哈？是做夢呢，聽著怎麼像高中同桌楊敏文的聲音啊？朦朧中，正在眼前搖頭晃腦的可不就是楊敏文那小樣嘛！呵呵，我是有多久沒有做這麼清新的夢了，環視四周，熟悉的教室，熟悉的位置，熟悉的視角，還有好久不見的同學們。懷念的心情忽然自心底噴涌而出，在職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已經淡忘了曾經的那份單純的心。「發什麼呆呢，快去搶廁位了！」楊敏文焦急的聲音忽的把我飄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笑著站起來跟著她奔廁所去。多青春年少風華正茂的小楊敏文啊，她高中畢業就出國去了，一晃也有十多年沒見了。高中時期，課間陪上廁所也算是道不可或缺的風景線，往往是三五成群的去，真正要上廁所的姑娘進廁所，陪廁的就跟門口等著，那時候感覺好像一個人去廁所是件很不正常的事情一樣。我和其他很多陪廁的同學一樣，等在門口，來來往往的同學們說說笑笑，嬉笑打罵，竟然如此生動鮮明的呈現在眼前，於我來說真的恍然若夢。不過現在我可不就在夢中么。偶買高，那個不是教數學的陳大臀嗎！剛洗了手從廁所里走出來，我朝她笑笑，居然還會夢到她。陳大臀這名字是以前的學姐們流傳下來的，她是個半老徐娘，卻熱衷於打扮，尤其熱愛旗袍，在旗袍的收腰作用下，她的大臀就變得尤為醒目，漸漸的陳大臀這個名字在學生中廣為流傳，並且廣受好評。沒過多久，楊敏文甩著手上的水從廁所出來了，「Let『sGo！」我伸出手讓她挽住。從前和女同學走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喜歡相互挽著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的習慣了一個人，手要麼扶在包上，要麼抄在口袋。路過五班的教室時，一幫子男生從裡面涌了出來。其中一個男生轉過臉來，那清新的笑容如同一道閃電閃過我腦門，黃新晨！記憶像個巨大的漩渦迅速的運轉倒退，彷彿要將我吸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眼前出現的這個男生，不正是高中時期讓我春心萌動暗戀過的那個黃新晨嗎！歐，我那早已丟失的少女心，居然在看到這個男孩子之後又復活過來了。高中畢業之後，我最大遺憾，莫過於沒有鼓起勇氣去跟他告白。如今，雖然是在夢中（說實話，我以前還從來沒夢到過他…），但是既然碰上了，我一定要好好彌補這個遺憾。俗話說，夢壯慫人膽，我深吸一口氣，熬不猶豫的大步朝他們走過去，大喊一聲，「黃新晨！」頓時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要不是在做夢，我肯定沒勇氣做出這等事來。不顧身邊楊敏文疑惑的眼神，不顧那幫子男生嬉笑的表情，一步步逼近。黃新晨此時正睜大眼驚愕看著我，「同學…什麼事？」「我喜歡你很久了！」吐出了這句話，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下來，就算這個時候讓我醒過來我也覺得圓滿了。周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N多圍觀人群，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整個道都沸騰了。很多人都跟賣報小童一樣的四處奔走，相互轉告，「十班的何琳跟黃新晨告白了！！」黃新晨旁邊的那幫子男生聽了之後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笑著鬧成一團。楊敏文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眼睛瞪得牛大，暗地裡使勁推了我一把，「何琳你瘋了你！」我還是一臉得意的神色，跟她比了個「耶」。然後拉著她轉身離去，圍觀的人群非常自覺的給我們讓出一條道來。路上還聽到很多同學的在竊竊私語，什麼「好大膽啊」「好勇敢啊」當然也有「黃新晨怎麼可能看上她」之類的話。我當然知道黃新晨不可能看上我，人黃新晨可是我們年級，乃至是整個高中部男生里帥得數一數二的，我不過是在夢裡過把癮罷了。